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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虽稀里糊涂地
 “蕴儿,让我亲亲。”不得不说,赵蕴撒娇求饶的本事,有一半是赵起的言传身教,他拐着弯儿,拧住她扒在膝上的手,正好方便她手肘顶着他,离他八丈远“你不必在我身上浪费功夫,我也不愿和虚与委蛇之人打交道。”

 赵起气得牙,心下从赵揭骂起,都是这田舍汉撺掇天子,再恨起简涬、李瑛等一众花赵蕴眼的公狐狸,且不论李瑛又被他错怪这回,反正一并论罪。

 无奈赵蕴是壶快烧开的水,再添把柴火她就呜噜噜地要沸腾,赵起只得跳过他期盼已久的亲亲抱抱、甚至白,语重心长道…“我来,不是要惹你生气,只不过怕你无聊,请了个人最近来陪你。”赵蕴哼哼两声,不作答。

 “明起,舒和便入宫…”“什么…?”***“惊呼喊叫作甚,起先还担心她嫌你笨,玩不到一块去。”赵起转身要走,又补了句“她一口应承,倒让我欠她人情。”赵蕴自是看不到他嘴角弧度上扬,一把揪着他袖角“那你喊她入宫作甚,我当然与她不是一路人。”

 赵起咳嗽两声,收起坏笑,面无奈状“哎,这人已请了,省得你又是生闷气,又无聊。”“况且,我这几越发地忙,你若找不到玩伴…”来一个李四,谁知可会再来个张三王二的。

 况且有居鞘替他打点,那刑部的张德润,并他表兄岭南节度使张千鹤,已是将倾大厦,时无多…这算盘打得噼啪响,连赵蕴未见其物,都已闻其声,皱眉起疑道“你何时这么好心?”

 她与简三李四玩过几回,不谈笫事,哪个不比赵起会顺着摸。赵蕴有意也好,无意也罢,这赵起离成为盘中肋,就差再吵两回架。

 可怜又可恨这赵起,见么妹横眉冷对的样子,尚是不以为意,火上浇油“有她陪你,省得我成寻不着你人影。”

 “?”赵蕴旋即领悟,这是换个法子看着她。只见其脸色晴不定,朝着赵起膝盖后窝猛踹一脚“你就没有哪回是不骗我的,赵起!”

 “嘶—小九,你。”赵起本想好好收拾她,却看这张久未仔细端详的脸,又忽地心生柔情,放软语调“与你实话说了,京中将有变故。”

 他此刻所言皆为隐秘,本不该为他人道也,但他上前一步,虚拢住赵蕴,与她附耳道“你上回,去那静安坊,见过张二郎了?”“怎么?”赵蕴是还记着,不过那人怀中胡姬的面目许是更清晰些,反问道“和他什么关系。”

 “与他无关,是…”赵起愈说愈低声,离她愈来愈近,他的吐息吹碎鬓发绒,赵蕴地躲开,正巧被他亲在耳后。

 她亦避之不及,两人稍近些的距离又拉远,他飞快地在赵蕴脸颊一点,掐住不堪一握的肢,抱猫儿似的将她搂在怀里,闻到她发丝里幽幽清香。这猫爪不饶人,啪一声掴在赵起前“膀大圆的,怎不怕扁我。”

 “罢了。”赵起一时的冲头退去,被她浇了盆凉水“与你说了,便是也将你置于险境。”

 “哥哥不会害你,你就好好呆在宫里,嗯?”赵蕴挣不过他力气,斜睨他冷哼一声“若我说不好,你也不会答应。”

 “乖蕴儿,再到秋猎时,我陪你去猎麂子,在那之前…”赵起将她抱回殿内榻上,两人挤在一个位子里,显得分外亲呢。

 “便不要随处走动。我见你不是真心喜欢那李文正,哥哥自然也会替你打发他。”赵起言行反复,只让赵蕴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她倒不管那四处捏捏的手,坐定后问他道“那萤呢?你要让我安心呆在这儿,可我病好后,三番五次的,都是为了去寻她。”

 “你知道我的行踪,就别与我装傻。”赵蕴反握住他手腕,无比认真地“二哥,你的事,我不能过问,但萤到底犯了什么错?”“蕴儿,母妃总说你痴顽,可见不然。”赵起笑道“她罪不至死,只是有人不愿放过她。”

 “那她罪不至死,便能、便能…”赵蕴攥紧手,连赵起都微微发痛的程度,后半句却被他一指抵在上。“她不会死,但此生不能再入京,为避嫌,你也不能与其相见。待此案了结,我便送她回岭南老家,妥善处置。”

 赵起轻飘飘地决议了她的去处,面上只余一丝戏谑笑意。“这也好…”他本以为,赵蕴会像幼时碎了个心头好的那样,会哭闹着让他再找一个给她,她垂首略显落寞,再次坚定道“这也好。”

 “她若是无事便好,你…”赵蕴想说别再骗我了,却如何也说不出口,她的心被拆成几瓣,一瓣在痛惜少女的叵测命途,一瓣在怜悯困于这华美牢笼的眼前人,最后一瓣,叹息亦无能为力的自己。

 “你答应了我的。”她眼里水珠摇摇颤颤,将落之时被赵起含在口中,他今今时,终获此一枚甘心情愿的吻。

 “我答应你,蕴儿。”他自不会放过送到嘴边的肥,掠夺尽赵蕴能息的隙后,又与她说好久的玩笑话,自觉将她逗得心情回转些。暮色霭霭,是和她厮磨了整个下午。“这便先走了,你可得听话些,我过几再来看你。”

 “嗯。”闷在一沓被里的回应传来,橙红丝缎晕出转光彩,她就像,披羽翼的小鸟。

 赵起深深凝望一眼,不再多言。若要后天下都将为之臣服,现下尚在蛰伏的安王,回忆起这刻余晖的殿内,只道一声留恋,却无人懂他可曾有过后悔。

 “殿下,事情已经吩咐下去,城南那儿…”陆一宛若无事人般,例行汇报,不想这事和赵蕴搭上,赵起再如何精明的人,也有几分恍惚。“办了就行,无需事无巨细。”他甩手示意打住,再从怀中取出,本该递与赵蕴的金泥笺。

 “花里胡哨。”赵起蹭了手金粉,翻翻白眼,草草看完这酸不拉唧的少男心事,嫌恶道“赶紧找个地儿烧了,碍眼。”“是。”宫墙下,又剩一人斜影。***若说这世上赵蕴最怕的人,曾经是太学最爱罚她抄书姓孟的老头。

 而连舒和便是后来者居上,令她闻风丧胆,不敢不抄的一号人物。连舒和年纪小赵蕴一岁,自幼读诗书,才华横溢,长了幅表里如一的、不好惹的冷面相。

 且因她出身不低,对这太学里的垫底公主,更是直言不讳,十分讥讽从不差一毫厘,赵蕴论耍嘴皮子又赢不过人,被她念得常常是羞臊难当。天知道赵蕴答应嫁人,虽是稀里糊涂地,但也窃喜,出了宫。

 就不用去太学受连舒和的欺负。自上回共乘车驾,两人月余再未谋面,而连舒和确是听赵起差遣,赶个大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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