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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没有半分留恋
 他知道尤嘉为什么落泪,但觉得哄起来怪费事,这种情绪抚慰是要给女朋友的,身下的人自己就好,不过是个疏解望的玩意,连炮友都算不上,于是索视若无睹,装作看不见。

 尤嘉知道自己这是矫情了,腻腻歪歪地反倒会惹人不快,低下头深呼吸,一会儿过后再抬头时已经扯起了一抹笑,小声回他“好大…给我…”知情识趣的女人招人疼。

 贺仲辛见她不再哭哭啼啼,心里舒坦不少,抱起尤嘉,两人仍旧以合的状态往楼上走,他没提刚才的那点波澜,但动作愈发温柔。上楼的时候尤嘉讽刺地想,贺家的男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胆小鬼,抛不下伦理亲妹妹,就拿她滥竽充数。

 男人的望汹涌,席卷四肢百骸,尤嘉最后瘫在上,恨不得化作一滩水,身下的单早已不能看,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身处何方。贺家远郊的汤泉别墅,历史悠久,建国前是某日本军官给女儿的嫁妆,位置极好,占尽秋山好风景,穿过树林就能看见东湖。

 自住的那一栋还保留着原本的装修风格,贺季妍亲自刀设计,不少家具摆设都是特地从日本定制的,整体古古香,她就来过一次,但再难忘怀。

 她第一次见贺季妍原是个意外,那次贺伯勤折腾得狠了,她直睡到坠西山才醒,可客人却陆陆续续地到了,他让尤嘉在客房待着别出门,等舞会结束再回去。

 那天贺伯勤没代几句就急匆匆下楼,除了上,见谁都是一副不冷不热的大少爷身上难得染了人气,她觉得好奇,鬼使神差地踏出了那扇他划好的活动区域。下楼自然是不敢的,瑟缩着站在楼上的角落里,窥伺厅内的衣香鬓影。

 少女脊背直,优雅如天鹅,被众星捧月般地拥簇在人群中间,举起折扇掩着嘴打呵欠,她此生触及不到的地方,却让她觉得百无聊赖,因为这本就是稀松平常的一天罢了。

 本以为照片已经很像了,没想到两个人动起来更像,难怪贺伯勤会抓着她不放,然而没有人会错认她们,因为形似,但神却全然不同。贺季妍闲适慵懒,坦然自信,她无需讨好任何人,天生就该站在这里。

 尤嘉是闯入者,连看一眼都会觉得局促不安,担心被人发现,惊弓之鸟般的逃回客房,饿着肚子看月亮。

 楼下都是贵客,贺伯勤不会在意她吃没吃饭这种小事,厨房自然腾不出手管她。隔年陪贺伯勤去意大利,尖顶的礼堂内,贺季妍着一口流利的法文侃侃而谈,阐述自己对艺术的追求。

 散场后贺伯勤蹲下身,给女孩系鞋带,尤嘉隔着老远看这一对友爱兄妹,心中生不出半点嫉妒。嫉妒是对同类人的,而她们,哪怕长着同一张脸,也是云泥之别。都说腹有诗书气自华。

 她看过贺季妍的画,色彩缤纷,但整体呈现却干净利落,用各种纬度的白色对画面进行诠释,不仅在艺术圈中被争相收藏,在年轻人中也备受追捧。

 贺季妍不喜欢奢侈品,也懒得炫富,脑子里时常许多奇思妙想,后来一头扎进非洲最贫瘠的地方做志愿者,不在乎被晒黑,也不怕苦不怕累,披着麻袋都能笑得骄傲。

 那样美好的人,像太阳。难怪贺伯勤心动。***什么是喜欢呢?很久之前,尤嘉以为自己是喜欢贺伯勤的。

 男人在她最窘迫的时候从天而降,宛如溺水之人遇见的浮木,成,体贴,温柔,多金,叫她如何不喜欢,她以为贺伯勤对自己也有几分意动,毕竟和爱很难分开。

 直到她见到了其他与贺季妍相类的女人。上一任替身子桀骜,脾气很大,但就因为那一双眼睛生得像她,就能得贺伯勤三分温柔,后来更像的尤嘉出现,女人出局,他眼中再无半点温情,平静地让阿Joe叫警卫赶她离开,别再纠

 还有个姑娘聪明得很,知道贺伯勤喜欢逛美术馆,故意投其所好制造偶遇,抱着画册跟人撞个怀,抬起头时,果然看见了男人眼中的惊讶。

 气质有了,格调也高,睡了几晚,活儿应该也不差,只可惜棋差一招,长得还是不够像。贺伯勤跟收集手办似的,到处寻找贺季妍的影子,却舍不得迫她半分,真不知他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要这样来还她。

 什么是喜欢呢?是贺伯勤与贺季妍歇斯底里地和她争吵,可最后还是尊重她的决定,在暗中用尽机关设计地护她周全,是嘴上说你爱去哪去哪,却还是躲在机场的角落偷看。

 是书房一夜长明的灯,是他每到一地都会亲手挑选的礼物…是她这辈子都想象不到的温柔,不必刻意讨好,不必委曲求全。

 不必担心会有个更像的人出现就能被轻易取代。贺伯勤对她的好,不过是缘自贺季妍万千偏爱的指中漏出的余泽,只是他站得太高,拥有的太多,稍微给她一点就足够她诚惶诚恐,受宠若惊,误以为那就是爱情。

 不过还好,她很快就摆清了自己的位置,从此做个称职的情妇,只做,不谈情。贺仲辛不愧对自己这身腱子,做起来仿佛不知疲倦的牛,尤嘉叫得声音嘶哑,洗澡的时候腿都撑不住,恨不得直接睡在浴缸里。

 还是贺仲辛嫌她磨蹭,进来把她三两下冲洗干净扔上了榻…两人玩得太过,已经没法待了。尤嘉不嫌弃,有个地方就能睡,眼睛一闭就是天黑。

 另一边贺仲辛吃神清气,换了身衣服下楼。“大哥。”贺伯勤坐在厅里看书,闻言抬头问“人呢?不带出来见见?”

 隔着一道和纸做的门,再怎么克制,女人的嘤咛声也有几句透出来,又娇又软的暧昧人,总觉得有些耳。贺仲辛笑了笑“上不得台面的小东西,脸皮又薄,下次吧。”

 “二哥年纪不小了,也该收收心,认真个女朋友,别总搞这些七八糟的人。”贺季妍皱着眉头,不赞同地说道。男人也怕别人说老,贺仲辛气得呼喇了两把女孩刚做的头发“姑娘,你哥我才二十七,正是胡作非为的好时候。”

 贺季妍默默翻了个白眼,知道劝也没用,向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哪怕嘴上答应了,出门依旧我行我素,便也不在这件事上纠

 此时正是晚饭的点儿,贺幼辰住校未归,只有兄妹三个在餐厅依次落座。七月鳗,八月鲃,腮煮汤,红烧,巴掌大的东西,料理好了鲜掉眉毛。

 或许是苦夏,贺伯勤连着几天都心不在焉,喝了半碗汤,盯着某处出神,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筷子已经落在了那碟饺子上。韭菜鲜虾的馅,咬一口就爆汁,虾新鲜弹牙,奈何他不吃韭菜,尝过味道便放在一旁。

 贺仲辛把贺伯勤的行为看在眼里,并不说话,兀自扒饭夹菜,吃完了贺季妍泡茶,他没等喝上,就接到朋友的电话,邀他去新开的夜店喝酒。

 他下了地库开车就走,没有半分留恋,朋友情比女人重要,更何况尤嘉在他眼里不过是个的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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