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坐了一会儿
　缪攸透过光线，看见内页上的字迹和下划线，更觉意外，终于问出了她在晚餐时就想问的话：“你上过学…”话说得非常无礼，但她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惊讶一个性工作者竟然有违背刻板印象的教育水准。

　蒋斯与好像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他合上书放到头，也躺下来，转过脸和她靠得很近，说：“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缪攸张口结舌，他们离得太近，比晚间看见他赤身体站在面前时还要近，仿佛只要稍微碰一碰头，就能接吻。

　缪攸猛然转过脸，仰躺在上，她不自觉地又向沿挪动，还没动两下，就听见蒋斯与说：“别动了，再动你就要掉下去了。”缪攸尴尬地停住手脚，像一只僵硬的昆虫。

　蒋斯与严格遵守约定，真的没有碰她，只是看了眼手机时间，又打了个哈欠，说：“睡觉吗？我有点困了。”

　缪攸才放松下来，她重新躺好，找回作为这场易中花钱一方的主动权，说：“睡吧。”话音刚落，唯一一盏头灯就熄灭了。屋内陷入一片安稳的黑暗中。蒋斯与大概没有骗她，熄灯后就没再换过姿势，随后呼吸声逐渐平缓绵长，直到缪攸因今天种种事故仍惊魂未定时，蒋斯与已经真的睡着了。

　另一个人的睡气息和呼吸节奏，理应能传染给同的人，可缪攸不知怎的，越来越清醒，她闭上眼就会浮现身边这个人的样貌，尤其是那副不着寸缕的躯体。

　或许是今晚的所见所闻比她前二十九年平凡人生所带来的冲击大得多，以至于令她忍不住轻轻侧转身体，朝向身旁睡的人侧卧，然后控制不住似的，将头一点一点靠过去，几乎快要靠到他的肩膀，但身体以下仍旧蜷缩着，离得远远的。

　好像这样，她就能自圆其说，既不触碰身体，又能获得她花费不算便宜的价格所想获得的安心。于是这场纯睡觉的易，就在缪攸第一次安稳睡到天亮时很快结束。

　蒋斯与醒来时，缪攸仍在睡梦里，她的头抵在他的后背，手臂无意识地轻轻环住他的，一条腿放在他身体上，就像相的情侣。

　如果是平常的客人，他会按照她们喜欢的要求，将她们醒，并顺着早晨的情再高一次，但这位客人的要求是，纯睡觉，不上，也别碰她。

　蒋斯与很守职业道德，现在是客人在碰他，不能算他的问题。缪攸睡得很沉，就连身边靠着的人转过身换了个姿势都没有惊醒。

　她的失眠症一般出现在入睡前的阶段，像一架在跑道上加速的飞机，别人都陆续起飞了，只有她两个小时后还在原地。除此之外，她还会过早醒来，即使入睡花了两小时，仍会在三小时后醒一次，再重新开始困难的入睡。

　不过昨晚，缪攸稳稳睡了一段标准的八小时睡眠。从入睡到醒来，就像回到无忧无虑的孩童时代，一眼到天亮。

　缪攸睁开眼的一瞬间受到了惊吓，她几乎下意识向后缩了一大块空隙。蒋斯与朝她笑了笑，礼貌问好：“早，昨晚睡得好吗？”

　声音还有一些刚醒的低哑。缪攸直愣愣盯着他看了几秒，才想起所有事，紧张的精神才又重新放松下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脸，背朝蒋斯与躺着，只从枕头里发出一声“嗯”蒋斯与重新恢复了肢体自由。

　他在被子底下稍稍动了动四肢，又望了眼似乎又睡过去的缪攸，思考了一下，保持原状。蒋斯与昨晚睡得不错，换句话说，只要不工作，他一向睡得好，有些客人包夜，往往干到早上，客人睡过去，他要收拾铺。

　有时还会有客人要求和他共浴，一来一回，闹个通宵也正常，况且来找他的年轻女客，大多对都有自己的喜好，重质也重量，吻技，前戏，口活，还有体力和时长，每一场下来并不轻松，所以蒋斯与不太想包夜。

　而昨晚这一个…蒋斯与闻到缪攸身上似有若无的体香，像某种静谧无害的小动物的香…与他接过的所有客人都不一样，缪攸要的很简单，她不要蒋斯与的身体和服务，她只要在睡觉时，蒋斯与给她一个可以依靠的后背。

　缪攸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等再醒来时，的另一边已经空了，她猛地坐起身，呆了半晌，突然跳下四处找手机。昨晚太大意了，竟然在不知底细的人家里把贵重物品随意放置，一时间，缪攸脑中想起无数个社会新闻，什么约炮被骗走所有财物，什么一觉醒来人去楼空。

　她在卧室里翻找了遍，一无所获，脸色顿时吓得惨白，她所有值钱的家当都在手机上，存款，工资，信用卡，丢了手机，她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强烈的恐慌令缪攸快要哭出来，她又想起昨晚吹头发时去过的里间浴室，此刻无法思考太多，几乎不加反应地直直冲进去。

　推开门的刹那，缪攸有一点后悔，也有一些难以言说的自我厌弃，就像屡屡当众出丑的悲剧角色，世界上人那么多，可社死的总是她。推开门的刹那，她看见蒋斯与诧异的脸，以及他赤的身体…和手中正在直动的器。

　＊＊＊蒋斯与被突如其来的闯入打断，控制不住了出来，白浊体从马眼里一吐一吐，沾了手，器立刻半软下来。

　蒋斯与不是没有在客人面前过，这点事还不致于羞，但他确实从未见过来找他的女人像冒犯了他一般立刻关上门，并在门外接连道歉。

　他是一个花钱就能买到服务的鸭子，在钱易里，服务者没有什么是尊严。蒋斯与想告诉缪攸没事，但他现在手里还沾，器半软，全身刚从晨的高里回落，说什么都像是对缪攸的扰。

　想到这个词，蒋斯与觉得好笑，明明他才是鸭子，怎么客人竟像被欺负了，等蒋斯与慢条斯理地洗了个澡，又吹干了头发，剃了胡子，擦上须后水，才裹好浴巾走出来。

　缪攸还穿着睡裙坐在上。蒋斯与第一眼不小心看到她口的轮廓，尖尖的，像笋，而缪攸整个人像还处在被扰后的无名失措中，让蒋斯与产生了一丝随意之外的歉意。

　其实缪攸是在和自己纠结，觉得实在有必要当面和蒋斯与道歉，可是看见他的脸，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这张脸已经开始和情，体联系在一起，缪攸又想起昨晚听见的叫声，在女高昂的呻之外是男低沉却沉浸的息，就像她刚刚在浴室门口听到的那样。

　蒋斯与不知她此刻的想法，先开口道歉：“不好意思，吓到你了。”他又低头看了眼赤的上半身，说：“我去穿衣服。”说着进了侧边的衣帽间。缪攸还愣愣地坐着，坐了一会儿，才突然想起手机。蒋斯与从衣帽间出来时，卧室里已经没有人了。

　他张望一圈，没太把奇怪放在脸上，倒不是担心客人趁机逃走赖掉度夜资，他觉得缪攸不是这种人，但很可能会是一个因撞破某些不纯洁之事而容易紧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