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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没意思这话说
 “你怎么在这里?”还没等贺展平开口,她又连珠炮似的控诉起来:“怎么,贺检竟然也喜欢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和您这高风亮节的形象很是不符呐。”

 贺展平倒是一贯的波澜不惊的样子,站在沙发边上,垂手而立,姿态拔,像是一株竹子。温宜的目光落在他身体两侧的手上,想到刚才那双手给自己的身体带来的战栗感,她有些心虚地挪开了视线。

 温宜从边上捞了件白色的浴巾盖在自己的身上,见贺展平还站在边上没动,有些恼:“贺检,您能转过身去吗?我要穿衣服了。”

 “抱歉。”贺展平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平静,但若仔细听,还是能听得出一些轻微的,不甚鲜明的起伏来,他转过身去,走到门口,听到背后传来的细细簌簌的穿衣服的声音,他的眼前出现了刚才的画面来。

 纯白色的一点儿瑕疵都没有的女体,在深红色的沙发上扭动着身躯,像是志怪小说里的什么勾魂的妖,光是看一眼,就叫笨拙纯情的书生自甘堕落,能看吗?不能看,但能忍住不看不想吗?

 似乎又做不到,不但做不到,反而伸出了手,去碰了不该碰的身体,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贺展平的脑中迅速闪过各种读过的经史子集,哲理佛经,这才将方才那些旎的画面了下去,他又想起自己此番来的目的,于是瞬间冷静下来,身后的声音已经停止。

 温宜已经穿戴停当,声音再一次响起:“贺检是来找梁先生的吗?他们刚才出去了。”贺展平说:“好,我知道了。”他的声音冷静,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情不存在。

 “刚才冒昧了。”他说。温宜嗤笑一声:“摸也摸了,便宜也占了,还说这种话,不觉得很虚伪吗?”贺展平没说话。

 温宜绕到他的跟前,在他的面前站定,她没穿高跟鞋,因而只到贺展平的下巴处一点,她问:“作为补偿,不如贺检回答我一个问题吧?”她不是个会吃亏的人。

 在别处吃了亏,自然是要找机会讨回来的。贺展平一直都知道,但他此刻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大脑的运转和分析能力都处在最巅峰的状态,贺展平不动声:“不需要作为惩罚,温小姐想要知道什么,但问便是。”

 两个人相对站着,各怀心事,各有算计。方才的旎和暧昧不复存在。空气都是冷静而克制的。温宜打量他半晌。

 忽然微微一笑:“贺检,我知道你们这样的人,身份感,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来榆城,所为何事?”“温小姐,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们所做的工作,是不能向无关人透的。”

 “哦?”温宜拖长了声音“这样,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那时候在医院,贺检你可是尝试着想要拉拢我入你阵营的,如果我不知道你所图为何事,我该怎么同你合作?”

 “温小姐那时候拒绝得也很干脆。”温宜眼角上挑,笑容狡黠,不怀好意:“我现在换了主意了。”贺展平低头看着她,她的身体外面只是简单罩了一件宽大的白色浴袍。

 但浴袍非常宽松,根本是盖弥彰,非但不能包裹住她的身体,反而还说还休地出了一些白色的肌肤来,甚至还能透过衣襟,看到口下方的起伏的曲线,她靠近了一些,贴近他,又问:“那我只问一句,贺检来榆城,为了是谁?”

 贺展平没说话。“是盛钦?还是蒋震?还是别人?”贺展平的目光下落,她靠得太近,身上的香气清清楚楚地过来。温宜似乎已经从他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她笃定地说:“看来我心里头猜得没错了。”

 她又问:“之前在病房,你说你对权力不感兴趣,那你所求的是什么?这个总能告诉我吧。”贺展平看着她:“公正和真实。”

 他入学第一课,年近八十岁的老教授在黑板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这两个词语。入木三分。到现在贺展平都还记得那两个词的笔锋在黑板上划出来的尖锐的弧度。

 温宜微愣,看着他,她觉得贺展平这个人身上有一种神奇的矛盾感,他不锋芒,看起来甚至有些文质彬彬,如同古时候的文人墨客,从里到外透着没有危险的书生气质。

 他懂得什么时候该倾听,什么时候该发言,他懂得调动自己的每一块面部肌,让自己尽量看起来真诚可信。这或许是一种教养,或者,是另一种更加高端的伪装。

 可就是这么一个更像是大学教授一样的男人,却偏偏干着最危险的工作。和天斗,和地斗,都不是必输的,最难的莫过于和人斗。贺展平干的就是和人斗的活儿。

 “为什么你们总是喜欢把自己的目的包装得这么冠冕堂皇?”她的声音很低,自嘲一般,显然她并不期望从贺展平这里得到答案。

 贺展平看着她,她的面容姣好,没了妆容之后,看起来那些锋利的棱角也消去大半,出属于这个年纪的原本的模样来。

 温宜也抬起脸来,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珠里尽是淡漠。温宜道:“后天晚上城里有个聚会,我想去,你带我去。”贺展平想也不想:“好。”这算是达成某种一致了。

 温宜莞尔一笑,身体微微往上,在他的角落下了一个吻来,低声说了句什么,在察觉到贺展平的身体微微僵硬之后,她满意地笑着离开了休息室。

 ***从马场回去,是梁砚文开的车,他很少自己开车,因而这样两个人单独在车内相处的时光几乎寥寥无几。

 温宜坐在副驾,侧头看了眼梁砚文。成的男人,连开车的姿态都是稳重的,目不斜视,衬衫斜斜挽上去,慵懒地卷在小臂上方,出手腕间价值不菲但又异常低调的腕表来。温宜定定看了几秒他腕上的青筋,忽然想到这已经是他们认识的第六个年头。从大学到现在。

 从懵懂的女大学生,到现如今的模样,除了盛钦之外,温宜一直将梁砚文当成是自己心理和身体上的第一个男人。两个人能的关系无法定义。

 也不能为外人理解,说是炮友伴,却又亦师亦友。温宜收回目光,伸手按了车内的音响,刚一打开,就听到一个浑厚低沉的男声响起:“爱上一匹野马,但我的家里没有草原…”温宜“扑哧”一声笑出来。

 梁砚文侧脸过来,似是在问为什么。温宜说:“你怎么会听这种民谣?”

 “前两天车被老二开了几天。”梁砚文难得见她这么快活地笑,憨态可掬,便微微一笑,说:“不好听吗?我听着还行,你们年轻人不都喜欢这种吗?”温宜撇撇嘴:“不喜欢,陈词滥调,情情爱爱,没意思。”她这话说的,简直不像是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子。

 梁砚文笑了下:“你和老二的年纪差不多,我以为你也会喜欢这种的。”温宜撇撇嘴,很是嫌弃:“不喜欢。”

 停顿片刻,梁砚文忽然说:“你和贺展平也认识?”温宜低头看着裙子上的褶皱,心不在焉地轻轻“嗯”了一声,但也没打算继续解释,只是说:“见过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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