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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此情此景下
 程阮干了的眼眶又泛起泪水,她仰头望向天花板,但眼泪还是顺着重力掉落,她以为她再也不会因为简单的一句话而触动心灵了,可这刻心却一的,翻涌着感动与委屈的

 这些年的自我贬低,自我怀疑,自我动摇,都被暖所湮灭。当年觉得自己很差劲,什么都配不上的想法,也就此消散。程阮捂着嘴,但哭泣的声音还是从指出来。

 她怔忪半晌,说了句与方才话题无关的话“谢谢你。”谢谢你,让我重新生出勇气,谢谢你,让我重新看见光明,谢谢你,让我重新觉得自己仍有价值。

 陆西心疼地环住她,将她抱紧,在她耳边说“也谢谢你。”也谢谢你,让我梦想成真。程阮搂过他的脖子,凶猛而笨拙地亲他。

 眼泪仍旧汹涌地淌在脸上,张开嘴就能尝到那又咸又涩的滋味,可心里却没有难过的情绪,遗憾被填,失落被补足,只余高兴与激动此消彼长,绕在心头。

 她的气息因为流泪和亲吻断断续续,而他的脸上沾她的眼泪热热。亲了好一会儿,亲过他的额头,鼻尖,嘴角,下巴,程阮才放开他。

 程阮一脸正地跨坐到他腿上,在陆西以为她要做什么情动作时,她面生如铁的说了句“把手机出来。”

 陆西疑惑地从兜里掏出手机“干嘛?”程阮拿过手机,将屏幕对着他的脸解了锁,像一个执法人员般危险地眯起眼滑动着屏幕“查微信。”陆西本来毫无表情的脸因为这三个字霎时出现了悲喜加的表情。

 查微信是程阮的老手段了,估计今夜之后陆西微信中的三分之一女会莫名其妙地被清理掉。

 可能因为头像太暴,或者长的太好看,又抑或是名字不入程阮的眼,有时候一些老是发夜店照的男也会进入程阮一键删除的选项,当然了,发妹子的群也会被她退掉。

 程阮会根据字母的排序一一从名片点进朋友圈,一个个地筛过去,而如果她们和陆西存在着什么界限不明的对话,那陆西今晚就不要睡了,鏖战到天明吧。

 但根据陆西此刻通讯录上好友一千多的情况来看,牺牲今晚的睡眠怕是在所难免。陆西深一口气,自求多福地闭上眼,希望程阮最好不要叫他,一旦叫他,那就是要问话了。

 ***程阮沉片刻后抬起头,发现似乎桌上的三人都在等待着她的答案,于是她转头看向陆西。“你想知道吗?”陆西的睫颤了颤“想。”

 “如果答案不是你想听的,你还想知道吗?”这句话就已经是答案了。陆西微微摇头,敛眸屏息,眼中渐淡的气又起。程阮脸上带着一抹料峭的冰寒,斜靠在椅子上,拧过头目光挪向陈准。

 “人生不同阶段遇到的人,没有可比。”陈准看不得她这副铁石心肠的样子,那模样和彭薇简直如出一辙,拍着桌子道“你真…让人寒心!”

 陈准想了半天才想出一个形容她的词,他太清楚这些年陆西是怎么过的。陆西心里所有的悸动都留在了二十四岁和她分开的那年。程阮冷哼一声“不执着就是错了吗?”

 “没错。”陆西长长叹一口气后,淡淡开口“不执着是对的,活在缘分里就好。”可他自己却是在座的每个人中最执着的一个。

 这些年用执着烧尽了阻碍,靠毅力奔赴一段看不见光的爱。程阮眼泪因为这句话又夺眶而出,她人生中的缘分似乎都很淡,淡到她想执着都执着不了。父亲也好,母亲也罢,好像天生就是独来独往的命。修不出一对开双花的茎。

 陈准还想替陆西说什么,但被马利在桌子底下踩了一脚,只能面色不忿地伸手挠头。陆西从盒子里了几张纸巾递给程阮,手指摩挲着她不住颤抖的肩膀,嗓音喑哑地安慰道“没事的。”

 他知道她从前也不好受。马利被两人的情绪薰陶得眼眶再度发红“在一起的时候就好好在一起,不用去想以前以后。”这句话说给程阮听,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和陆瑶在一起的时候,总背负着想要开花结果的担子,而在最后几年连爱情中本真的样子都失去了。

 然而陈准在这种融洽伤怀的气氛中不为所动,兴许是真的喝多了,他心里的话憋了三两分钟后,还是从嘴里爆了出来。

 “狗不去想以前以后!程阮你知不知道陆西本来在华尔街待两年就可以回来接他爸的班,他为了能够光明正大地跟你在一起,不受家里的掣肘,在华尔街一待就是七年…”

 “别说了!”陆西感受到手下的肩膀动的更剧烈,立刻出声打断陈准。这些事他迟早会让程阮知道,但并不是以这样一种方式,但陈准并不打算就此收手,他此刻情绪高昂,酒让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泣不成声的程阮,根本没空打量陆西的怒“他为了能够把自己身出家里,他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你知道吗?

 你在和林南幸福甜蜜的时候,他他妈的一个人在纽约孤孤单单累死累活的!你现在说没有可比?林南除了给你头上扣绿帽子,还给了你什么?你说!你倒是告诉我!”

 马利的脚在餐桌下不停地踩陈准,踩的他自己都疼了,但还是没有制止陈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程阮被这伤害力有如核爆的话冲击的一时差点没上气。

 过了好半晌,她才缓过劲来“原来在你们心里,是我对不起陆西?当年陈岚指着我鼻子骂的时候,你们觉得我该忍住是吗?我就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生生把那些话下去是吗?”

 “我你妈,你怎么不去骂他妈?当年找我让我分手的人是他妈,你现在把帐算到我头上算怎么回事?我没痛苦过?我没难受过?

 我他妈当年分手的时候能有心气祝陆西鹏程万里,就是我的情分了!我没有指着他鼻子咒他妈早登天,就算是我的客气了!还要怎么样?”程阮说着说着就激动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撑着桌子像个出獠牙长出厉指的恶鬼,朝陈准声嘶力竭地咆哮,陈准光看到了陆西的不易,却忽视她的悲惨,一下就点燃了隐藏的愤怒。本是死死在心底再不见光的恶毒念想,被这三言两语就吹得涌出了海底。

 平说话有度,行为有尺的她,就此再也顾不得旁人的感受。程阮从没有在陆西面前表达过对陈岚的怨恨,这是第一次。陆西被这洪水猛兽般的恨震的半天说不出话,人像被石化了一样。

 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在场倒只有马利不甚惊讶,他和程阮同是天涯沦落人,但此情此景下,他却不好开口。

 程阮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了,音响里播放的音乐也停了。飘着硝烟味的沉默在饭桌上持续了大约十分钟,陆西突然开口对陈准和马利说“你们回去吧。”他的目光落在远处,情绪不明。

 但嗓音凉的像冬天水龙头里出的水,好像不过几秒就要结冰,陈准还沉浸在程阮咆哮的余震中,马利三下五除二捞过他的手,架着他就出了门。当门阖上后,两人久久没有说话。程阮朝陈准说完那番话的时候就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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