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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舂眠觉得冷
 最后完事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呆呆的没反应过来。逗笑了瑶声,看她那个样子乐呵了半天,她们去的算早的,结果差点挤不进去,就一个小舞台,下面空旷的地方也不算大,人挤人站着,摩肩擦踵的。

 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闪光镭灯,搞得跟个舞厅似的。五彩斑斓的光四处晃,的人眼睛发酸。都是晃动摇摆的人头,前面高个子不少。

 眠只能透着隙看见舞台上的人影。余寒犹在,他就穿了件白色T恤照旧简单得没法多说什么,松松垮垮的衣服,套在有些单薄的身体上。

 布料贴着小腹,上面滚了水,贴着上面薄薄的肌,顺着呼吸起伏,线条好看不行,却又有些清瘦,大抵还是少年的模样。

 丁霎头发比上次见面更短了,贴着头皮,刺刺的,好看的脸映在眼睛里,他的下颌线紧收着,两颊的肌有些鼓,高的鼻梁被灯光打的看不清弧度,只有那双眸子里面的沉浮稍微有些现实的边界。

 小臂上鼓动的青筋随着指尖的跃动起伏,贝斯的声音沉闷不少,在嘈杂的人声里开出一块疆域来,像小山丘一样,眠只能看见他的侧影,因为太热了,他单手拿着贝斯另外一只手起衣服下摆去擦脸上密布的汗珠。

 眠游看见了她小腹接近侧的那道小小的纹身,突然想起自己那天指着这个地方问他什么意思。

 他没说,让眠自己去查,眠鼓着气特意醒的比他早,冬天冷得不想钻出被窝。只能小心翼翼的拿过头的小橘灯,放在被子里,做贼似的掀起他衣服一角,看着侧那段小字,愣愣的瞪着眼睛看了半天。

 来回折腾,身上都起了一层薄汗,被子又鼓起一团,眠趴着拿着笔把东西抄下来,回学校后到图书馆特意找了一本俄语词典翻译。才知道文字寓意为:“向死而生。”

 她有时候看不懂丁霎,这个人最会伪装,吊儿郎当的跟你说笑,科打诨,看着亲近其实离得比谁都远。

 现在她站在人群末端,声音嘈杂,台上乐器试音调了很长一段时间,透着隙看着那台简陋的架子鼓。塑料底,垃圾桶,铁片,没一个常规操作的配置,就像第一次小破屋的演出一样。

 设备混乱,嘈杂,偏偏只有人声过了耳,让眠记了一辈子。***她看过好多次荆棘的演出。

 这一次是最沸腾最热烈的,底下的人像海翻涌滚动,台上的人像海洋危险燥热。眠看见野的力量和压抑,情绪转折离奇,让人难以琢磨。丁霎的声音黯淡了好多,像是裹一层厚重的烟雾,朦胧又沙哑。

 她眼睛跟着他转,在最角落,最偏僻的地方把所有爱意倾覆,大厦却迟迟没有崩塌。所有人都游离着。

 他们是孤独沉默又极度渴望变革的一代,对理想有一种近乎偏执的追求,狂热绽放,像白里的焰火,少了些力量却明目张胆的夸张。这场演唱会眠听到了好几首新歌,没有在宣发上见过,也没有在其他途径上窥探过苗头。

 按照荆棘这种苗头,不断的输出和创造,生命力顽强的有些过分,他们唱理想,家乡,关于未来,充了邂逅和想象。唱山河故人,暗恋的姑娘,还不忘下岗,无所事事的年轻人。眠觉得边界感是荆棘最特别的地方。

 耳廓被一阵阵的人声刮着,听觉上像裹了松香的琴弦,缓慢的滑动,动着。五彩斑斓的灯光打在每一个人的脸上,冬天好像没有什么可以言说的离别。

 她不知道台上那个身影能不能看见自己,眠想着每一张脸,不同的五官,汇在一起,像河一般,在人间跳跃着。眼花缭,怎么又分得清谁跟谁,她觉得有些冷,手。

 然后在西装外套兜里,整个人缩成一团,头埋得很低,只有耳尖出来,到后半场,他有些声嘶力竭了,眠看见李文东上台给他递了杯水。一饮而尽,喉结也跟着上下攒动着。

 刚刚丁霎是背着舞台站的,低着头,脊椎骨顺着脖子往下延伸,有几颗凸起的圆滑的骨头袒,像一座小小的山坡,撑起薄薄的T恤。眠见他喝完水又接着唱,她思绪

 想起第一次看荆棘演出的场景,好像就在昨天一样,突然想起一句话,有些人只能陪你走一段路,无论多久,总是要散的。

 她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面的感知过于迟钝。周言凑到她耳边问,眠才反应过来。听清楚话,眠点点头,跟着她往墙面靠,缩着要去厕所。是上次眠醉酒闹乌龙的地方,厕所隔间门上的海报换了个样,披头士改成了荆棘一张专辑封面,其实眠觉得在厕所,人这么杂乱,臭味熏天的地方放乐队海报有点儿损。

 李文东这个人也是个怪物,想法和常人不一样,眠刚刚眼尖还看见了秦杨,他个子高,站在离舞台最近的地方,独树一帜的立在那里,穿了件红色大衣,一进到人海里就看不清颜色。头发长了好多,头也低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在厕所待了半天,缓了好久才闯入人,变成所有人中的一个。丁霎没有再唱歌退到后面去打鼓,接了胖子的活,海声站在话筒面前,胖子不知道去了那里。

 眠第一次听他唱,他声音透亮,不像丁霎那么沉闷低哑,透着一股青春活力的感觉。结束的时候,胖子也出来了。三个人站着,话筒只有一个,丁霎往后退,把胖子拉到前面,三个人都沉默着不说话。有好一阵,台下喧嚣也逐渐消散,两拨人对望着。都是一双双眼睛。

 在光里支棱着,到最后谁也没能说服谁。胖子有些不靠谱,打了个嗝,像是醉酒一样,整个人有些瞪,红着脸头大汗,衣襟贴着皮,他拿着话筒轻咳了一声,声音有些哽咽。丁霎看不出什么表情,神色稀松平常,和多数日子里的沉默和寂静一样,远的看不见边缘。

 带着一股事不关己的疏离和冷漠,看着台下攒动的人影。眠和他像是隔了万重山海。视线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甚至来不及闪躲,他的眼神很空,没一丝色彩起伏,眠莫名觉得有些绝望。垂在身侧的指尖搅动着裙摆,心都拧成一团。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丁霎时,这人一副张扬肆意的模样,乖戾生猛,全天下老子最牛,又凶又温柔,眼底少年气对未来充了憧憬,只是如今眠好像找不到那点亮堂的情绪了。

 指尖轻轻颤抖着,眠觉得冷,恍惚间周言牵住了她的手,眠偏过头去看她,对上那双安抚神色的眼睛,又把视线看回台上,心跳有些滞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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