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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缪攸听见了
 人员混杂,经常有陌生面孔出入单元门,她住的楼层不高,衣服通常晾在阳台,会不会是…缪攸手臂上明晃晃泛起一层皮疙瘩,直立,她总是会以最坏的想法推断某事,年近三十仍像一只惊弓之鸟,一举一动稍有与平常不同之处都会令她心事重重。

 这也是她失眠的原因之一,缪攸心里清楚。失眠…对了。缪攸突然想起今早在蒋斯与的别墅卫生间里换衣服的场景。

 早晨行匆匆,主管在电话里临时吩咐下午要去拜访一位重要的客户,她在慌乱之中很可能将换下的睡裙挂在了卫生间墙壁的挂钩上,出门时忘记带走了。

 想到这里,缪攸心里不知怎的意外松弛下来,好像…同样是陌生男,如果对方是蒋斯与,她就莫名生出心安来。蒋斯与仍未回微信。

 缪攸点开对话框踌躇了好久,指尖在键盘上按了几个字母,选字栏跳出几个符合的汉字,她犹豫着仍是没有选中。缪攸不知道蒋斯与是不是在忙,看看时间,过了八点,和她昨晚在门口不小心听到墙角的时间差不多。他是在…

 “工作”吧?想到这里,缪攸脑中立刻跳出蒋斯与“工作”时赤身体的样子,从喉咙里发出的压抑的声音,还有他握在手里的立的器…缪攸手下一滑,按在了键盘上,一条意义不明的码立时发了出去。

 送走客人,蒋斯与径直回到三楼卧室。卧室还是今早缪攸起后的样子,两边被角都被掀开,就像同的两个人睡了一场好觉后,起应对各自的生活。

 蒋斯与掉衣服,进了里间浴室,温的热水从头淋到脚,他闭了闭眼,任水淌过脸颊。站在镜子前吹头发的时候,吹风机上了几长发,他用手指慢慢解开,提起来。

 头发乌黑细软,打着弧地垂下。蒋斯与第一次带人来这间卧室,原来不管停留得有多短暂,存在过也总会留下痕迹。

 他随手将长发丢进垃圾桶,放下吹风机,走回卧室,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蒋斯与一边吹头发,一边看缪攸发的微信,在之前那条转钱的消息之后,系统提示“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时间正是他送客人下楼的时候。

 蒋斯与想,在同一张上睡过一觉后,缪攸的胆子怎么比刚开始约他时还小,发来的消息还有撤回去的,这样想着,突然对话框实时冒出了一条新消息,蒋斯与眼睁睁看着对方当下发来一句话。

 “对不起,打扰了,等你有空的时候,可不可以帮我看一下一楼卫生间的墙上有没有一件灰色的睡裙。”消息发出后,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没多久下一条又发来:“就是上面印着小鸟的那件。”

 蒋斯与有印象,那件灰色的棉布睡裙上印了一行行站在电线杆上的白色小鸟,昨晚缪攸留宿时穿在身上。蒋斯与还隔着睡裙不小心看到了缪攸尖尖的口,他想了想,起身下楼去了客厅旁的卫生间。

 一开门,果然有一件灰色睡裙挂在墙上。蒋斯与取下睡裙,握在手里,因长久穿着后变得柔软的布料贴近掌心,比他柜子里客人送的上万的睡衣手感都好。蒋斯与边拿着睡裙走回卧室边给缪攸打字:“睡裙确实在这里。”

 缪攸没想到蒋斯与晚上没在“工作”她“哗”得一下坐直,紧张地打字:“谢谢,请问你什么时候方便,我去拿。”

 消息发出去后,缪攸一直盯着微信聊天框,她不确定蒋斯与最近是不是有空,毕竟之前联系他时,已经约到下下周五了。

 然而消息发出去后,蒋斯与不再回她了。缪攸猜测,刚才或许是中场休息,或者客人洗澡,他才临时有空回复自己。

 缪攸把手机放在一旁,想,蒋斯与的确如幸幸所说,服务一,尊重客户,口碑优质。至于“技术高超”她没体会过,无法评价,但看那些被服务过的客人皆意犹未尽,十有八九也是真的吧。

 缪攸躺在上,用她有限的人生阅历开始胡乱猜测蒋斯与的经历,一个长得好看的男生,读过书,有教养,脾气好,也会做饭,却从事一份上不得台面的工作。

 女子沦落风尘,多是迫不得已,那蒋斯与呢。缪攸知道不该歧视任何一份职业,但她怎么都想不出蒋斯与这么做的原因。

 是为了钱吗?可是奢侈品就那样随意地堆放在角落,连盒子都没拆过,卧室也没有一件像样的上档次的物品,而且他还是一个会在睡觉前看科普读物的人。缪攸闭上眼,想得越来越远。

 那又是为了吗?她知道男女的生理差异,也曾震惊于男的需求与所受的折磨,都与女大相径庭。

 如果从生物学来解释,这是刻在雄动物基因里的本能。因不具备生育能力,自然界的雄必须要靠广泛播种才能最大限度地确保留下后代,繁衍基因。

 所以,雄生来就需要和多个不同的雌配,忠贞不是它们的原则,但忠贞却被文明写进了婚姻法,一夫一配繁衍,生儿育女,相亲相爱。文明能对抗本能吗?

 缪攸不知道,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在她默认的逻辑前提下,文明与本能成了对立的两方。文明是克制,本能是释放。

 人因理智而变得文明,因压抑本能而成为“人”从古至今的圣贤无一不是在说同一个道理“人之所以为人,何已也?以其有辨也。”蒋斯与是男,更是一个生理健康的男

 缪攸用手捂了捂眼,转过身,又在心里默默加上一句,而且还是一个器大活好的男,所以他为了,才选择了一个能够接触各种不同异的职业吗?缪攸睁开眼,在空寂的卧室里侧身躺着,想起昨夜她悄悄靠在蒋斯与肩上时听见的呼吸声,平稳而无波,她说只睡觉不上,他就真的从头到尾没有碰她。

 想着想着,缪攸意识昏昏沉沉。昨夜花钱买睡的效果,好像还有一些延续到了今晚。缪攸在等待蒋斯与的回复中,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大概心里有具体的又不会让她焦躁的事情,带来了稀薄的安心,仿佛她身边还躺着一个蒋斯与,大方地借出肩膀与后背,让缪攸在深陷被睡眠抛下的痛苦时,得以虚假地短暂依靠。

 ***第二天下班后,缪攸在公司楼下再一次见到了蒋斯与。蒋斯与的车还是之前那一辆,看过就会记得。

 到点陆续有人关电脑拎着包打卡下班,缪攸还在整理合作协议。早晨醒来后,她坐在上愣了好一会儿,拿过手机一看,昨晚发出去的消息,蒋斯与还没有回。缪攸心里泛起浅淡的挫败感,好像四周虚空是尴尬,叫她立刻关掉微信不再打开。

 缪攸有强烈的心理洁癖,或许这与失眠症有千丝万缕的因果关系,她把“我”与“我”之外的一切,区分得异常清楚,就像她对待人际关系,就像她有两个微信。与蒋斯与联系的这个是生活微信,缪攸从来不打开消息推送,只要关掉App,什么消息都仿佛不存在,当然,也几乎没人给她发微信。

 缪攸坐在工作电脑前,抬头看了看四周,今天是周五,许多人有约会,刚过点办公室就已经走了一大半。隔壁桌的小姑娘也在收拾物品,她拿出手机补了口红,又发了一句语音,缪攸听见了,说的是“马上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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