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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姐,真可爱
 爸今天有讲座,妈今天有演出,瑾瑜去打篮球了,因为家里只有她在,所以妈出门前特意再三代过,让她把一家人的衣服洗掉。

 最近真是越来越没有记了,好像要办的事情下一分钟就能忘,别人说过的嘱托也丝毫都没往脑子里进,她对这种琐事深觉懊恼,却把刚才险差一步就坠楼的事忘诸脑后,好像已经对这样的“小曲”习以为常。

 于是她浑浑噩噩去脏衣篮翻出了爸妈的脏衣服进洗衣机,等行尸走样开了洗衣机,才想起自己忘记了拿沈瑾瑜的,连忙手忙脚按了中途加衣功能,又去他的房间,翻找他换下的衣服。

 瑾瑜的房间很整洁,他一向爱干净,换下的衣服通常就挂在椅背上,他卧室的墙上挂着姐弟俩的海报照,引得沈琼瑛目光停顿了一秒,那是当时一家人一起去植物园玩的时候拍的,有很多组图,他选择了这张放大。

 姐弟俩长得并不是很像。照片上,男孩相貌清俊,长着一双极清冷的眼睛,瞳孔深的像凝墨,让人见之不忘,还有着不符合年纪的镇定气场,眉眼深深不苟言笑,像一颗低调的黑曜石。

 而女孩清纯精致,一双清凌凌的眼睛,眼线狭长,形似低头饮水的云雀,气质是很难得的古典,笑起来只翘起浅浅的角,像是颗柔彩莹亮的月光石。若再从气质上比较起来。

 弟弟像是泼墨苍鹰图,姐姐像是工笔仕女图,两个气质迥异,却同样都不太笑的人一起揽着肩坐在薰衣草花田,竟然也很和谐,看起来如诗如画。

 沈琼瑛收回眼神,脚步不停,过去把椅子靠背上搭着的校服一把拿过,转身路过边,看见上被子可疑的凌乱,下扔了几个青春期男生常见的那种,可疑的卫生纸团。

 这显然不太符合常态,平时他的铺被褥总是叠的很整齐的,而现在就好像故意引着她发现什么,如果是以前,沈琼瑛可能会脸红,会羞恼,会回避。

 但是现在她只是半点没有理会的无视忽略掉。沈瑾瑜心思很深,但沈琼瑛现在没有心情搭理他的小把戏,只是被子下着的皱皱巴巴的衣服大概率是要换洗的,所以她出那件衣服准备一起拿出去。

 忽然手一抖,脑子一片空白,脑子里一阵电闪雷鸣,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暴雨夜躲雨,好不容易摸到庇护所,触到的却是高电,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经历过最可怕的事了,但是显然并非如此。

 生活好像一定要给她个教训,让她明白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这是一件白衬衫…一件上面带着浆糊一样的可疑白渍和陈旧血迹的白衬衫。衬衫十分普通,然而衬衫上的混浊血花却过目不忘。

 她不知作何反应,整个人像是完全无法思考,像是可怜的小白鼠被粘鼠板粘在了原地,修长洁白的手指攥着衬衫极度地用力,用力到衬衫像麻花一样扭曲,用力到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发抖。

 时间大概过去了几秒钟?几分钟?又或者是一刻钟…她又开始手足无措,有那么一会儿,她甚至在犹豫,自己是不是该掉头就走,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不去深究,不去探求,毕竟血迹有很多种可能…粉饰太平对大家都好?哪怕是99%的可能探索到肯定的答案。

 但是不管不顾只做那1%不是更好?她不知在怎样的心情里勉强支撑着酷刑般的停顿,十指抓紧又张开,把自己掐出了血…就在她快要说服自己的时候,身后传来突兀的关门声,把她从浑浑噩噩的抉择煎熬中惊醒。

 ***咔嚓的落锁声像是不再给她机会犹豫,替她果断做了决定,一定要她探究一个结果。

 “姐。”沈瑾瑜弯随意地放下手里的快递盒子,站在门前,用巾擦了擦运动后的头发,好像这才转身看到她。

 穿着藏蓝色背心,运动的清俊少年,高出了她一个头还要多,额头还带着因为运动而形成的薄汗,胳膊上随着他擦汗的动作肌微微涨鼓,这是她的弟弟,跟往常没有什么不一样,分明是一个隽永的少年啊。

 为什么做出那样人面兽心丧心病狂的事呢?也许,也许,就是有哪里搞错了,她不该去胡思想的…对,就是这样。

 沈琼瑛艰难地停顿了最后三秒,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将沾血的衬衫翻了个面,随手搭在校服上,绕过他,声音镇定若无其事“让开,我去洗衣服。”

 她的手落在门把手上,只要多一秒钟,就可以旋转开来,隔绝这个让她感到窒息的空间,隔绝那些还没100%定下结论的真相。

 然后她会用最快的速度将衣服扔进洗衣机,嗯…现在还来得及中途加衣…只要二十分钟,二十分钟,这台洗衣机是去年刚换的,效率很高洗的很干净…

 对,就是这样,等明天一觉醒来,一切跟原来没有什么不一样,然而,一只手搭在了她的手腕上,制止了她的动作。“让开。”她固执地想要出去,逃离这里。“姐,你没什么想问我吗?”

 他残忍地将她的手一点点抠离了门锁,然后将她强硬地掰着肩膀转过身来,迫使她与他面对面,他歪着脑袋,盯着她的双眼“我觉得你有话想问我。”一定要她吗?她闭上了眼睛,深了一口气,神色复杂地看着他“那好,我问你…”“这是什么?”沈琼瑛声音有些发抖,眼睛发红,拎起了那件衣服。这就是她刚才努力控制的原因,情绪一旦发作,就注定一切无法收场。

 “姐…”他眼神有错,但又似乎掩盖了某种隐含着诡异的期待。沈琼瑛控制不住嘴角的嘲讽“收起你拙劣的表演,别给我看戏那一套!”他眨了眨眼,似乎完全不明白她的刻薄从何而来。

 她一把将那件衬衫团成一团,兜头扔到他脸上,压抑躲藏了多天的愤怒惊惧像是火山爆发一样:“我问你这是什么!你说啊?”太匪夷所思了!这个世界是不是马上要完蛋了?!

 沈瑾瑜的慌乱和无辜连一分钟都没持续到,自然到像是在她笃定后的下一秒就放弃了抵抗,放弃了狡辩,并自如切换了面具,换上了成竹在的无所谓。

 又好像他本来就想导这个结果,终于得偿所愿,否则,不足以解释他的淡定,他慌乱不解的眼神水般全部散去。

 嘴角微翘,泛起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容“多大点事儿。”他的眉尾慢慢往下“你不是猜到了吗?还问我?”他伸手环住了她的脖颈,挑衅地对着她耳朵嘘了一声“你是不是找啊?”沈琼瑛冷得发抖,她在原地僵硬了一分钟。

 忽然弯下到处翻找。沈瑾瑜歪头“你在找什么?”他寸步不离像条狗一样跟着她汪汪叫“姐,你真可爱,都这样你还想当鸵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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