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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等红灯时
 是以,她沉默至今,陆西没有提起这件事,她就自当不知道,然而,昨天了陈岚,她一直惴惴不安,被难以名状的恐惧所笼罩。

 直到今早陆西说陆琛同意去稳住陈岚,她沉重的焦虑才稍有缓解,但一切没有尘埃落定前,心里还是不免难安,担心仍存在未知变数,好不容易今晚一顿聚餐将她从情绪的泥潭中离片刻,可偏偏陆西又揪着林南这个曲不放。

 她哪里还忍得住。积蓄已久的委屈撕裂了理解与包容织成的网,化成怨怼闪着电光如同雷暴冲最亲密的人砸去。

 不能相互理解,那也没有单方面隐忍的必要。上海的秋凉还未至,两人间的关系却似刮起了罡风,冷飕飕的,泛滥着刺痛柔软心脏的锋利。

 自那后,一连几天,两人像看不见家里有人似的,互相视无睹,彼此心里都像上了发条,将自己那副冷淡嘴脸绷得紧紧的。

 程阮平里还在家里吃早餐,这几天索一收拾好就去了公司,晚上八九点下班了也不马上回家,去PureYoga办了会员,拉着易舒淇每天去上课,下课之后在外面溜达到凌晨再回家睡觉。

 而且吵架后的第二天,程阮还从外面买回了一个巨大的抱枕,睡觉时横桓在他们中间,彻底阻隔了两人的身体接触。

 她承诺过,只要他不提分开她就陪着他,但至于怎么陪,她自己说了算,而陆西此次也一反常态,没有像以往一般放低姿态去哄她。

 并非他还生着气,而是他觉得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林南的问题上含糊不清,轻易放过,程阮就永远不会将这件事解决,他了解程阮,即便心里没有林南了,她仍旧会念旧情,她感情上极其被动,他不推她一把,不知道猴年马月她才会下决心。

 虽说给她两个月让她跟林南断掉,但他不会乐观的认为,两个月时间到了,林南就真会如他所愿彻底消失在他们的生活中,即使程阮不去招惹林南,他自己还会主动凑上来不是么。

 好几次他都忍住了主动跟程阮求和的冲动,任磨人的静谧在他们之间盘旋,他们俩僵持不下,可苦了一直翘首以盼的吴纯,她左等右等不见程阮找她提介绍男人的事,实在憋不住,给程阮去了通电话,打着叫程阮一起去做热玛吉的幌子,支支吾吾地在电话快要结束时问出什么时候陆西才会把公司里的人介绍给她。

 程阮早忘了这茬,她这几天一得空闲就在纠结如果两人关系仍不破冰,是否该搬回自己家住,陆西家中所漂浮的那股渐浓重的冷落气息,实属得人不过气。

 如今听见吴纯兴冲冲地提起这事,不好拂了她的意,思考半晌说“我把他名片推给你,你自己跟他提一下。”

 吴纯连跟程阮提起这事都扭扭捏捏的,怎么好意思直接去找陆西说“不要吧,你帮我跟他提一下吧。”程阮提起陆西就一肚子火,语气不善地直接拒绝“我们两个生着气呢,你自己跟他说不会有事的。”

 吴纯见识过程阮发起脾气来的暴躁,与彭薇几乎不相上下,性格软惯了的她不敢继续造次,只好悻悻挂了电话,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厚着脸皮向陆西发送了好友请求。

 陆西收到吴纯发来的好友请求时正跟温晗吃饭,两人坐在甬府里聊着涂料投产的事。点开陈奎的微信,陆西看了眼昨天跟他聊天的内容,对温晗说不出意外涂料下月可以投产,而且最近海外几个建材头部公司都有这方面的咨询意向。

 温晗听了颇有些激动,丢下手中的呛蟹,拿过一旁的巾擦了擦手“那太好了,以后粉钱也有着落了。”陆西抬起落在手机屏幕上的视线,惊愕地投向他“这么快就有了?”

 温晗摇摇头“计划已经提上程了,也就这两年的事。”陆西轻轻地“哦”了一声,准备把手机放回桌面问问他的婚后生活。

 但退出陈奎聊天界面后,他看到了屏幕下方的好友申请,点开一看,好友请求上写…你好,我是吴纯。沉着脸点开名片下方的更多信息,发现来源是对方通过名片分享添加,他挑眉怔忪两秒,蓦地气得笑了出来。

 他还真是低估了程阮冷战的决心,一个名片甩过去免了跟他直接交流的必要,让人家自己来找他。

 温晗以为是涂料的事让陆西起了愠,放下筷子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陆西通过好友请求后放下手机,苦笑“跟程阮吵架,快一周没说话了。”温晗闻言,幸灾乐祸地鼻子“怎么可能啊?哄不来程阮了?”陆西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没哄,这次原则问题。”

 “谈恋爱有个的原则问题啊。”温晗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全当陆西在瞎讲。

 “她前男友一直找她,见面还摸她下巴,换你你好忍得了的哦?”温晗眯起眼,神色高深地望着他,出一副“你这都不懂”的表情“唉,果然,没有结婚的人就还是很幼稚,我就问你,她心里还有他吗?”

 ***陆西愣了两秒,他的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于是温晗又问“那你们何必不说话呢?”这个问题于陆西而言颇有些一语惊醒梦中人的意思。

 回答这个问题前他细细地回想了一番那天吵架时的情形,两人的对话在脑海中重现,他忽然意识到占有与报复林南的迫切使他毫无察觉地掉进牛角尖,错过了那天吵架时程阮一句重要的话…她要杠杆打新蚂蚁。

 六天了,他居然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他忽略了程阮做此事的意图。现在想来,她想快速完成陆明文的要求,不就证明她心里的只有他么。

 人真是一个容易被情绪驱动的动物,若不然,教育史也不必将理性天天挂在嘴边强调了。愚蠢,他评价了一下自己那天吵架时的行为与思维。

 但即使对自己得出一个这样偏贬义的认知,他此刻却笑得非常轻松。拧巴得像绳结一样的烦恼终于解开,沉稳即刻从身体里溜了号,没了在这继续待下去的心思,三言两语打发了还没吃的温晗,结完账步子飞快地去拿车。

 温晗望着眼前几乎没怎么动过的一桌子菜和对面已然空了的座位,拿着筷子嘟囔“至于么,晚一会人又不会跑了,神知无知。”

 如果陆西听到了,估计会点头说,真至于,他可从来没有晾程阮这么久不去哄的记录。去程阮公司的路上陈准来了电话,告诉他苏富比的拍卖在明天上午,届时电话拍卖,已经把他的号码发过去了,让他到时候空出时间竞价。

 还提起这次拍卖一共两顶皇冠,都是Chaumet的,图片已经微信发给他了,让他看了之后选择一下,等红灯时,陆西点开图片看了一眼,心情也不知该说是高兴或是悲哀,有股喜忧参半的味道。

 如果上周陈岚不去程阮公司里闹,他们吃完饭没有遇见林南,他预计他们的关系进程是可以让他下个月去看戒指的,用上这皇冠估计也就明年年头或年中的事。

 从九月中到十月头的大半个月,他尝到了一些类似于六年前的熟悉感受,一种介于极温馨与极轻松之间的愉悦感,它催生出由内而外的笑意,非他平噙在嘴角那种世故圆滑的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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