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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这阵子都老宅
 “小伍呐,你爱不爱我。”怪她抛弃他太多次,他总喜欢在温存过后问这个问题。现在大抵也是在怪她,让她困在回忆里出不去,想起来的都是他的好。

 冗长的黑暗里闪出一点光亮,恍惚间,黎蔓好像看见了仇铭,他撑着黑伞一步一步走近她,最后停下,朝她招手:“乖乖,过来。”

 她梦到过仇铭无数次,从没这样清晰过,她朝他跑了两步,又停下来。黎蔓哭着对他说:“仇铭,这次我真的要跟仇泽走了。”他笑得和煦,点头说好。

 牵起她的手,领着她走向光亮:“心肝儿呐,你将你一生里最好的几年献给我,是我享了不该享的福气,所以老天一早就要我走。”

 “我见到了那如来佛,他还问我后不后悔,我说怎么能不后悔,后悔当初没能对你再好一些,后悔辜负了你的真心,要是晓得我命数这么短,我就不该理那俗世,后来又一想,我要是一门心思的在你身边享福,那老天怕是要让我走得更早…”

 “我就这样,一直想一直绕,想不明白又绕不清,不明白自己到底该不该后悔,后来我想明白了,一切不过都是命数。”

 “佛说我悟性高,要留我在身边,这好事算是撞到我头上了,我就在佛脚下磕头求他闲来无事的时候,就给底下那小子托个梦,他要是敢对你不好,就让他夜夜梦到我这个老头。”

 “我天天盯着那小子,却忘了给我的心肝儿求福,这下你来了不该来的地方,我就该给你送回去…”***

 都说人濒死前的那段时间里,脑子里会像跑马灯一样回顾一遍自己的人生。跑马灯拉回往事,撕扯记忆,故事也在这里戛然而止。

 黎蔓睁开眼,是熟悉的房间,身体很疼,手被人抓着,低头,看见仇泽趴在边,刚刚他还在哭的,她看向窗外,园子里的的树都冒出了绿叶,现在不是冬天吗。

 轻轻勾了勾手指,边的人便马上抬起了头,他瘦了很多,眼眶深邃,有些憔悴的模样。见她醒了,眼里才重新亮起了光。黎蔓看着他笑。仇泽拉着她的手,说不出话,她又垮下一张脸来“你快亲亲我,我好疼。”

 他红着眼睛,吻印在她额头上,她又乐呵地笑了:“我睡了多久?”仇泽声音沙哑“三个多月。”他突然想到什么:“我去叫医生。”“不要。”黎蔓说。“有没有不舒服?很疼吗?”她摇了摇头:“就一点点疼。”

 “那就不准喊疼,你一说疼,我就跟吃刀子似的。”黎蔓轻轻哼了一声,抓着他的手,指腹蹭着他的虎口,许久才说话:“这三个多月里,我好像又重新活了一遍。脑子里来来回回的都是和你的故事。

 你总是问我爱不爱你,仇泽,我为你死了两次,你说我爱不爱你?”仇泽笑了起来,抓起她的手贴在脸上,又覆在眼前。

 黎蔓感受到了热,可惜他明白的太晚,还总是患得患失,能下的时候,仇泽带着她到外面走了走。看得出来仇泽这几个月的不务正业了,园的花,都快没落脚的地儿了。

 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空气里是花香。黎蔓又开始觉得自己命好,一场灾,让她躲过了三个月的寒冬,睡一觉,一篇很长的梦,醒过来就是暖花开。

 就是仇泽一个人这三个月来有些难熬了。星火抱着一束花来看她了。车子停在园子前,司机给他开门,我们星火现在可是益参事,有的是分量。

 听仇泽说他吃了不少苦,黎蔓见过他最难受的样子,还好他撑过来了,一捧春日的郁金香,印红了他的脸。

 他眼里放光,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憋到嘴边,又只叫了她一声小夫人。黎蔓上去抱了他一下,伸出左手的食指给他看,那里落了一处被他咬出来的牙印,消不掉了,永远落在她身上了。

 益星火眼里的星火更亮,她无名指上戴的是和仇泽的戒子,食指上落着他的牙印,他也算是得了个圆,在她昏的三个月里,世界好像跟她一起沉睡下来,没了那些折腾的人,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缓慢。

 政府好好清了个场,将娄濮存的羽和其他佞官都处理了七七八八。这下子,仇泽彻底没了威胁,他本就在上面,就算下面还有一些蠢蠢动的,和他差了太多,垫脚伸手也够不到他。

 他果真做到了和之前所说的,只有不断往上爬,站在顶上,才没有人敢碰他,敢碰他爱的人。没有全身而退这一说法,只有暂时的安稳,不管这个暂时有多短,有多长,至少他现在能护住他想保护的人。

 北洋那边将路易斯的家人都遣送回了国,签了新协议,两边的政府继续保持着尴尬的关系,反正这个年代就是这样,你不知道下一次声什么时候响起,能过一就是一

 娄符乐被司娄带回了司家,最后是司雅芳将找了个体面的地儿将娄濮存安顿好了,她这辈子就他这一段婚姻,离了婚也没再嫁,就能看出很多东西来,当初她是司家的二小姐,她这样贪名需贵的人,当初不顾身段,死活要嫁给没钱没势的娄濮存,大抵她也有过一腔赤诚。

 娄符乐来了司家,她竟然没有阻拦,也没给她坏脸色,一副随便你们的样子。倒是娄符乐本事大,将司学义和两个姨太哄得开心。司家孙子这一辈没有女娃,现在这几个老人家只当她是亲孙女来养。

 她在路易斯那里吃了些苦头的,身体和心理都恢复了好一阵,如今没了父亲,还有哥哥和司家在她身后,如今她又是上无名媛圈里的一员,她放出话,以后是个不婚主义,吃喝玩乐,怎么快活怎么来。

 这话传到司家人耳朵里,真是要急死那几个长辈,最后压力竟全给到黎蔓一个人身上。两个外孙,都和她不清不楚的,这话不能往外说,只能关上家门絮叨絮叨。

 老一辈对他们这七八糟的关系不可能没有意见,可如今都是他们年轻人掌事,实在没本事管,只好小心提点一两句。这不一听说黎蔓伤势好的差不多了,就赶紧将她请来了司家。

 “小黎,身子养好了吗?”姨太抓着她的手问。黎蔓说:“好的差不多了。”“那就好,那就好。”她沉默了一会儿,有些艰难的开口问:“那你现在,跟的到底是仇泽,还是司娄啊…?”

 黎蔓脸上一红,实在觉得尴尬,这关系确实,亏得她们还能这样心平气和地和她说话:“我跟的是外籍华人史密斯啊…”一边沉默的司学义脸色难看起来。

 黎蔓赶紧又添了一句:“史密斯跟我说过,他在这里没家人,看司老先生面善,总觉得有缘,后一定会把老先生当家人来看。”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我现在就是这个身份,但不会忘记司家是自己人。

 司学义的脸色稍有缓和,一想,仇泽是个拎得清的人。“那你们得抓紧了呀,听说婚礼都筹备的差不多了,你这肚子也得争气呀。”

 另一个姨太附和道:“对,符乐前几说自己不嫁,司娄这小子也没个定数,就你和仇泽了,你说你们两个要是也不生,这司家之后的香火要怎么办啊…”她哪是不想生,她是不能生。这话黎蔓没敢说出来,她怕司学义举着拐杖将她赶出去,她点了点头,扯开话题糊过去:“司娄呢?”说起来她伤都快好了,还没见过司娄。

 “不晓得,他这阵子都在老宅的,不知道今天跑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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