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住在一起，同居三年了。从我大学毕业的那年起，他就邀我搬来与他同住…说是怕我一个人孤单，还笑着说：“这样我比较放心。”
那时我22岁，他比我大一岁，已经工作了两年。与其说我们只是朋友，不如说他像我人生中一条稳定的轨道，从高中开始就没离开过。
高中刚入学时就认识了他，虽然不在同一个班，但因为参加了同一个社团而有了
集，那时的我还懵懵懂懂，他已经像个安静的大人一样。总是站在人群最后面观察每一个人，却在我需要的时候第一个伸出手，他不多话，却总默默帮我搬器材，记得我不敢喝冰水，甚至在我第一次感冒缺席时，悄悄帮我请了假。
那时我以为他只是习惯照顾人，后来才发现，他只对我这样。升上大学后，我们虽然念不同校，却还是常见面，他帮我搬过几次宿舍…那些算不上真正的“搬家”但每一次换地方，换
铺，他总在我身边帮忙，就像默默提醒我，我不是孤身一人。每一次我受伤，他都在。每一次我哭得
七八糟，他都一声不吭地抱着我，不问为什么，我总以为那是朋友之间的义气，现在回想…也许从一开始，他就不是只想当朋友，那其实是我人生中最难以遗忘的第二次搬家。第一次，是在高一下学期，爸妈出了车祸，没能回来，那场意外之后，我被迫离开熟悉的家，搬到亲戚那儿暂住。
那段时间我什么都记不清，只记得他坐在医院外的长椅上，静静陪着我一整晚。没问为什么，不说任何大道理，只是握着我的手，让我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
从那之后，他好像成了我生活里唯一不会改变的存在，他的房间在走廊尽头，与我隔着一扇总是半掩的门，那扇门，从没真正关上过…像是在等我推开，也像是他不愿与我有任何隔阂。
就连那一点点
隙，都像是他小心翼翼维持着的亲近距离，我们像朋友，像家人，又不像任何一种关系。太
，却没名分。太亲密，却从没说破，我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持续下去…直到那天开始，那天，我刚洗完澡，还穿着宽松的T恤，头发
地贴着肩颈。他站在厨房，白衬衫卷起袖子，指节微弯，正切着水果，那画面太安静，太干净，却让我心跳得有点
，我走过去时，他只是抬眼看了我一眼。那一眼，比平常沉了些，也暗了些，像是藏着什么我还无法说清的情绪，我知道他总看着我，只是以前我从不敢对上。空气像是被加热了，我不确定是蒸气，还是他靠近的气息。他伸手帮我拨开发丝，那一下，我整个人都僵了。
“会着凉。”他声音低低的，像一种指尖触碰不到的温柔，我点点头，转身想离开，却在转身的瞬间，被他唤住：“柔柔。”他第一次这样叫我，语气带着压抑的沙哑，像是忍了很久，终于松口一点什么。
“算了…没事。去休息吧。”我顿住脚步，指尖无意识地揪紧衣角。他的声音有点哑，却贴得太近，像是从嵴椎一路烧到耳
，那瞬间，我彷佛听见他唿
里的灼热，还有
着嗓音的
望，不是朋友会有的语气。也不是哥哥般温柔的照顾…那是男人对女人的渴望，我没有回头，却感觉到他的视线正落在我
透的后颈上。那天开始，我不再能假装不懂，我感受到他压抑着的
望，像是一场几乎要溢出的情绪，但我仍然不确定…他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只是忍不住了，他一直对我太好，好得不像是朋友该有的界线，却又从未越线。我开始怀疑，过去那些温柔，究竟是他的本能，还是只对我例外，我的脑海里混乱不堪，一边想着他的靠近是否早就说明了一切，一边又害怕自己只是错把
望当成深情。如果我转身，如果我回应，会不会只是给了他一次释放的机会，而不是一段感情的开始？我不确定他爱不爱我，我只知道，从那天开始，我无法再把他当朋友了，而我，也再也不是过去那个可以安稳依赖他的我。
接近中午，阳光从小巷口斜斜洒落在我脚边，我刚从公司赶回家，连衬衫外套都来不及换，领口半敞着，脖子烫得像是被心头的焦躁烘烤过一样，步伐快得几乎像是在追赶什么快要溜走的东西。
我掏出钥匙卡时，手指还在微微颤抖，那股从早上就
上的不安，像藤蔓一样勒得我
不过气来。其实，这已经是苡柔刻意疏远我的第十天了，自从那天和她闺蜜一起吃完饭后，她就突然变得沉默寡言。这十天里，她对我越来越冷淡，就算碰上了，也总是找藉口躲回房间，不愿和我多说一句话。
她的眼神闪烁，声音轻得像怕我听见什么。明明我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像变成了两个世界，直到今天早上，我收到她的LINE讯息。
“嘉宇，我在考虑搬出去住。”只是一行字，却像把刀子，毫无预警地刺进我
口，我盯着手机的那一刻，脑袋一片空白，甚至忘了自己手上还拿着咖啡。咖啡洒了
桌，我却浑然未觉。脑中只剩那句话…她要离开我，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通知团队我今天不进会议的，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那堆文件中
身离开的，虽然我现在是总监，不必事事报备，但这样不顾一切地丢下行程提早离开，还是头一回。只知道，如果今天不立刻面对她，如果再晚一步，我怕她就真的会离开，再也抓不回来了。“滴…”大门感应锁清脆地响了一声，我深
了一口气，推门而入，
面是熟悉的气味…木质地板，洗衣
，还有她待在屋子里时才会有的那股安心感，我立刻扫向鞋架…她的鞋子还在，整整齐齐放着。我的心跳微微一松，但心里那股闷得发
的焦虑却丝毫没有散去，我快速换上拖鞋，走进客厅，步伐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在寂静里听得一清二楚。“苡柔…你在吗？”我的声音
得很低，却还是忍不住颤抖，我是在试探，也是恳求。客厅空空
的，只剩阳光从窗帘隙透进来，在沙发上洒出些许斑驳的光影。没有她的身影，只有空气中的静默，让人有种被丢进水里却怎么都浮不起来的窒息感，我皱着眉，步伐转向她的房间，在门口停下脚步，举起手敲了两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