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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该回营了
 “我知盟主心系武林安危,可萧大侠与神刀阙芥蒂颇深,刻意促成恐巧成拙掀起一场血雨。”沈月盈赶忙解释道。“这…也是,哎!走一步看一步吧。”话毕燕冲霄的眉心自行离去了。

 他不明白怎样的深仇大恨能让萧晨老死不与神刀阙往来,不光是他,这事儿在江湖上也属“未解之谜”

 ***万康二十二年,白时节的边城已是寒意凛凛,夜空下街道空无一人,石板路上泛起霜白。两旁成排的屋舍早已灭灯闭门,丝毫不余白昼时的烟火气息。

 江听涛漫无目的走着,自两年前一别风胜雪后,他终于凭藉广阔的人脉寻到了有关杀父仇人的蛛丝马迹,为此他一路向北探寻,去年九月甚至都没有回返故乡,那是他的习惯,父亲的忌正是九月初四,也不知结拜兄弟去年是否曾去荆州寻过他。

 “哎!”寂静的夜落针可闻,青年无奈的叹息在空旷的街道上回响着。盘桓整整三月,挖地三尺也不过得知某个疑似仇家的人二十年前曾随一批盐到过边城,据说此批盐是以湖州盐商巨头张明仁牵头组织江南各大盐商筹集,专为边城提供军需。

 舍此之外,该人姓甚名谁,究竟隶属什么地方哪个盐商通通一无所知,甚至他可能只是被聘请的护卫而已。少不得去湖州要拜访一趟张大善人了“结果又要绕回南方。”江听涛自嘲一笑,心中泛起苦涩。

 所幸回程途中顺路,且九月将近,无论有无收获也该回家了,此时已是四更天,客栈均闭门谢客,城南门更早已关闭。若是换做别处,江听涛便是强行翻越城墙又如何?寻常兵士根本无奈他何。

 可此时向来不尊王法的状元郎也只能老老实实的等待天光时城门开启,不为别的,只因此地是边城,是赤着膛被狼群啃噬得血模糊也要护卫中原安康的边城。

 无关王法,循规蹈矩盖因发自内心的敬重,正当江听涛想钻进巷子蹲在角落想和衣小睡一会之时,忽闻阵阵歌声入耳,他探头望去,是一队列阵整齐的兵士,约莫二三十人分两列并排走着,不像是巡夜的配置。

 “任边城万里疆土,吊背乡魂孤,草木荒疏…惜中原百替山河,愁离情歌苦,朽城模糊…响鼓战马谁倾诉,泪望故土无归处,叹世事荣枯。”

 深夜被兵士们刻意压抑的歌声并不嘹亮,全赖江听涛修为高深耳识感才能遥遥闻得。歌词凄哀无奈,久经战之苦的兵士们唱出更勾动人的心绪,连江听涛也难免眼眶微酸,不由叹道:“边城苦狼久矣。”

 被这么一搅,心中共情的江听涛无心睡眠,不愿枯等天光的他被勾起好奇心,干脆跟上这支小队,看看他们究竟要去往何处。约莫半个时辰后。

 他尾随小队行至一片荒地,再往前是一座陵寝,外围还有一众兵士巡守,再观陵园入口处的牌匾上赫然刻上“真龙陵”三个鎏金大字,他竟误打误撞来到了风玉的陵墓!中原无敌的战神,前麒麟会盟主,一代真龙风玉他岂能不知?早先他忙于寻仇,便没有刻意打探风玉的长眠之所,此时既然来了自当好生祭拜一番。心念把定,江听涛运气飞掠,于夜幕下化作一道魅影接近陵园。

 就在他入内后,倏闻一声:“谁!”紧接着身后劲风袭来,江听涛反应神速,合拢铁扇回身一格“铛”的一响后,一人持刀应声而退,十来步后才立稳身形,观其装备制式非是寻常士兵,想来是护陵队伍的领导者。

 与此同时,本应替轮班的两帮士兵已经迅速合围江听涛,只待上官一声令下,手中刀剑戟下一刻就要杀向贼人。护陵偏将不愿在陵园中大动干戈,迟迟不肯下令围杀贼人。

 他穿过手下的包围圈走向江听涛,寒声责问道:“哪来的狗贼,但敢打真龙陵墓的主意!可有同谋者?一并招来!”

 江听涛闻言苦笑,料不到行伍中也有此好手,竟能发现他,堂堂玉书状元此刻也被当成了盗墓的下三滥,他收起铁扇别在间,摊开双手表示并无敌意。

 而后诚恳说道:“将军大人在上,小民江听涛,在江湖上略有薄名,承蒙道上前辈同仁抬举,称我为“玉书状元”此番实在误会。

 在下偶然路过真龙陵园,情不自入内祭拜,又恐扰了众军爷公务,故而有此下作行径,还望将军大人海涵,莫要太过为难在下。”自报家门后,兵士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想来对这位状元郎有所耳闻。

 偏将见部下议论纷纷,当即眉头紧皱,环顾一周后冷哼一声,兵众间的交谈声立时消失。“他不是贼,此事已了,你们照常班。”一声令下,众军整齐划一撤出陵园,该回营的回营,该站岗的站岗。

 江听涛见状不由暗道:“边城守军纪律严明令行止,委实让人钦佩,莫怪可以守住这片风雨飘摇的江山。”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小子!不敬大夫不尊王法的状元郎!哈哈。”待部下离去后偏将朗声笑着,一改先前冷漠庄严之态。偏将摘下头盔,是风霜的脸有些显老。

 但眼神中没有丝毫暮气,他伸出是老茧的大手重重拍打在江听涛的肩上,朗声道:“小涛,你长大了,也出息了。”

 “你!你!你是。”江听涛脸惊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很确信自己在边城没有人,可这莫名的熟悉感却是为何?还有他对自己的称呼。偏将见江听涛如此,伸手了摸自己的糙脸,略苦涩一笑,而后问道:“男儿自有守?”

 江听涛几乎口而出:“可杀不可苟!你是虎哥!”他用力抓住对方的双肩,全无状元郎往日的气度,有的只是他乡遇故知的喜悦。

 “是我,卫虎。”二人一时相对无言,儿时的玩伴,长自己四岁的邻居哥哥竟以这种形势和自己重逢,人世间的因缘际会真令人唏嘘。“我弃考从戎是因庙堂污浊不堪,你都高中状元了却又为何弃官投身武林之中?”

 “本想着入了仕途获得权力后可以助我报父仇,可如你所言,庙堂啊!一摊黑水!揭发同僚贪墨之前我还琢磨要不算了,就当是为了父亲暂且忍耐罢,谁知当晚就被他老人家托梦骂了个上下通透。”

 “然后呢?”“然后我就去检举,再然后就杀了那狗的太守。”“状元郎!有辱斯文了!”“告诉你,哥哥我差点当了清诗仙子的护院。

 那清诗仙子简直美得不像人,她生得了个儿子也长得怪好看。”“清诗仙子?据传她曾一人独对五万大军,此事当真?”

 “保真,当年我亲自擂的鼓。”“那她还是人吗?”“谁知道呢。”“风大侠被武林尊为真龙便罢了,权当是江湖上的诨名,可你们身为官家人却敢堂而皇之的刻上“真龙”不怕犯了皇帝老子的忌讳?”

 “怕?那狗皇帝粮饷都不拨,他若敢来此放,老子就敢让他躺里面,让他也过一回真龙的瘾!”

 “大逆不道!不过我喜欢。”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知不觉天边泛起微白,卫虎见状起身拜别江听涛:“到点了,我该回营了,哨岗边上有燃香纸钱,你自便吧。”送走卫虎后,江听涛取来香纸跪在风玉碑前认真祭拜。素未谋面,对方更不知道有这么一个状元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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