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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河豚江鲜
 也不顾背后伤涂了金创药刚止血,使出吃的劲推了赵起一把,赵起未有防备,刹那间身子离榻“吧唧”一下双膝碰地,双手撑于前呈跪服姿势,一时摔了个懵神。

 那边厢简涬听他们吵声越发闹腾,只道先去看一眼才对,刚推开房门,便是安王正对着他五体投地。简涬:“…”赵起:“…”再看赵蕴雪白亵衣又渗出血红斑块,咬牙忍痛道“帮我喊萤和玉桂进来,给我换次药。”“好,这便去喊她们来。”简涬收回迈进一脚,轻阖上门走了,速速唤来那两人。

 赵蕴还在与赵起赌气,只将他轰出门来,赵起也不好和她这死里逃生之人多计较什么,只与简涬又大眼瞪小眼地在院中相顾无言。

 “见过安王。”简涬率先打破僵局,赵起挑眉笑笑示意他无须多礼,坐在院落石凳上随口道“还得多谢你救了九公主,宁妃今早听说你们昨晚之事,已从云龙观回宫,酉时前会到简府与小九一叙。”

 “惊动宁妃娘娘大驾,是我与大哥之过,本是想带公主游散心,没想到遭此生变,大哥也…”提及此事简涬面哀伤,立在赵起身侧恭敬道“还请安王施以援手,盼能早缉拿真凶,查到大哥下落。”

 此时简涬不曾恩入仕,闱还等下月初五开试,虽是高门大族之后,却仍与赵起此等皇室贵族不能平起平坐,赵起不喊他坐下,他便站着与赵起又道“宁太医…”

 “他已与我说了,这毒来得蹊跷,先不知会小九才是。”赵起似是被光刺到,眯起眼皱眉,打量他道“可惜那村夫晚来一步,卯时百官便已等在大殿外了。”

 “安王吉人自有天相,想必是逢凶化吉。”简涬面不改道,背后汗一片,浸过伤口是刺骨的疼。“你与你父像,若你是我妹夫,该省下不少浪费口水的功夫。说吧,昨夜可有线索。”

 “公主曾言看清了其中一名守卫长相,在下则是听其首领与一人交谈,似是宫中宦官,声线尖细,且品级不高,身无异香,应不是伺候宫内贵人的身份。”

 赵起颔首满意道:“不错,该是知道谁在捣鬼。居将军之孙居鞘,早在滇南和这伙胡人打过交道,此番派他去寻驸马,当是万无一失。”

 “简涬先谢过安王救命之恩。”“不必言谢。但京城官场,个把小毛病,便可将你弹劾回简氏庐陵老家,以后可得打点好自家人。”赵起皮笑不笑道,拍拍他肩转身出院,又倏尔想起一事,回头道“小九小孩脾闷得慌,多劳你陪她消遣了。”

 赵起话中半分审度半分警示,只怕是想剖开简涬的心来,瞧瞧究竟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万千思绪。简涬目送他至离去,视野再无他身影后嗤笑一声,却不知是自嘲抑或是讥讽谁人之意。

 左右无人,细听屋中只剩赵蕴擤鼻涕擦眼泪之声,另有萤劝她别与人置气,伤口迸裂化脓还更麻烦,需以炉火烧热了刀割,直让赵蕴说话声调低了些,怕那伤口久不能结疤。简涬不是第一回被赵蕴种种莽撞举动逗笑。

 当下也暗自笑了,安王或许十句有九句夹,但说赵蕴小孩脾气倒是不假,全天下除却皇帝,也只有她一言不合就让安王吃个闭门羹。“三少爷,进去和公主说说笑话吧,她和安王殿下闹了别扭,正生气呢。”玉桂头探出门来与他道。

 她们二人收拾好便说要去敦促厨房做些清淡饮食,又只留了简涬赵蕴同室独处,却无人开口,赵蕴正生着闷气,翘着嘴足可挂个油壶。简涬见她如此气愤填膺,笑道:“嫂嫂现在可像一物,你知为何物吗?”

 “不知。”赵蕴没好气地答,可念及是与赵起吵了架,且是为简涬打抱不平,何必将气撒到简涬身上,又闷闷道“是什么?”“像那江里的河豚鱼。”简涬微笑道“三月正是吃这鱼的好时节,若能下扬州一带,当可品其鲜美。”

 “哪里像鱼啊。”赵蕴疑道,赵起骂简涬是个公狐狸,难不成她是河豚?“河豚烧成菜自是条鱼,但平在水中御敌,便会张开全身尖刺,像个圆球般鼓起来。”

 简涬那笑越发别有深意,再听这般详细阐述,赵蕴不怒反笑,本想也拿书丢他,复又去盘算那河豚长相,只觉过分好玩,趴在铺上笑得不亦乐乎。“怎会有鱼长得像球,还长得像我。”赵蕴笑岔气地肚子,心情显是由转晴。

 “非也非也,是这鱼球,有几分肖似嫂嫂,嫂嫂容貌沉鱼落雁,河豚见了本尊也是得甘拜下风。”

 简涬既夸了她,又损了她,赵蕴非但不气,更笑到眼泪横飞,要简涬递帕子给她。“你以后不必总嫂嫂来嫂嫂去,若只有我们俩和玉桂萤在,喊我阿蕴便好。”

 赵蕴平复气息后道,未等简涬拒绝又说“我也不想有个三弟,你本就比我大些,还做我弟弟,显得我年龄可大。我以后就喊你阿涬,就这么说定了。”“你先来。”看他不想开口,赵蕴却偏要先撬开他嘴,目光如炬紧盯着他。

 “阿…蕴?”简涬一时舌头打结,略带口吃。“阿涬!”赵蕴笑逐颜开地回道。简涬却蓦地面带绯,耳后便如煮过般涨得羞红,赵蕴见他如此,亦不知为何心头鹿撞,无人说话却只觉空气也胶着绵密,如身处茫茫大海,有股无形之力推着他们这扁小舟随波逐

 月盈则亏,水则溢,分外情浓总只得转瞬即逝。赵蕴郑重其事地要与他互道昵称,倒像小孩寻了新玩伴,喊亲近些的名字更方便后活络,许是只他多想,对她会错意。简涬如此一想,先是如释重负,而苦涩愁思再上心头。

 接近赵蕴本就是他审时度势所为,若要谁说爱到情难自已,简涬怕是会笑这人心中仅藏三寸儿女情长,当真看不到这世上蜉蝣只恨短,人间哪得白首。

 更何况他与赵蕴隔了个简潼不谈,还有个不知是谁的情郎横亘于先,与公主谈情说爱,也就赵起爱妹心切,母看小似的敲打他别有非分之想。

 他一度看不透,是否钟意那看似唾手可得的权势,而浅薄如新酒煮沸时泡沫般的一点爱恨,便无足轻重。

 “阿涬,京城有河豚鱼吃吗?”赵蕴绕来绕去还是回到吃上,宫内上好的镇痛药令她顷刻便生龙活虎地,又有简涬美当前,只觉伤虽麻烦,换来与他独处谈天说地也不算吃亏。

 简涬重重心绪被这一扰,失笑又好笑道“河豚是江鲜,要临近江河之处方能捕捞,上岸后鱼还得迅速宰杀炖煮,否则河豚身有剧毒,吃了恐会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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