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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一碰即断
 随着念蕾的到来,烟儿在武功上也开始用心,师父看她对于一般武功实在兴趣乏乏,便教她使用若兰姨留下的一门暗器功夫“半铢碎银针”这种银针比寻常的针还是轻上一半,一发便是一团,在近距离战斗中夹藏着一招一式之中。

 突然一扬手伤了对手眼目并不难,但问题是烟儿却把它当成唯一的武技来练,就有点让人哭笑不得了。

 有天晚上她第一次佩戴上母亲的遗物梅花簪,突然很伤心,跑到我上搂着我睡觉,我问她练这个“半铢碎银针”是不是因为情有所寄,她点点头:“这是我唯一的目的。”

 但她还是更喜欢文学…这一点上和我不太一致,在县学的课堂上对诗歌词赋的兴趣大增,尤其是一些比较伤感秋的无病呻之词,她抄了好几个小本子。

 青云门在芷青山脉的一处峡谷之中,有一条大路通往附近比较繁华的静生镇,平常生活物资到静生镇采购就够了,但静生镇没有学校,除了练武,从九岁开始,每隔两天,我和烟儿还要去通县县学学习经文,练习书法。

 从青云门到通县县城,只能走一条细细的山道,翻过一个不算矮的山岗,再走十里多的弯弯绕绕的山路,往返很辛苦。现在多了一个念蕾,三人每天上学都快快乐乐的。

 青云门和县学打过招呼,尽量保密我们三人的身份,通县县学常年有在籍学子二三百人,天天常来的也就五六十人,其余都是像我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在同窗中间相识者寥寥无几。

 烟儿和念蕾学习又好,长得又美,大家多数都知道她俩。青云门后山有一片竹林,在北方这是非常罕见的。

 芷青山中也只有我们这个峡谷才有:要有小溪泉水,还要长在朝阳的山坡上。烟儿怕晒黑,常常打伞,师父又不想太惯着她,给她的零用少得可怜,我就自己动手一次给她做了几把雨伞。伞骨就是取材于这片竹林中的竹子,伞面好说,我在附近的镇上买的油纸,把竹条被加工成伞骨。

 可是最初做的伞面,不知道怎么去处理油纸,涂上了几层桐油后便让她使,结果不是一淋雨就破了,就是一刮风骨架就散了,而且她还嫌弃难看。

 凝彤师姐听说我给烟儿做伞不成功,专来过来给我指点了一番,因她家里有一个亲戚就是伞匠,打小看他做伞,她告诉我,第一选季的竹子,新鲜且韧好,涂油的次数根据纸张的收情况而定,通常至少三次,不要涂太厚,涂油后,纸张一定要充分干燥,不要会油料过厚导致纸张脆裂。

 伞骨弯曲成型要加热一下,我又花了不少的时间来尝试在什么样的温度下加热,形成的弧度才比较适合。凝彤大我一岁,但武功比我好太多,她已经开始执行一些危险不高的任务了。

 有次她在兰山城的一个纸铺子里看到一种印有芍药,海棠和石竹这些花卉图案的油纸,非常好看,便买了给我做伞面。

 冀师姐还建议我给伞顶做个铜川盖子,我又花了三天敲出一些铜片,这样一共做了四十多把。烟儿看我这么为她用心,也很感动,指着这些伞说:“够用一辈子了”

 过了一会,她又别有深意地说“给我一辈子遮风挡雨。”我觉得自己的付出换得了烟儿的心,很值得。隆德十九年四月初的一天,烟儿忽然想吃竹笋炒,伙夫说菜市上没有卖的,她便提议我们自己去挖些。

 我和烟儿,念蕾三人在竹林间穿梭,阳光透过竹叶间的隙洒下斑驳的光点,空气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烟儿显得格外兴奋,突然她的惊叫打破了这片宁静,我迅速转过身。

 看到一条青眼蛇正从她脚边迅速逃窜,烟儿惊慌失措地捂着自己的胳膊子,脸色变得苍白!这是我们芷青山脉特有的一种剧毒之蛇,被咬后如果不能在最短时间内外敷重楼,内服鹤舌草,不到一柱香时间就会致死,我一边让念蕾快回去找四师叔,一边告诉烟儿保持镇静。

 然后快速地将她的手臂抬高,避免毒扩散。

 “晋霄哥,我好害怕…”烟儿的声音带着颤抖,我没有多想,直接用嘴出伤口处的毒,一边毒一边吐出去,烟儿马上意识到我也可能会中毒而死,拼命想推开我:“不,不要这样,你会死的!”

 我没有搭理她,重复着这个动作,直到嘴和舌头开始麻木,烟儿已经站不住了,直到昏之前,还在试图推开我。

 我也慢慢地丧失了知觉,眼前一黑,倒在烟儿身边,好在这里离青云门不远,我又在最短时间内及时掉部分毒,念蕾带着四师叔来得也快,我们俩人才得以活了下来。

 凝彤师姐当时正好在家,赶过来的时候一路上掉着眼泪,青眼蛇毒很强,附近周边农民每年都有被它咬死的,我和她在加入青云门后,亲眼所见就有四个师哥师姐各种原因身故了。

 在这个事情之后,到了四月中旬,烟儿有天晚上一反常态,很正式地给我一纸信函,约我一共去欣赏明的“红绿之吻”

 当她含羞带怯地从房间出来时,我眼前顿时一亮。烟儿的头发乌黑如墨,被梳成整齐的发髻,一精致的梅花簪斜斜地在髻上,簪上点缀着几粒晶莹的珠饰。

 随着她的步伐微微颤动。额前垂下的一条轻纱带随风轻轻飘动,为她增添了几分灵动与俏丽。

 她的上身穿着一件淡黄的对襟绸缎,材质细腻柔滑,衣襟上点缀着巧的梅花刺绣,朵朵梅花仿佛在阳光下悄然绽放。衣袖修长。

 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摆动,宛若水轻拂,下身是一条象牙白的长裙,裙摆自然垂至足踝,裙边绣着若隐若现的花卉图案,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隐约中透出春天的清新。

 一条轻盈的丝带将她纤细的肢束紧,线条柔美而不失雅致,双足穿着一双精致的绣花鞋,黑色的鞋面上绣着细腻的云纹与花朵,鞋底轻便柔软,行走间无声无息。

 她的手腕佩戴着一对温润的玉镯,玉质通透细腻,映衬着她雪白的肌肤,增添了几分清丽与高贵。

 这双绣花鞋是烟儿唯一拿得出手的鞋子,师父官阶为从六品的武略大夫,月俸只有500多钱,青云门既不开山收徒,又无走镖和其他营生,日子过得很是节俭。

 那一刻,烟儿的装扮恰似春日的温婉与明的完美结合,让我忍不住偷眼多看了几次。

 “晋霄哥,去你给我做的小亭子那里吧,我们去看红绿之吻。”“红绿之吻”是在我所生活的世界中一个常见的天象,一年之中有四次,差不多四季各有一天,天空中的红月和绿月会挨得很近,民间称其为“红绿之吻”

 同时,它也是一个名为“琰玊之夜”的节日,眼看着红月和绿月挨得越来越近,在它们之间拉出无数条长长细细的晶莹长带,被诗人们称之为“月华之丝”在月光下闪耀着五彩的光芒,宛如天际间织就了一张巨大的,动的彩丝绸。

 这些千丝万缕的月华之丝会慢慢飘落下来,但它们极其纤细,入手即化,一碰即断,落到任何物体上,都只会变成眼可见的极细小的晶莹颗粒,大部分沉入地下很深之处,被大地压力凝结成一颗颗圆形的“玊石”和钻石还要珍贵,只在大地变迁时会有少量出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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