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四処转悠着
老夫人知道事情始末后,瞒了阖府上下,直到现在,府上都还以为李知意是体弱染了风寒,有老夫人在,更没人敢说一句闲话。
李知意对老夫人是感激的,老人家一直将她看作自家人。过了一会儿,阿兰折了回来,她才出了院子不远,正巧遇上来探望的老夫人。
“外边这么冷,祖母怎么还过来了。”李知意刚喝完了药,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脸上终于是有了一点血

。“原是老奴要过来的,老夫人呀实在放心不下,便一道过来看看夫人。”郑嬷嬷在一旁道。
“好孩子,祖母来看看你,有没有感觉好些?”“托祖母的福,已经好多了。”老夫人坐在

边,离得近了看到她气

确实好了一些,才放下心来。
“那就好,那就好,那位孙先生对咱们宣武侯府有恩,一定要好好赏赐才好。”老夫人很高兴,声音都扬了几分。
“对了,你方才遣人去棠院,是有什么事?”李知意看向阿兰,阿兰才开口道:“夫人,奴婢半路遇到的老夫人,还没和老夫人说。”
见老夫人又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李知意嘴边漾出笑意,不自觉地将手抚在小腹上:“祖母,知意没事,只是前几

被孙先生诊出了喜脉。”
老夫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喃喃着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郑嬷嬷也尚在震惊中,反应还是比老夫人快些:“老夫人,夫人诊出了喜脉!”
老夫人这一阵子都在担忧孙子和病倒的孙媳,哪成想突然孙媳不仅要好了,还诊出了身孕,从忧到喜,这起伏太大,倒教她一时晕头转向的。
想起大儿子和儿媳走了这么多年,大房这么多年便只有唐文绪伶仃一个人,如今终于是有了传承,老夫人心里宽慰,眼睛却

不住一阵酸涩,拉着李知意瘦了一圈的手直说好。
病倒数

的宣武侯夫人渐渐好转,笼罩在宣武侯府上下的

云也散了一些,但侯夫人有孕的喜讯却没


出去,按照大燕人的习俗,孕过三月才算稳当,方可广告亲友四邻。
李知意这头一胎怀的着实辛苦,她身体还是很弱,怀孕又导致胃口很差,吃不下什么东西,便成了死循环,好歹她

着自己吃下去一些才好点。
又苦又难喝的汤药更逃不过,以至于她看见阿兰端着东西走过来就有想逃离的冲动,有时药还没入口便惹得好一阵干呕,每一回吐到只剩胆汁,李知意趴在

边,觉得自己好像搁浅岸边奄奄一息的鱼,肚子里还有一只小的在兴风作

,好歹有颜绮香隔三差五来作陪,李知意才没觉得那么难熬。
李知意怕她总往这边跑,陆二郎会受了冷落,但颜绮香说陆二郎近

忙得很,但不知在忙些什么,三天两头不见人,李知意疑心陆珣也牵涉了那场斗争,只是没有怕让颜绮香担忧,所以没让她知道。
虽然李知意一直卧榻不起,却没断了外界的消息。景昌帝已经许久不召见大臣了,前阵子三皇子因为赴任北垣一事醉酒大闹德正殿,许多大臣纷纷要面圣,重新商议此事。
但是都被德正殿那边以圣上龙体头疾发作不宜见风为由拒了,随后又通过善水台发了谕旨,三皇子赴任北垣一事,已经是板上钉钉。北垣曾是北方三大部族领地。
直到翮族异军突起,转变了三大部族之间的势力分配,大体控制了北垣,近几年才归顺了大燕。
其中详细的斗争李知意并不了解,但是北垣三大部族如今剑拔弩张是众所周知的,在北垣形势十分复杂群臣无策的情况下,景昌帝偏偏要将三皇子派去那里,其用心很难不引人猜测。
有的说皇上是要放弃三皇子,说不定很快就真正让太子把持朝政了,也有人说,这是皇上对三皇子最后的考验,三皇子在之前赴东膏赈灾便做出了不错的成绩。
这一回若是将北垣治理好,那么三皇子便是民心所向,朝野上下没有人不会对他心服口服,即使是太子母家楼家也无法说什么。总之众说纷纭。
然而李知意明白,皇上从始至终属意六皇子云晏,并不是真的要扶三皇子。

年节那一

,她也清楚地听到三皇子所言,他是看透了景昌帝的,德正殿一闹,想必也是因为知道景昌帝真正的目的,所以才不愿去北垣吧?皇上终于要亲自将辛苦维系多年的政局平衡打破了吗?
总归…圣心难测。阿兰说京城多了巡逻守卫,王三儿特意来提醒她不要出门,李知意隐隐察觉,院子中的暗卫又多了一些,也不知是唐文绪的意思还是王三儿的主张,李知意问过王三儿,他仍旧是那几句话,像个闷葫芦一样。
什么也问不出来,她也只得作罢。雁西,也已经许久没有消息传回来了。枝头的雪开始消融时,京城中忽然就起了流言,说雁西这次的匪

和邻近的子居国卫国军有关,又说宣武侯已经掌握了证据,就等皇上的虎符,便可调兵遣将,一举解决。
朝臣的奏章越来越多,堆积在德正殿的御案,旧的没来得及积灰,新的又迭上来,然而已经没有人处理,宫外抓耳挠腮揣摩圣心的大臣们并不知道,他们不断上书要见的景昌帝,已经在冰棺里躺了许久,一个月前,太子已经‘奉命’接管了锦衣卫,宫里的一切依然有序地运转着。
太子很少被景昌帝

办差事,何况是锦衣卫这么重要的机构,他有心要讨好,所以这一个月里很勤恳认真,幻想着父皇能看到他的能力,放心地把江山

到他手里,就快了吧…云恒就要去北垣了,北垣那么

的地方,叫一个人不明不白地死去,实在是一件太容易不过的事了。
一个没有任何依仗的皇子,能同自己争了这么多年,已经是他的造化了,太子

鸷地想,有时候他也会怀疑,母后自从搬去玉销殿,总会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有楼家的线人,进出凤栖宫愈发肆无忌惮了,他们在筹谋着什么,有一

被他撞见了,他问母后,但她只说一切很快就结束了,叫他耐心一些。
耐心。耐心。耐心。这是他听得最多的一句话,他厌恶这种被安排的感觉,小时候父皇总教育他,外戚权力不能过大,否则便会动摇社稷根本,若想坐稳皇位,稳固江山,第一要事便是清理皇权面前的障碍。太子深以为然。
然而他的势力已在同唐文绪几次斗法中折了一半,没办法,他只能暂时屈从楼氏,而楼氏的野心越来越大了,这架势是要将他当做手握空权的傀儡。

后他荣登大宝,便要拿楼氏开刀,便是母后,也无法阻止。太子暗暗下着决心。
三皇子动身去北垣这一天,太子有些心神不宁,他把锦衣卫的换防检查了一遍又一遍,但是直到入夜,也并没有什么异常。
他无法闲下来,四处转悠着,走着走着便走到了德正殿。德正殿灯火依然通明,每一

都要到很晚才熄灭,这是景昌帝批阅奏章时的作息。
父皇龙体不适竟还坚持着批阅奏章的习惯,暗处的太子神色复杂,他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新上任不久的太监总管刘岳守在殿门外,见是太子,谄媚地

上来:“殿下今

怎么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