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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目不能视
 咱们这位英雌,是想单匹马撑起整个宗族呢…本朝立国以来,何曾有在外征战一载的女将!”宦秋双原本涣散的精神,眼下都被这番分析骇得振奋起来:“您的意思是,非叛贼不能倒,而是…不可倒?”

 千岁仍没回头,却只是短促哼了一声:“咱们尊贵的旗中郎将可正值如狼似虎的年纪…若可以,妾身真想知道,已一年未曾云雨的她,究竟苦闷到了何等程度…说不定眼下往茓里吹上口气,就能令她舒到翻着白眼跪在地上去个不停呐!”…这是赤谋,这瞬间,宦秋双终于明白了先前那位羊旗帅在宴上步步紧,以及仆绕这个大弯子为自己解惑的缘由:占据一两州之地的叛军终究不能与天下相抗,因此沙场之外,羊捷镝在打的实是一场必败无疑的消耗战。

 她或许可以为自家短暂续命,可争取不到千岁所代表的“援手”等待她的只有钝刀割般的地狱,以及几乎可以预见的槛送湖京,论罪下狱,然后在永无止境的污辱下“招供悔悟”

 “你明白就好,”千岁纠结的眉头略有放松“因此眼下根本不必动她,有仙人犬那条‘天牌’在手,唯一尚能称之为变数的,便只有宇文虚中麾下,那个叫安得闲的小子…

 妾身可不想哪看见他和那三名钦犯活着出现在武冈…懂么?”已经羞着裙甲玩了半晌出的宦秋双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属下明白!”

 说完她便如蒙大赦似的想要退走,可还没等丝袜揪上去,千岁一句吩咐又令她如坠冰窟:“且住!”美妇将谈话间便在烹煮的茶汤倾出一盏,以烟管推到了宦秋双面前:“饮了这杯。”

 茶汤浑浊,氤氲着可疑到发红的雾汽。浸调教之道多年的蛇蝎美人如何不知,这“茶叶”恐怕根本就是某种高效的催情草药。这下那双三角蛇眸中哀求之意真的要漾出来了:“仆,我…”

 “怎么?”斟完茶汤,千岁复又冷冷跪坐回去“你有胆瞒着妾身窥看营中审讯卷宗,想越级将‘营中已有谍子混入’的消息报与湖庭抢功,却不敢饮上一口热茶么?”

 知道自己那点小心思早被察觉,被敲打的美典狱长登时跪倒,香鬓也渗出了大滴冷汗:“求…求您开恩…我只是…太想擢升了…”

 亲手调教服软过不知多少坚贞不屈的女侠客,可在这位手无缚之力的文臣仆面前,宦秋双简直像捕蛇人手中拔了毒牙的竹叶青般卑顺,意识到求情无果,额头抢地的她只好一咬牙,认命般双手捧起那盏媚药一饮而尽。

 “额…呀啊…”茶汤滚入胃袋的一瞬,躯体便明显起了反应,女典狱长蛇眸离着红晕,蛇信子一卷一卷吐着热气儿,就连经锻炼能轻易夹死壮年男子的美腿也是颤抖着想要夹紧。

 千岁却是毫无怜惜之意,责罚学童般揪着她那娇嫣滴的耳垂将她扯近,将一细而笔直的金属丝对准贞带上预留出的孔了进去。

 “咿!”本就不该被任何异物侵犯的道口被贯穿堵,宦秋双甚至感觉那金属丝的末梢戳在了自己膀胱的皱襞上,剧烈刺痛令周遭肌都无意识挛缩着,进一步压缩了储空间…

 她甚至不敢想象,着这充盈的膀胱,伴着这高涨不退的,她要如何度过今晚。

 “明天这个时候再来寻妾身。”润的朱轻启,算是下了逐客令“顺便,再把犬兵都虞侯夜收寻来…现在滚吧。”

 夜收走进右仆大人的军帐时,上司那张被怨愤扭曲变形的俏脸仍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不过很快,这种印象就被帐中豪奢的内饰冲刷干净了。

 同样是远胜寻常士卒帐篷的规格,可与羊捷镝那种军务为先,文书地图归置有序的风格不同,千岁夫人更像是把自家卧房原封不动挪了过来,香炉盆景,茶案挂毯自不必说,他甚至还瞥见屏风后摆了口一人大小的铅质兽首浴缸。

 这位湖庭大员,显然是极其重视享乐的。两人地位可谓云泥之别,可没有丝毫面见大人物时的惶恐,他只深一口气。“小姨。”他说,侧卧在茶案后的软榻中,枕着手肘啜吸烟杆的夜千岁皱起眉来。

 “说了多少次,”比起责备,这更像是对爱护的小辈表达嗔怪“工作的时候,要称职务!”

 “我晓得了小姨。”白纱巾下那对风韵犹存的媚眼挑起弧度,叠放着的感美腿彼此挤,推出一波波看似靡的:“又贫…

 小姨也不与你闲扯了…知不知道今次唤你来为了什么?”放松到极致的谈话氛围,若是宦秋双能亲眼目睹这一幕,还不知要嫉妒成何等模样。

 樊笼司首席滴溜溜眼珠一转:“小姨是想考较我对犬兵的驾驭进展如何。”谁知她的小姨只是从鼻窍中出大蓬烟雾:“错…但也不完全错。”

 她支起身来,变戏法般将两人之间的茶案盖布走。要与夜千岁在上善会中的崇高地位相配,什么金银玉器,琉璃宝瓷皆是远不够格。

 展现在他们面前的这套茶具,从几案到盏碗壶罐,都清一水采取了髹漆工艺。多层涂抹生漆之后,在拼接以多张苎麻布形成拓扑图状,最后以砂纸略研磨,虽不华贵,却是透着一种拙朴的另类美感。

 “收,小姨想让你看一眼这桌茶具。”心知自家这位亲姨向来说话偏爱迂回,青年驯奴使低头看去,却是惊奇地发现,这面几案一端略有凸起,并且恰好呈现出人脸的轮廓,那种惟妙惟肖的感觉,就好似真有一人仰面躺在了木板之中。

 难道说…夜收心神微动,连忙低头朝案子底下看去,不看不知道,一看他还真吓了一跳:这张茶案没有四角,根本就是依靠一具包裹在漆壳下的人形支撑!

 人形自然是女,看轮廓曲线,似还正值风华正茂的年纪,只见她整体基本呈现出一个倒卧铁板桥的姿态,只不过膝盖以下,小腿向回翻折,被同样拧到背后的双手分别握住,形成了一个完美的承重基底。至于这座半椭圆形拱桥的“梁”自然是女子高高向上凸,展现出惊人柔韧腹…

 当然,这些部位也是被案板底部延伸出来,几副极具艺术色彩的铐枷重点关照的,那些榫卯连接下的锁具打着楔钉,乍看之下与女子俨然浑然一体,尤其是箍住蛮的那孔直径极小,令人胆寒之余。

 也不由得好奇制作者是如何生造出了如此悬殊的“葫芦”至于女子的头颅则是向上抬起,没入了案底预先挖空的空隙中,再由正上方穿出。

 最后蒙上麻布上漆贴金箔干。制作这件人体家具的工匠绝对是位鬼才,他用最薄的漆壳覆盖女子面庞,力求将这绝代佳人自睫到鼻尖悉数保留原有韵味,而从凸出“浮雕”

 来看,案中美人杏脸桃腮,峨眉曼?,只是明眸怒睁,檀口轻启,展现出一副坚毅不可摧折的神态…已不需要解释,夜收登时明白,这位端丽冠绝的美娇娘,是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被蒙上麻布,刷漆定型的。

 “莫忧心,”一眼窥破外甥子的心思,夜千岁悠悠吐出一口烟圈“她还活着…虽然口不能言,目不能视,身不得扭转分毫…但毕竟还是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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