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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匾下一座神龛
 原本还算和善的圆脸登时得能滴出水来,他恨声道:“岂敢高攀江大状元,我好得很呐!哼!”话罢拂袖离去,竟是连饭也不吃了。风胜雪还以为义兄要动肝火,不料他垂头拱手,赔笑的面容三分尴尬七分苦涩。

 他不解问道:“大哥你是不是欠他很多钱啊?”江听涛自嘲一笑,道:“按说他该是我的岳父,我却负了他的女儿。”

 原来是义兄曾经的风债,风胜雪也不知如何接话,于情江听涛是自己共过生死的兄弟,于理负心汉总是该被唾弃的。难忍心中好奇,少年试着问道:“那个姐姐现在还好吗?”

 毕竟是少年人,说话不过脑,出口才知错,风胜雪当即打了个哈哈…观察着义兄的神色,哪知被问起伤心事,江听涛却似不以为然,笑着说道:“说知道呢?听说是出家当了尼姑。”少年不知戏言藏真心。

 他见义兄不在乎还调侃道:“那也不迟啊…出家一样还俗,谁说尼姑不嫁人的?”江听涛笑着摇头道:“你呀!人小鬼大得狠!”

 “哈哈”欢笑中二人渐渐远离酒楼。***承恩候府位于于荆州境内,于大衍元年兴建于长江北岸,占地足有二百亩之广,与其说是宅邸实则更像庄园。

 丈半高的朱红院墙将整个侯府围住,出了北门再行百丈便是长江。挂匾的南门更是雄伟壮观,开间三丈的楠木大门上仅是门钉便有海碗大,且镀上了金漆。

 端的是富丽堂皇,寻常百姓见识过的所谓高门大院与之相比简直不值一哂。寒节气的酉时,斜江畔一座观景亭中,一男子焚香瑶琴,奏响临江仙曲。

 曲调时而恢弘豪迈时而宛转悠扬时而唏嘘哀戚…亭外十数仆从皆垂首肃穆,不知是碍于男子威仪,亦或者是沉沦弦音不愿自拔。再观那男子,身着朱红绫罗衫。

 系黄金碧玉带。头束玛瑙进贤冠。足上着的白靴也埋上了金丝,此人正是侯府主人李嫁衣,他虽一身雍容华贵,气质却显得出尘,英俊的面庞上一对丹凤眼清澈明亮,却又似要噬一切的深渊。

 若非时而皱眉将眼角处的细密纹路显现,谁能相信他已过知命之年?任谁见了这位养尊处优的贵族都会将他看小十来岁,岁月对权贵总是偏袒些许。

 一名家仆出了北门一溜小跑着来到江畔,见自家主子一曲未尽只好暂且咽下通报的话语,好在没多时李嫁衣便舍琴起身,端着茶盏观起江景。

 家仆见状恭上前禀报:“禀侯爷,状元郎偕同结义兄弟前来拜见,小人特来通报。”李嫁衣淡淡一笑,自语道:“听涛的结义兄弟…趣味。”沉片刻后李嫁衣说道:“回吧。”

 一众仆从得令开始收拾茶具瑶琴,李嫁衣自顾出亭,缓步入轿后八名严阵以待的壮汉同时发力,稳稳当当的驮着主人回府了。半个时辰前,兄弟二人来到承恩侯府,江听涛自报家门后管事的便闻讯赶来将二人了进去。

 这一幕令风胜雪异常欣羡,自家兄长人脉广阔脸面之大当真叫人叹服。这等世袭的贵族豪门都说进便进,瞧那管事的神色还有三分奉承,料是兄长与那李候私匪浅。

 他想着若是自己亮出剑仙独子的身份,便是皇宫恐也去得,但终究也是藉父母威名,何时能像兄长这般靠自己传出偌大声名赢得江湖甚至朝堂的敬仰。

 管事领着二人入了会客厅,安顿他们的茶水后恭敬道:“请状元郎与风公子等候少许,我这便遣人去通报侯爷。”

 江听涛微笑客套:“那就有劳您了。”管事闻言告退,又见江听涛指着侍候的丫鬟说道:“您让姑娘们离开吧,我兄弟二人俱是江湖草莽,受不起也不习惯被人这样服侍。”

 若是旁人胆敢在侯府这样“客套”管事只当他们是无知无礼的狂徒,可眼下这位状元朗与自家侯爷叔侄论,还轮不到他替主人不,况且他与江听涛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知晓他的子,故而十分利的将丫鬟们差遣去了别处。

 至于江湖草莽,管事可不这么认为,他这等角色最擅八面玲珑察言观,抛开高中过状元的江听涛,逢人无数的他也绝不认为风胜雪会是寻常江湖人。相貌无双尚可说是天生父母给,可气质只能是后天养成。

 一个半大少年郎,入了世袭权柄的侯府,面上无喜无惊无忧无惧,仅是这份从容不迫,便足以看出这名少年的惊人家世亦或者是高深的阅历。

 “胜雪,你应当知晓一代真龙风玉的传说,以前我还不曾想过,原来你们是家门啊。”江听涛饮下一口茶水,漫不经心的说着。风胜雪从未曾向义兄透家世,忽闻他问起父亲,一口茶水噎住随即出。见义兄关切的眼神。

 他尴尬的抹去嘴角茶水,干笑道:“风大侠的威名自然是听过的,兄长这么一提还真是诶,我与他是家门,哈哈。”

 “即是家门,那不妨拜上一拜。”江听涛说罢就拽着风胜雪出了会客厅。少年疑惑地“啊”了一声便任由义兄牵引去了。

 “在侯府转不好吧?”“无妨,又不是第一次这样做。”转悠好一会后,风胜雪感叹道:“这也太大了吧?简直像是个小镇。

 如此广阔华丽,恐怕僭越了侯府的规制,承恩候不怕引得朝野非议么?”江听涛解释道:“他可不是一般的侯爵,这侯府乃是本朝太祖皇帝特批修建,太祖爷还赐予入朝不趋,赞拜不名的特权。”

 风胜雪叹道:“想必李家先祖是立下过天大功劳的开国元勋,不然怎能享此殊荣?”江听涛嗤笑一声:“胜雪,为兄问你,前朝的皇帝姓什么?”风胜雪不假思索快速回道:“姓李!”

 少年似乎联想到了什么,低语道:“李?难道说。”江听涛道:“然也,承恩侯的李正是前朝皇室的李,现在你还觉得这侯府僭越礼制么?”

 少年一时哑然,万料不到这能文善武德李侯竟是前朝皇室后裔,昔年他北拒狼朝战绩斐然最后却疾疾无终恐也是碍于出身,又盏茶时间后,二人来到一处形似祠堂的建筑内。

 正中一幅大匾上挂着一张宝弓,匾下是一座神龛,上面供奉着一尊牌位,牌上五字赫然是“风玉之灵”父亲的牌位风胜雪自是不陌生。

 在边城和云州的家以外还有义母和师父也供奉着,但他们一个是父亲的旧爱一个是父亲的结拜兄弟,他们供奉合情合理。

 这素未谋面的贵族侯爷在府邸专门设灵位却是为何?难道父亲生前和他情莫逆?神龛之上挂着的宝弓又和父亲有何渊源?江听涛见义弟发怔,拍其肩膀说道:“愣着干嘛?上香叩拜啊?”风胜雪回神后仓促应道“哦…好。”

 随后少年燃上三支香进香炉,三拜之后跪地叩首,往复三遍正好三拜九叩,一旁江听涛见他一拜一叩庄重之极,弓成直角便罢了,叩首更是正儿八经的磕到地,地上的灰尘都被震起少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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