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牵起脸上皱皮
见是

识之人,黄蓉微觉放心,点头笑道:“原来是程姐姐,这是陪孩子出来玩么。”说着还用手拍拍陆平安的小脑袋瓜,惹得娃娃一阵傻乐,看起来极是开心。“是啊…大的静不住,小的又怕生,只好带他俩来花园散散心。恰好遇到你…”程瑶迦点点头,表情有些无奈,眼光却在女诸葛的身上扫了一圈,诧异道:“黄家妹子,这么早,你怎地从外面回来?”她与郭黄二人相识远早于丈夫陆冠英,私下见面更习惯以姐妹相称。
清晨归家本就反常,对女子来说更加严重,极易生出流言,此刻被人问起,黄蓉自然心虚,只好强装平静道:“啊…这不是临近会期了嘛,丐帮里杂事太多,大半夜就派人来找我,结果一忙就忙到天亮了。”
其实她所说的并非全是假话,这一次江湖各道人士齐聚大胜关,为得就是参加丐帮组织的英雄大宴,她身兼帮主职责,帮内大事肯定是责无旁贷。
所以程瑶迦并没有

出怀疑的神情,而是轻轻叹了一声,把陆安宁放在地上,让兄妹俩自个去玩,她则领着黄蓉一起坐到凉亭之中。
现在正值夏末,徐徐的微风吹过,让人觉得甚是清

舒适,只听她轻声说道:“黄家妹子,这次的英雄大宴,无伦对大宋百姓或者武林同道来说,都是件极大的好事,你能想出这个点子,真是居功至伟,姐姐心底里很感谢你。”
“程姐姐怎么这般客气…”黄蓉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说道:“虽说是我提出这个办法,但是筹备和资金却是陆家庄一手包办的,要论功劳,谁能比得过你们夫妇呢。”其实这庄主陆冠英原是太湖侠盗之首,文武双全,年轻有为,在江湖黑道中算得上十分重要的一号人物。陆夫人程瑶迦则是宝应程家的大小姐,手中镖局,当铺,药材等生意经营得红红火火,收入颇丰,称得上是富甲一方了。
而且陆程夫妇年轻时都曾受过郭靖黄蓉的恩情,听说丐帮要举办英雄大宴,邀请天下豪杰共商抗蒙事宜之后,他们便主动请缨,将英雄宴设在陆家庄中举行,并一力承担了所有的开销。
但是程瑶迦似乎并不是这个意思,她摇了摇头道:“金银财帛不过是身外之物,况且丐帮资业雄厚,办场宴会绝非难事,我们帮忙只是略表心意罢了。”
她略一停顿,偏头望向不远处正在玩耍两个孩童。陆平安这个年纪已经开始学武,现在正装模作样,像个小老师一般教妹妹平宁学站马步。
看着他俩短手短脚又四不像的动作,程瑶迦不

嘴角轻弯,继续说道:“我们既非军旅,又非权贵,如此废寝忘食地抗击外敌,还不都是为了家人,孩子。
为了让他们不被外族奴役,活得自由自在,你说对不对,妹子…”黄蓉深表认同,想自己原本不是个看重家国的人。
毕竟东

黄药师武功高强,不需担心安危,又喜爱云游四海,常年不在家中,令她在幼年时期就有了极强的独立和骄傲,可是自从嫁给靖哥哥,生了芙儿之后,她的心中便多了许多的牵挂和珍惜,变得更加害怕失去。
“所以姐姐是替自己谢谢你,替我的孩子,还有孩子的父亲谢谢你…”说到最后,程瑶迦的目光变得模糊起来。
仿佛是在回想着某人的面容一般,黄蓉的情感被她调动,不

望着那两个可爱笨拙的小孩,陷入了对家人的回忆之中。
陆平宁继承了母亲的很多优点,肌肤洁白,模样精致,就像是个小瓷娃娃。陆平安则生得壮实,不到八岁的年纪已像个小大人似的,浓眉大眼,憨厚老实。
此时他身着黄

短衣,布

皮靴,一拳一掌的努力模样,竟然与郭靖年轻时的身形和神态有几份相似。
黄蓉知道自己是触景生情,才将两人联系到一起,不

觉得荒诞可笑,何况陆冠英也是个

壮汉子,陆平安的面相与其很是相像,她一整心情,转口问道:“程姐姐,陆庄主怎么没和在你一起?”
“咦?”陆夫人轻疑一声道:“你不知道么,他和郭大哥等你不到,已经领着人马出关去了。”
“出关…哎呀!”黄蓉立即惊叫一声。原来英雄大宴在即,陆冠英担心周围匪患猖獗,搅了救国救民的大计,便约同郭靖一起出关清剿,她知道后起了玩心,央求丈夫,要跟着一起去瞧瞧热闹,不料昨夜与彭长老久别再会,彻夜


,竟是把这件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现在记起,黄蓉顿觉愧疚万分,心中又担心丈夫安危,随即出言辞别。“黄家妹子…”程氏突然将她叫住:“看你这般样子,想必是太过劳累了,一定要珍惜身体,晚上多休息,之前用完的安神香又有了新货,我一会儿叫仆人给你送过去。”
这番关切之语让黄蓉很是感激,道过谢后便转身走向自己的住所,然而在凉亭之内,高雅贵气的陆夫人程瑶迦,望着她两脚别扭,匆匆离去的背影,脸上却闪过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在大胜关西北方向,大宋和蒙古

界的三不管之处,有一座不高也不矮的山地。山中树茂林密,动植众多,关内村镇每逢饥荒之年,都能在山中采猎到足够活命的野兽或野菜。
因此,这座山便被人们称作“仓山”比喻其物产丰足,有如天赐的粮仓,但是宋蒙开战之后,仓山由于地势连绵深邃,位置又在官道一侧,易于埋伏和撤离,便在不知不觉间,聚集了几伙盗匪势力。
与劫蒙济宋,除暴安良的侠盗不同,这些强匪虽是宋人,却同样对路过的宋民出手,而且柿子专挑软的捏,屡次三番地劫掠躲避战祸,逃荒至此的大宋百姓。
他们杀人取命,为祸四方,残忍且毫无人

的手段,远比蒙古外敌还要让关内居民胆寒和愤恨。
其中最人多势众,也是最恶事做绝的一伙匪盗,在每次抢劫时,会在头上包一块灰白色的方布,作为识别自己人的记号。久而久之,人们便将其称作“苍匪”他们避身的“仓山”也从此改叫“苍山”成为人人谈名

变的凶险之地。
此时正值午时,浓密的树冠也挡不住夏日的浓浓烈炎,苍山的空气像是蒸笼里的蒸汽一样热,一条草草修缮出的狭长小道,延伸在

是林木的山

处,道路旁边,立着一座结构简单,搭建草率的木屋。
门前歪歪斜斜地坐着两个头包灰布的苍匪,全都眯着眼,仰着脖子,

脸大汗,看来真是热得不行。“老羊,这天是下火了吗,怎么这么热…”其中一个年纪轻轻,身形偏瘦的苍匪突然抱怨道,结果头上立即挨了一下脑瓜崩。
只见另一个略显老态的男人拧着眉毛,没好气地骂道:“瘦猴,你最近跟着老大混,胆子肥了吧,老羊也是你小子随便叫的?”
他名字里带羊,生肖也是羊,在寨子里坐第二把

椅,谁见了都要叫一声羊爷,羊哥,只有地位最高的匪首才会用“老羊”来称呼他。
“小的错了,二当家骂得对。”那瘦猴马上换了态度,弯眼堆

,牵起脸上的道道皱皮,看起来倒真有几份猴子样:“羊哥,你说老大怎么还不来,咱们也好回寨子里凉快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