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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来不及反应
 “走,船靠岸了,吃饭。”…深夜时分,码头灯火通明。轮渡船靠岸补给,沿岸烟火鼎盛,摊贩推着小吃车,架起两张矮桌,缅语招牌醒目,吸引往来游客。缅甸与孟加拉国临界,混血极多,人种肤近乎统一青黑。

 众多黑黝凹陷的南亚人脸孔中,东方少女明夺目,乌发飞扬,窈窕身形穿梭于摊贩小车前,手心紧攥着十几张大额缅币,今晚,她拥有为他们挑选食物的权利。

 不远处,两个高大强硕的缅甸男人背倚礁石,湄公河畔,风丝拂过十九岁的年轻狂傲,兜里手待命,子弹上膛,成为他们煞气丛生的资本。“你不跟过去看着?”察颂勾开啤酒拉环,稀奇兄弟一改往日寸步不离的作风。

 “颂,她长大了,我老婆可不是需要看管的毒贩。”霍莽单掌提着易拉罐,话是这么说,可视线仍紧随小子纤柔倩影,偏离不开半寸。

 “军区传来消息,诺帕跑了。三天前坐直升机偷渡飞去泰国,飞行员和随行卫兵被雇佣兵半路截杀,一个活口没留。”

 说罢,察颂肃面凛然,转身望向河面粼粼波光。话锋急转,霍莽眸中骤然化为狂风暴雨,凶狠尽显,手里易拉罐瞬间于掌中挤变形,残肢破碎落于地面。“跑?”他戾声反问,俊面冷笑“跑了也好,老子现在腾不出手追到泰国杀人。”

 “当初诺帕极力阻止你上拳台和阿德斯对战,我他妈还以为是体恤部下。现在看,应该是让阿德斯赢三千万奖金扩充雇佣兵军备。”

 察颂怒而振臂,奋力将手里易拉罐抛入河水,起涟漪“从两年前,诺帕就开始算计咱们仨!死图昂,你离开军队,剩我一个,熬死为止!”

 怎么不怒,如何不恨,就算立时追去泰国一刀斩了叛徒,也难以消弭这两年,他们对图昂的愧疚。决惨状历历在目,图昂临死前,笑着说,下辈子,还愿意用后背给他们挡子弹。连察颂都无法释怀。

 更何况亲自执行的男人。霍莽黑瞳掠过荒凉,脊梁僵硬,掏出兜烟盒,打火点燃,叼进间,白雾升起漫过眼前,视野内,娇姑娘莞尔浅笑,手提几个塑料袋子,向自己徐徐走来。

 冲天怨怒也就此湮灭,他有家,有老婆,得顾着自己死活。***可深夜的湄公河不给人片刻宁静,如同人巨兽横亘于黑与白的界限之间。

 河面平静无波,河底横尸无数,这座码头是轮渡船最后一个补给站,一旦进入金三角鬼门关,便再无回头路。

 任何船只于黑暗中都会成为贩毒武装无形的盘中餐,靠岸时间只有十分钟,时间一到,船员哨响鸣笛,收起船锚,目的地…特区码头。

 他们连安稳吃饭的时间都匀不出,随拥挤人迅速登上甲板,回到船舱狭窄隔间,两位缅甸长官面色凝重坐在沿,目光沉着聚于一处,狼虎咽往嘴里扒拉着食物。

 时间紧任务重,一旦沿水路巡查不出二百万颗海洛因的下落,纵然回到缅北军营,深山老林,外籍雇佣兵伺机而动,查起来更是难如登天。受过良好家教的姑娘明事理,也不出言多问,安静于一旁用自己的饭。

 在这紧张时刻,不添是她唯一力所能及的事情,的确,一如男人所言,这段时间,她长大了,见过太多丑陋罪恶,心也更为柔韧。

 买饭其实算不得什么,却是她迈出自我独立的第一步。从初入金三角的惊慌惧怕,到如今,已经可以克服语言不通,完成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

 即便远离父母羽翼庇佑,离开精致温暖的象牙塔,白玉明珠也蒙不上尘,只会于霾深渊中发出本身夺目的光。察颂率先吃完,拍上霍莽肩膀,指了指船尾仓库的方向,示意碰头地点,随即离开隔间舱门,给他们小夫单独相处的时间。

 就算身经百战的勇士,也无法预料前方未知的危险,不过幸好,他心存牵挂,她是指引自己离开地狱的路。“今晚,你会回来吗?”她澄澈眼眸直直望入他深邃黑瞳,轻声问着半蹲在自己面前的缅甸男人。

 霍莽扯起角,粝大手抚上小老婆皙白侧颊,痞戾轻乐:“早让你给老子生几个漂亮的种,我不在,孩子也能陪你睡。”

 蓝晚敛眸垂首,十指紧紧纠结在一起,心里清楚他是用玩笑话哄自己,可不知怎的,这话却起不到半分抚慰的作用。他半直起身,俊面凑前啃过她细白颈子,烙印红痕,隐忍着哑声出言:“听话,睡吧。”

 “阿莽…”姑娘面颊微烫。在他转身之际,柔荑握住他糙大掌,音细若蚊喃“孩子…我…”她愿意给他生孩子,不是因他强迫,是她心甘情愿为丈夫孕育生命,虽然自己才十七岁,但会学着做好一个子,一个母亲。

 可她没办法如此直白的讲出这番话,抿抿,又顿了顿,柔声叮嘱:“别受伤,开着对讲机,好不好?”“好。”他一口答应,大手反握住小子的柔荑,稍停片刻才缓缓放开,长腿一迈走出隔间。

 船舱灯光由中控室控制,早已昏黑一片,陷入无声沉寂。蓝晚锁好门板,躺回单人小,熟练地将对讲机调好频道放在枕头边,心绪忐忑。好多事情,她不会问,但也清楚这条船上一定有不好的东西。

 离开仰光之前,温局又一次找过她,说回金三角的路凶险非常,问她想不想跟他们一起回昆明。回去又能如何?成不安焦躁的过。

 她青涩懵懂的感情,年轻纯稚的心全数拴在这个男人身上,再也回不去从前。船只左摇右晃颠簸不休,连带着她的思绪也起伏不定。

 夜渐浓,轮渡船不敢停靠,铆足马力全速冲入金三角腹地,底部涡轮飞速旋转搅动水面,轰隆巨响不绝,震彻两岸密林环山,风声鹤唳。

 飞鸟振翅掠过上空,靠近湄公河北部上游,连窗透进来的暖风带着丝丝血腥气。隔间小左摇右晃愈发厉害,她躺不稳。

 双臂抱紧膝盖坐在头,侧耳听甲板脚步声纷沓,喊叫声混乱不清,由船头传至船尾。泰语缅语织嘈杂,已然分不清是哪个国家的东南亚语调。

 呼喊吼叫愈演愈烈,动不停,姑娘心里惊慌,连忙拿起枕边对讲机,黑暗中,门闪过细微光,瑞士军刀暴力捅入,锋利刀刃向下直断锁门铁链。

 咣啷…铁链落地声响惊动上的姑娘,她屏息,美目圆睁望向即将开启的门板,来不及反应,高大身形几步跨至边,健硕臂膀展开将她拢入怀中。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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