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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一头飘得很高
 廊下风灯剧烈地晃了晃,灯下的两人低声交谈了一会儿,各自朝一个方向离去了。帝都的夜像墨汁一般又黑又沉,好似能在人头上。没有月亮,亦见不到星星,只有罡风阵阵。同一片天空下,在大燕西南的雁西,却是另一番静谧景象。

 雁西地广人稀,时值冬季,大地已然一片萧瑟,但这里天高地阔,夜空星子点点,不似沉重得令人不过气来的帝都,别有疏阔豪情。雁西驻军的主账里却气氛压抑。侍从低着头,匆匆将一盆血水和几条染着暗红的巾子端出账外。

 一个年轻的副将步履匆匆地往主账走,差点同侍从撞在一处。木盆哐一声落在地上,瞬间将地上被踩的发硬的积雪染了成了红色。侍从低呼一声,瞬间忘了动作。

 副将并没注意到侍从的异常,惊道:“怎么这么多血?”侍从连忙将东西捡起来:“侯…侯爷的伤口开裂了,军医在生气,侯爷也在生气。”副将听得一头雾水:“怎么一回事?”

 “您自己问侯爷吧,小的先退下了。”副将没让通报,甫一进去,便感觉一股压抑的气氛便扑面而来,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案后正上药的侯爷听到动静猛然抬头看过来,然而见是他,又沉着脸收回了视线。

 “侯…”副将招呼都没打完呢,直接尬在了原地,难道他来的不是时候?“什么事?”

 “侯爷的伤口怎么裂开了?”一旁的老军医哼哼一声,着浓重的雁西口音:“小子眼拙,侯爷的身子是铜墙铁壁,怎么折腾都不在怕的,就是纵个马而已,怎么会受伤么?”

 “啊这…”副将讪笑着挠了挠头,没敢接老军医的话茬,怕把自己的头儿得罪了没好日子过。

 老军医在雁西军营待了几十年了,看着唐家父子由少年长大成人的,在雁西驻军中很有威望,可不怵唐文绪的威风,一面在唐文绪口狰狞的伤口上撒药粉,一面道:“若是真那么着急,让李图跑腿不就是了。”

 虽然不知道老军医说的是啥,李副将为了缓和气氛,一迭声应和:“对对对,左右属下已经了了手上的事务,侯爷有什么事尽管让属下去,侯爷受了伤不必事事躬亲。”唐文绪叹了一口气。

 “替我去烽山口,等一个人。”“谁?”李副将话音刚落,账外传来通报:“侯爷,有个自称王三儿的,拿着您的令牌求见。”唐文绪眼睛一亮,立时就要站起身,被老军医一把摁住,将手里的纱布利落地打了个结。

 “传!”一个身着沾风尘的黑袍的汉子步步生风地走了进来,黑衣汉子一揖道:“侯爷,王三儿有要事相报。”

 “侯爷,属下和孙先生先行告退了。”帐中只剩下两个人,王三儿适才从怀中掏出一个灰扑扑的小包,放到案桌上:“王爷,这是闻大人找到的东西。”

 “闻大人没什么大碍,亦是受了一点皮外伤。”唐文绪掀开布包看了看,收到一边。“夫人如何?”

 “大夫说夫人服了药,经过一段时间调养后就会好转。”“王三儿,你向来直言不讳,什么时候也学会粉饰了。”王三儿浑身一僵,立时跪在地上:“侯爷恕罪。”

 事已至此,王三儿便不再犹豫,如实道:“夫人情况不太好,几乎吃不进什么东西,属下走的时候,已经几未进食。”“解药就没有一点作用?”

 “苏大夫说,这也许是解药药烈,有了副作用,或是夫人的身体条件太差,一时承不住。”账内沉默了一阵。唐文绪瞬间就猜到了是谁教王三儿糊自己的,他好气又好笑。

 “夫人可说了什么?”王三儿愣住:“侯爷怎么知道?”王三儿出发之前,曾被夫人召去。夫人确实教了他不要将自己的病情说于侯爷。“小人笨拙,怕是被侯爷一眼看穿。”“那便等他识破再说。”帘子上瘦削一圈的人影动了动,传出低低的闷咳。

 “和他说,我等他回来。”王三儿这辈子没好过哪个女人,自然解不了女人那些弯弯绕的心思,他按着李知意说的做了,却没招致责怪。

 唐文绪听完,嚯地站起身:“你留下吧,解决了这里的事,再回去。”***唐文绪仔细看了闻谷声冒险取得的消息后,也顾不得身上那点伤了,没休息一天就招来几个近卫准备出门。

 孙先生正好路过,瞧见唐文绪甲胄齐全,还牵来了马,叹了一口气,他心知此时是非常之时,雁西匪患未平,朝廷暗涌动,怕是从京城传来了什么关键消息。

 孙先生倒也不会多费口舌地劝。盖因他太了解唐家这对父子了,他把药箱给身边徒弟抱着,从中翻出一个蜡封的小盒。这是他制的内服止血药。

 原本还犹豫着要不要拿出来,毕竟药强的难免伴着副作用,但眼下他估计唐文绪会有好一番折腾的,静养是不可能了。

 “侯爷,这药还是尽量少用些。”孙先生再三叮嘱。唐文绪笑:“这是什么好药,还惹先生心疼了。”孙先生见他还在玩笑,没什么伤者的自觉,哼了一声:“老夫倒是希望侯爷一颗也用不上的。”唐文绪没再说笑,把药收起来,渐渐正,将孙先生拉到一边空地上。

 孙先生以为他要代什么,却听他道要请自己去京城一趟,替夫人看病。见他提起侯夫人,孙先生一时想到的是早逝的叶夫人,随后一阵恍然,现在的宣武侯夫人,是姓李的。

 孙先生从没在侯爷口中听过这位夫人,见他一脸正,一对剑眉也低了,这一瞬间,孙先生恍然觉得自己看到了前宣武侯。

 孙先生沉默一阵,倒没直接应,只是语带感慨:“侯爷有了家室之后,仿佛成了一些。”在某些方面,和他的父亲唐泽承越来越像了。

 唐文绪十岁来了雁西,因为他父亲的缘故,孙先生对他十分关心,他是看着他长大成人的,然而除了容貌,唐文绪从性格到行事,同父亲一点不相似,也不像叶夫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双亲早逝才导致变化,还是他天如此,好在最后唐文绪不负众望,还是成了合格的接班人,像他父亲那样接管了雁西军营,但是比起他那儒雅沉稳的父亲,唐文绪显得些轻狂有着玩世不恭,可现在的他,好似断线的风筝重新接了线,一头飘得很高,另一头系得很稳。

 孙先生瞧他眼中有一丝不解,想是自己都没发觉,呵呵笑了,转了个话头:“老夫下午便起程,侯爷且去,不过伤口还是要注意的。”唐文绪心里石头落了地,谢道:“先生忙完先不急着回雁西,待我回京,请先生遍饮京城好酒。”

 孙先生捋了捋长须:“老夫已经许久未尝过京城酒酿了,不知味道变了几分。”“京城佳酿未变,只不过楼宇四处拔地而起罢了。”唐文绪虚虚实实地搭腔。

 “如此…老夫在京城等着,侯爷可莫要食言。”“先生放心。”唐文绪叫来王三儿,叫他护送孙先生回京,自己则带着众侍卫扬鞭催马出了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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