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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曾传书于
 “楼氏逆贼,大逆不道!”景昌帝大喝,伸手抓些什么东西来砸,手边却已经没有什么可砸的物件,地上稀碎的摆件已经是最后一样,宫人们早把东西都收起来了。

 “陛下放心,在仁儿登基之前,你是不会有事的。”楼皇后红光面,她面前也慢慢浮现了太子荣登大宝的景象。

 “你…”一向表现得收敛温厚的楼氏竟然连‘登基’这样的字眼都丝毫不避讳地在自己面前说出,一向习惯于他人的臣服的景昌帝后背悚然一凉,两瓣嘴张张合合,一时竟无言语,只觉得心脏阵阵钻疼。噗通…

 “陛下!”楼皇后下意识地飞扑过去,伸出手的一瞬间,她既恐惧又有一丝兴奋,然而探到景昌帝的鼻息后,她整个人就瘫在了一边。作为景昌帝批阅奏疏地点之一的德正殿,是唯一允许后妃进入的地方。

 无数次,楼皇后带着补品汤点来到这里,嘘寒问暖,扮着一个贤后的角色,扮得久了,竟觉得一切是真的完美。

 直到近几年,冷漠的帝王一次又一次地打她的脸,将她看起来完美的人生一点点撕破,她也只是一报还一报。楼皇后躺在景昌帝旁边,在无人的大殿中彻底丢了皇后凤仪。

 “陛下…”楼皇后侧头,看着景昌帝颓圮的形容,轻声唤道。“仁儿是我的一切,你为何要连臣妾唯一的念想也要摧毁…为何?”“你总说楼氏害你,可楼氏未曾助你么?楼氏助你你视而不见,楼氏有了错处你就要打杀殆尽?”

 “这不公平啊…陛下。”实际上,景昌帝只是因为心疾晕了过去,却还有一丝的意识,因此楼皇后在他耳边的话,他悉数听了进去,然而他口不能言,目不能视,亦无法反驳。

 今天的楼皇后说的每一句话都踩在了他的底线和痛处上,景昌帝一阵气血翻涌,彻底不省人事。

 皇后做着太子登基的美梦,但她想不到的是三皇子醉酒大闹德正殿的事很快在朝臣之间传遍了,并且有不少大臣上书要面见景昌帝。

 其实此事有迹可循,景昌帝近几年身体愈发不好,已经很少召开朝会,只会偶尔在德正殿召见一些肱骨之臣,发布政令的任务,自然落到了景昌帝最依仗的善水台身上。

 将三皇子派遣北垣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并没召见大臣讨论,只是通过善水台传递的旨意,大臣亦是通过善水台上达圣听,没有人想到要提到景昌帝跟前。

 经过三皇子一闹,不管是对三皇子有意见的,还是对派遣一事有意见的,忽然都活络了起来,闹着要面圣,后来的结果。

 甚至连皇后都始料不及…景昌帝在梦里回顾了自己的一生,他活了将近六十载,居然只是一个很短的梦。梦里有他登基的场景,也有唐泽承被石砸死的场景,但梦里没有德妃,那个他唯一爱过的女子。

 要说爱,其实那也只是一时的欢喜,不过这短暂的欢喜宝贵且唯一,他执意要扶六皇子,与其说是因为德妃,倒不如说是因为楼皇后,只是为了不叫皇后和楼氏好过罢了,他实在恨毒了楼家的一切,甚至对有自己血脉的太子都不能平等视之,所以他毅然决然选择了六皇子云晏。

 对了…还有云恒。景昌帝冷硬的心生出了一丝愧意。梦里出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太子云显仁登基,楼家彻底垄断朝堂,三皇子云恒,六皇子云晏,宣武侯,德妃,都死在了宫中,他则化成了杜鹃鸟,在宫墙外啼哭泣血。帝王眼角落下一滴泪。恍惚之间,竟然听到他们的亡魂对自己的呼唤。

 “父皇,是儿臣。”景昌帝倏地睁开眼,见六皇子跪在身侧,梦里的场景忽然排山倒海地涌来,他枯竭的身体忽然有了强烈的气神。“父皇?”六皇子看着景昌帝面色涨红,以及紧握着自己的手,神情惊诧。

 “答应父皇,不能让太子登基,不能让楼家得逞!”六皇子哑口无言,他设想过父皇见到他时可能会有的猜忌和质疑,但绝对没想到是这样的场景,而他更不会知道,这只是因为景昌帝一个梦。

 景昌帝接着道:“传位诏书…在德妃寝宫,那幅《江花月夜》。”说完,他微微笑了一下,脸上的生气灰败下去,握着六皇子的手松了一些。六皇子这才看出,这是景昌帝回光返照的症状。

 “父皇!您坚持一下,儿臣带您出去找太医。”“不,不必。”景昌帝彻底失去了力气,靠在六皇子身上,已然气若游丝。“还有一事…”“莫…朕死后,莫要让,皇后,同朕合…”话语未尽,景昌帝的手已经垂了下去。

 “父皇!”***景昌帝驾崩得猝不及防。云晏抱着怀里已经没了呼吸的景昌帝,花了几息定了定神,他这一趟,原本是要游说景昌帝,迫使他尽早决断的。

 犹豫下去也无法两全其美,反倒让楼家占了先机,所以即便早就知道景昌帝被皇后软,他们也没有一丝动作,直到景昌帝被皇后到死角。此计有些悖逆君臣之道,但情势危急,他并没有想得太多。

 若是他也同自己的父皇一般左顾右盼,那么即使坐上了那个位子,也不过数载窝囊。纵然想得清楚,潜入德正殿时他依然心有不安,但之后发生的事更让他措手不及。

 他有了传位圣旨,也失去了父君。喜和悲都是突如其来,一股脑砸在他头上,砸得他头脑发蒙。

 云晏很快从的情绪中平静下来,将一切布置成原样后,才身离去,一个巡逻的侍卫看到他,视而不见地走了过去。借着黑夜的掩映,云晏迅速地离开了德正殿。

 黑沉的天边闷雷滚滚,御花园四处静悄悄,温苑里名贵的夜幽兰枝收叶敛。飓风过岗,伏草唯存。温苑廊下只亮着一盏风灯,灯光罩着灯下一个颀长身影。

 云晏将虚掩的门推开一道,朝那抹光源走去,那人听到脚步声,回过身来,脸上已经没有了在德正殿前的醉意,衣冠楚楚,双目一派清明。云晏三步并两步:“父皇去了。”

 灯下的人哑然。与这位与自己互为‘敌手’的三哥并没有什么感情,但在德正殿经历了那番惊天变故后,见他失神,心头也有些共情的涩然,好半晌,云恒吭了一声,继而问:“是皇后?”云晏应道:“不应是她。”

 景昌帝对皇后还有利用价值,何况朝局还没被楼家掌握在手里,太子的根基也还没稳,景昌帝此时一死百害无一利,只不过徒增慌乱。气氛一时凝滞。云恒哂笑:“我糊涂了。”

 “接下来你要怎么做。”云晏看了他一眼,他这个时刻紧绷的三哥神情平静,仿佛还沉浸在某种情绪里,只是随口一问,云晏心里那点最后的顾虑云散了。唐文绪去雁西‘平’之前,曾传书于他,让他留心三皇子动静,用之慎之。

 毕竟在那滔天权势面前,谁都可能生出异心。云晏原本也存了几分顾忌,但是德正殿发生的桩桩件件,以及云恒今的反应,都足以使他相信云恒并无异心。云晏舒了一口气:“短时间内,想必皇后不会透漏德正殿的消息。”

 “那我们就…”“捅破它”“得等等,等一个时机。”云恒眼中倒影的光微微一闪,脑中灵光乍现:“我说唐文绪怎么乖乖听了皇后去了雁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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