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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稀松平常
 岳元佑心中只道李正龙怀疑自己装病所以才来察看,李正龙怕他胡思想,连忙说道:“今巡按大人到了,一省官员都到场谒,这倒是不值一提,只是有一样。

 那其中有个京官姓蒋的,却指名道姓问起岳兄,小弟实在好奇,所以家都没回,直接就过来府上了,想问个清楚。”

 岳元佑一愣,随即摇头说道:“下官却不认识什么姓蒋的京官,莫不是错了?”李正龙微微摇头“那姓蒋的言之凿凿,自然不会轻易错,他一到云州就打听岳兄,只怕是有备而来,能不能是岳兄昔年哪位同年高升做了京官,心中念旧来与你重逢了?”

 岳元佑尴尬一笑,说道:“大人却是不知,下官那一榜同年,倒是数下官官职大些,余者要么不入,要么干脆连个官身都没有,哪里有什么京官…”

 “那这…”李正龙沉起来。“如此说来,岳兄倒是须得小心提防才是,此人只怕来者不善,咱们莫要大意了…”两人又寒暄几句,岳元佑送出厅去,再回来时,柳芙蓉已在房中坐着等他回来了。

 “这李正龙大老远跑来,为的就是这么一件事?”柳芙蓉在隔壁听了个一清二楚,此时说出心中疑惑,不解问道:“那姓蒋的又是什么来路,刚一落地,就来问老爷来历?”岳元佑轻轻咳嗽几声,冷哼说道:“李正龙自己心中有鬼,只怕我背后捅他一刀,是以才急匆匆赶来试探,怕我真与巡按大人手下勾结害他。

 那姓蒋的是否真有其人,又或者是否确有其事都未可知,夫人不必担心,任他天塌地陷,也砸不到我岳某人!”柳芙蓉微微点头,自家丈夫为人方正,为官又极有分寸,若非如此,也不是在七品任上踟躇多年不进。

 但她毕竟不是寻常妇人,眼光自然与众不同,知道今之事非同小可,那李正龙亲来,绝不是试探这般简单。

 “老爷还要多加小心,过几病情见好就要抓紧上衙,你这好巧不巧,偏偏巡按大人要来之前生病,若被那有心人谗言几句说你不敬,岂不反而不美?”

 岳元佑轻轻点头“还是夫人见的透彻!谁让我命不好,每每关键时候,不是生病就是受伤,如今这般年纪,一切倒也都看得淡了…”

 柳芙蓉眉头一皱说道:“老爷如今任着六品通判职司,却还是个七品官衔,若是长此以往,岂不成了笑话?知州大人那里妾身早已打点妥当,年底再考,必然能升的,这段时间可要谨小慎微,不能横生枝节!”

 “知道,知道!”岳元佑面对子不敢过分强硬,连忙出声答应,随即又轻咳起来“芙蓉儿,这几我身子不适,夜里便时常想起你来,从前我若生病,你一旁嘘寒问暖,衣不解带,鞍前马后的照顾我,可如今…”柳芙蓉脸上一热,心说我有了挚爱情郎,自然不肯再与你虚与委蛇,但她嘴上自然不会明说。

 只是冷哼一声说道:“老爷如今妾室成群,哪里还需要妾身亲自侍候?这几夜里,几位如夫人不也都衣不解带、鞍前马后么?”

 岳元佑一时气短,柳芙蓉所言不差,自己纳了四房小妾,可谓享尽齐人之福,此时再来要柳芙蓉如从前一般专心致志服侍自己,无异于痴人说梦。

 从前柳芙蓉虽然善妒,对他却是一心一意,如今这般局面,自己却又怪得谁来?“老爷好生将养,府里内外诸事有妾身打理,巡按那边,妾身着人过去打听打听,看看这姓蒋的,到底是何来路,咱们有备无患,也好过这般无头苍蝇一般撞。”柳芙蓉辞别丈夫,被一众丫鬟仆妇簇拥着来到女儿绣楼。

 她命采蘩等人留在楼下,自己一人上了二楼。二楼之上,爱女岳凝香正在读书,柳芙蓉轻手轻脚过去挑亮灯烛,笑着说道:“家里也不是点不起蜡烛,怎么不多点上几支?这般昏暗,再把眼睛看坏了。”

 “母亲来了。”岳凝香这才醒觉,连忙起身行了一礼,轻笑说道:“女儿只是睡前看一会儿,倦了便睡了,一蜡烛便也够了。”她面色忽然一红,随即小声说道:“母亲此时过来,可是彭郎今夜要来?”

 柳芙蓉面容一热,腹下涌过一团热,轻轻摇头说道:“他如今回去兴盛府提亲,这些日子怕是都回不来的。”母女二人同共侍彭怜已非一次两次。

 但私下里说起他来,依然有些尴尬。当柳芙蓉被岳池莲言语拿住,又想着早让女儿与彭怜成就好事,到时自己居中策应。

 正好谋求彭家正之位,只是谁料彭怜心中早有定见,岳溪菱又不肯违逆儿子心意,等她在彭怜府上亲自见过洛潭烟,知道自家女儿终究略逊一筹,无可奈何接受了女儿只能与彭怜做妾这个事实,在她心中,自己与彭怜做妾甚至为奴为婢都全无所谓。

 但女儿毕竟是在室处子,以岳家这般家世,找个郎才女貌门当户对之人做个正大妇毫无难度,与彭怜做妾,她虽然觉得值得。

 但还是怕女儿心有不甘,因而怨恨自己。岳凝香冰雪聪明,早就看出母亲有此顾虑,她也不止一次与柳芙蓉说过,若是未曾试过彭怜上风月。

 那她心中多少对柳芙蓉还是有些不之意,但试过这般极乐之后,莫说还能青春不老、容颜永驻,便是不能,却也值得了。

 只是与应白雪柳芙蓉这般成妇人不同,岳凝香许冰澜等女不曾试过与旁人好如何感受,没有比较自然难知彭怜如何天赋异禀、与众不同,因此深爱程度,便又稍逊一些。岳凝香初时心中并不理解母亲这般抉择。

 她心目中,父亲官居七品文采斐然,与母亲实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为何母亲竟能这般自甘堕落,与至亲外甥有染,而后她与彭怜交往日深,从彭怜处听到和认识了一个不一样的母亲。

 柳芙蓉天生媚骨,寻常男人根本无法足于她,年轻时与岳元佑尚能夫和谐,渐渐岳元佑年岁渐长,本就羸弱不堪的身体每况愈下,此消彼长之下,逐渐夫纲不振,柳芙蓉气焰越来越高,岳元佑更加雄风难振,天长久,积月累,柳芙蓉心中怨气越来越浓,终于濒临爆发极限。

 其时若不是彭怜,柳芙蓉只怕也要与旁人有染,于她心中,丈夫能三四妾,自己便能水性杨花朝三暮四,你做初一我做十五,诸如男尊女卑如何如何,柳芙蓉全然不放在眼里。

 是以那山中进香,她能如此隔墙逢,换做平常女子,只怕早就吓得跑了,而后与彭怜相认,桩桩件件,皆是柳芙蓉主动,一切由,皆是她内心之中,觉得自己如此并不愧对何人,便是献女侍奉情郎,于柳芙蓉而言,也是稀松平常,理所应当。岳凝香放下手中书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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