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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嫰栬青晦
 ***“冰心有一句话说,爱在左,情在右,走在生命的两旁,随时播种,随时开花,将这一径长途缀得花香弥漫,使穿枝拂叶的行人,脚踏荆棘不觉痛苦,有泪可,不觉悲凉。

 刚刚看你们演出有一种很野生猛但是充力量的感觉。”丁霎被眠文绉绉的一段话堵的不知道怎么答复,胖子嗤笑她在

 也不感兴趣背过身继续打鼓。沉闷的鼓点在飘飘摇摇的小屋里晃,被风撕拉扯开的窗户都发出几阵恼人的巨响。眠有些尴尬的拽着自己的边,她一紧张就这样,惯性使然。眠是个话不多的人,她总是沉默的,安静的,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些所有的前提都局限在她的表达尚未开发的时刻。刚刚丁霎他们的演出让她难得想要说几句话,可话说出来眠便开始后悔了,她觉得不恰当也很不自然,她就是这样的,所以才不讨喜。

 眠有些恶意的想,自己就是该被讨厌的,现实的佐证很深刻。“不然,乐队名就叫荆棘吧?”静默许久,眠低头看着自己白色帆布鞋上无意中沾染上的些许灰尘。

 在洁白的底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她思绪飘很远,想到了今晚的月亮,东北的稻苗,山顶的清泉,还有卸环的鸟儿。

 丁霎一句话就把她拉回现实。眠此刻还不知道丁霎叫丁霎,只知道这个长得斯斯文文好看得不行的男孩子,眼里灼热的光可以点燃整片荒原。

 她生平第一次觉得那种越过年龄的尊重让人如此放松。眠垂下的头缓缓放平,眼底熠熠生辉,那天晚上丁霎他们又演了几首歌给眠听,她沉湎在燥裂中。

 所有沸腾灼热的鼓点都是神幻化出来敲打她的声音,低缓孤寂的人声在节奏里沉浮。眠像做了一场难言的梦,所有的热烈都是迫带来的顽抗。第二天她又回到了自己的世界,而那个乐队主唱到最后眠也不知道他叫什么。

 眠这年刚高三,升学压力大。终沉溺题海,她是个典型的文科生,同很多人一样,数学不好。数学老师脾气暴躁。

 她像是被压缩在一个玻璃瓶里,窒息感超过一切。每次看着试卷上面密密麻麻的红色圈线,眠心里就泛着无力,好像被什么推着往前,耗费了所有心力,却从来没有真正到达过目的地。

 眠在学校没有朋友,她是个有些奇怪的女生,终沉默不语溺亡在自己的世界。前天看演唱会,还是被表姐撺掇着勉强出了门。妈妈不放心临走时让她路上小心点,眠没来得急回应什么就被生猛狂放的谢可乐拖着走了。

 那是她第一次在看见这样的演出,密闭的空间,绚烂的灯光看着好像很亮,实际上很泛,照不清所有细节。眠听着失真的音乐和沸腾的人声,大脑一片空白。

 然后就遇见了丁霎,她觉得自己好像见到了一个浑身上下都发光的人,只要他站在那里所有事情都没有了意义。

 而让其他东西没有意义的他无论做什么都是合理的。于是眠就溺亡在那几句辗转的歌词中。生命力,带着浑然天成的野,凶猛又生气,还有光明,是眠对他们的所有感知。

 好像愤怒丧气之下又带着点不知道来自何处的憧憬。眠几度想要落泪最后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她被许多东西不过气来,妈妈身体越来越不好,一个人照管着她,对生活的期翼都放在了她的身上。眠无力驳斥什么,作为子女她没办法去掐断她对未来的幻想。

 08年是一个充希望的时代,大街小巷都在放着《北京你》的时候,那个昏暗又杂乱的小屋子里,可以冲破屋顶的音乐和呐喊。

 让眠记了一辈子,她被积着却仍旧对未来充着憧憬,而那个拿着铜铃唱歌的男生,给自己画了一个巨圈,唱着少年不识愁滋味,唱着明天和未来,躁动和不安,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然后眠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眠依旧沉默寡言的活着,和大多数高三学生一样。

 被题海裹着往前跑,她跑得很慢,总是在尾巴上,自然而然的成了靶,那些语言的扫和机锋永远以她为中心,作为重点班里最弱的一个个体,眠的存在对那些自诩教书十几年从未出过差错的老师来说是辱。

 他们的批斗以眠为把心往外扫着,眠大多数时候是麻木,沉寂。因为惯性教会了她太多。菜就是原罪,不管她多么努力。“语文好能当饭吃吗?就写了那么几个字,还真以为自己就是文学家啊?”

 数学老师很年轻,张扬又肆意,她的美像是箭蛙身上的花纹,千姿百态颜色各异,却是有毒的。

 这时眠拿着最后一次模考的试卷观望着,仍旧被红色覆盖,圈圈叉叉,那些乖张泛滥的圈划将试卷的底染得杂乱无章,眠看着上面沉默的讽刺。

 “明年来复读吧!”就这么几个字,让她硬生生地憋着泪,下课在厕所哭了好半晌。眠没有朋友,因为她很怪,她的书桌不像其他人那样总是摆了试卷习题。空的不见丝毫被学习挤变形的痕迹。

 她总是第一个离开教室,最后一个踩着铃声到学校。久而久之就给人一种不上进的感觉。眠让别人改观是在一次作文测试里,她是班上仅有的跳出边界最后写了一篇小说的人。

 语文老师把她的作文打印出来发在班里传阅,那一刻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看着她总是带着笑意的,追捧的。眠越发不自在,那种疏离和边界感是刻在骨子里的,给人一种傲然和冷漠。眠只是不擅言语。

 她有自己的世界,却往往被误解,那波热度过后眠越发沉寂,她每天艰难的熬着,把时间当成橡皮擦,涂涂抹抹期待着它飞逝。六月份,是雨季。光终躲藏,不见一丝亮堂,在这样的沉默和黯淡里,眠参加了高考。

 妈妈那天给她做了一油条配两个鸡蛋,眠吃完就去了考场。没有她想象中的金戈铁马,负死顽抗,一切都很平静。眠每写完一科就望向窗外。那个地方是一株绿色的枝哑,的青晦的,然后就潦草的结束了她淡漠又麻木的三年。

 ***雨一直不停。查成绩那天眠发烧了,躺在自己窄小仄的房间里,看着窗外雾蒙蒙的天,难得的畅快。妈妈没有去上班,眠看得出来她很紧张。

 那张总是写愁苦和疲倦的脸上多了些难言的焦灼。眠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她们之间很多时候都是相对无言,大片沉默的对白。底总是寂静的。

 眠侧了个身,避开了窗外的雨。窗户大开着的,雨水总是能溅在朱红漆的铁栏杆上,随之跳到脸上。得眼皮也跟着跳落。可她还是一动不动的躺着不想去关开合的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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