第40章 赶过去时候
药膏的陶瓷盖,用洗净的手蘸取了少许,抹在霍辰怡不知该说是鲜

还是憔悴的花瓣上,他触到肿得最厉害的那处时,霍辰怡

不住颤抖了一下,想来是疼了,他凑近前去轻轻吹气,霍辰怡顿时抖得更厉害了…
陆行舟笑了声,快速在那里抹上了药膏。上完药之后,陆行舟把霍辰怡的腿架起来,搭上了被子,自己去浴室洗了手之后躺到了她身边。霍辰怡别过头不看他,陆行舟就支着身体去亲她

在上方的脸。
她转头瞪他,他就趁机吻住她嫣红

滴的双

。末了,霍辰怡也懒得同他置气了,她任由陆行舟在自己头颈边亲来蹭去,懒懒地盯着天花板。
感觉又有些困倦了。再度醒来时已经到吃午餐的点了,她独自睡在大

中央,身下没再垫枕头,也穿上了新的内

。
陆行舟坐在外间的沙发上,手里捏着一张什么东西,好像在出神,看到霍辰怡出来,他抬头对她笑了一下,那个笑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同,笑里有逝者如斯的怅惘,有失而复得的慰藉,也有因缘际会的欢喜。
霍辰怡被他的笑容晃了眼,忘了自己还在生着他的气,也忘了要走向他。陆行舟两片薄

分开,发出两个她陌生又熟悉的音节来,他说:“弯弯,过来。”
霍辰怡站在原地没有动,她疑心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共同为她打造了一场幻觉“弯弯”这个名字,她已经九年没有听过了,此时此刻,她好像才真真正正地相信了陆行舟与自己祖父是故

的事实…诚然,她没有怀疑过他。
可是又有什么叙述,能比得上一个久远的,天真又亲昵的

名呢?她觉得脸上有一点

,伸手去摸,噢…她竟然流泪了,为这个她只拥有过八年,却已经遗失了九年的

名。陆行舟站起来,走上前把她搂进怀里,他没有哄她“不哭”只是用手顺着她单薄的背脊。
霍辰怡没有难过太久,一个尚且能被人记着的

名,和她所失去的一切比起来,实在算不得什么,她用额头蹭了蹭男人的下巴,问他:“你刚才在看什么?”
陆行舟把手中那张小小的纸片给她看,是一张老照片,看得出来有些年月了,也看得出来被珍藏得很好。
照片里,穿长衫的夏同龢与一身短打的少年陆行舟共同看着镜头,长者脸上带着和蔼宽容的笑意,少年则有着那个年龄特有的青涩和别扭。
霍辰怡用手指轻轻碰了碰照片上的夏同龢,低低唤了一声“爷爷”又问陆行舟:“这是什么时候拍的?”陆行舟把照片翻过来,背后是蓝黑色的钢笔字迹,已经极其模糊了,她勉强辨认:“民国三年拾月廿柒…?”
“嗯”陆行舟颔首,他补充“那天…应当是你满月。”***以现下二人的亲密关系和此时此刻相依相偎的姿态来看,这句“你满月”有些微妙地奇怪,陆行舟说完了才后知后觉,不

苦笑,怎么久违的老牛吃

草的感觉又突然挠了他一下。
他揽着霍辰怡重新坐回沙发里,让她侧坐在他腿上,霍辰怡对他的话和举动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她整副心思都凝在照片上,眼睛里


出孺慕和思念。
“这照片…只有一张吗?”霍辰怡的声音里藏着些脆弱的希冀。陆行舟不忍,但他仍旧点了点头“我手里的,只有这一张。”
霍辰怡跟着点了点头,还牵了牵嘴角,她早知道的,这硕果仅存的一张于她而言已经是惊喜了,至于那些不在他手里的,大约都在风里云里土地里了吧。
她歪下身子靠在陆行舟肩上“我小时候,你有没有抱过我?”“…远远见过几次,但没有抱过”陆行舟把照片搁到茶几上,手臂一上一下搂住她“今后天天都抱你好不好?”
换作平

霍辰怡早一记眼刀飞过去了,但今天氛围所至,她也顺势揽住了男人的脖子,静静让他抱着,过了一会儿,她说:“我好像听过你名字的。”陆行舟横在她

上的胳膊下意识一动“你是说小时候听过?”
“嗯…”霍辰怡柔软的头发在他的前襟摩擦了几下“你来家里吃晚饭那天,爸爸介绍你名字的时候,我说了…就是那什么…”“你说‘陆行舟行不通’。”陆行舟在她

上轻掐了一把“我当时就想着这小姑娘好大的胆子。”
霍辰怡受不了

,在他怀里扭了几下,接上了先前的话头:“那句话我小时候也说过的,放在平常,我肯定不会说那样的话去冒犯爸爸的客人,可是那天这句话就好像就在我嘴边一样,我都没来得及过脑就直接说出来了。现在想想,是因为你的名字我从小就听过,这句‘行不通’的话也是我小时候就说过的。”
“你的名字我从小就听过”这话让陆行舟

口有些发热,还好说这句话的人也正躺在他

口,他

下心头的悸动,问出了他一直想知道的问题:“我到现在还不知道陆太太叫什么呢。”
“望舒,我叫夏望舒。”明明这些年来从未忘记过本名,可是霍辰怡觉得这三个字好陌生,像是从自己嘴里说出了旁人的名字,她连自己嘴

的走向都控制得有些生涩。陆行舟总算知道这“寒月对行舟”的寒月是什么意思了,原来她是寒秋里出生的小月亮。
他正想着这桩有些乌龙的事,便听霍辰怡问了他:“你给公馆和公司那样取名,是为了什么?我…我小时候与你,并不相识啊。”陆行舟愣怔一瞬,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又止住了,他偏头在她额上亲了一口,说:“先下楼吃饭。”
也许是因为彼此心知肚明,将要揭开的是一段极度不堪回首的往事,这顿午饭两人都吃得心不在焉,且有些匆忙。
回到二楼,站在两个房间门口,陆行舟问霍辰怡:“想去哪儿说?”霍辰怡想起他上一次问这个问题才不过就是昨天的事,那会儿自己要说的还是同他离婚,今天却大概是要靠在一起互相

舐伤口了吧,她示意主卧“这里吧。”
回到起居室的沙发前,陆行舟又问:“想坐哪儿?”霍辰怡正想着“这也要讲究么”就见陆行舟随意指了指沙发…“那儿”又拍拍自己的腿…“还是这儿?”他说完就坐下了,两条腿并着,一副任她采撷的样子。
霍辰怡忍不住笑了一声,她走到陆行舟跟前,手

着旗袍下摆往他腿上坐,腿还没怎么弯呢,就被男人伸臂勾住

身摁进怀里,陆行舟硬邦邦的大腿硌得她有些疼,还是沙发舒服呢,霍辰怡想。
他们先接了个吻,不知是谁先开始的…自然应该是陆行舟,但是这个念头在半空时已经取得了霍辰怡的共识,他们都很需要为今天这场揭开往事的谈话做些心理准备,于是亲吻成了他们积蓄力量的首先选择。
一吻结束,两个人沉默地依偎了一会儿,陆行舟先才了口,他说:“你们家…出事时我去了上海”说到“出事”两个字,他感觉到怀中的人身子颤了颤,他搂紧她。
接着说“我回到北平来才听说了这件事,那时候已经过去两天了,我赶过去的时候,那儿已经烧成一片废墟了,我找到了三具…三…三个人…发现少了你,起初我以为你是被

人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