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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记着自己戒律
 “…这一仗,确实把鬼子打惨了,死了上百个鬼子,其中不少是军官,大队长,中队长,小队长死了十多个,伤了二十几人。

 当然,旅团长田本之死才是日本人心中最大的伤痛,这是侵华军第一个死在慰安所里的高级军官,这几十个鬼子军官死的死,伤的伤,一下子把军的战略部署全打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恢复元气。

 ***丁香的县大队这一闹,震动了整个白杨地区和上海,南京,军司令部迅速作出反应,派野岗村仁接替白杨地区的旅团长,板本任白杨县城军联队长,迅速调集五万军,三万多伪军,再次清剿山区的新四军。

 一九四一年秋季,军和伪军把棋盘山围了个水不通,齐头并进,一心想把新四军两个团和丁香的县大队消灭。司令员带着两个团的新四军和县大队,从鬼子和伪军的薄弱部位冲了出去。

 但是也损失惨重。棋盘山势险峻,巨石嶙峋,一缕缕轻云,在半山缭绕,飘拂,如同仙女遗失的长袖,柔柔曼曼地舞来舞去。

 野岗村仁透过望远镜,隐隐看到山上不少逃难的老百姓,新四军已经被打垮了,现在一定有不少人混杂在老百姓里。

 板本君,白司令,你们叫士兵把这些老百姓从山上赶下来,查一查有没有新四军和共产,野岗村仁指着山上说。是,旅团长,板本向野村敬礼后,转身离去。

 白玉堂也连连点头说,是太君,我马上叫人把这些穷鬼赶到这里来。声把奔逃的人群切成一块块的,山上硝烟滚滚。

 张本水一手搀扶着白杨县县长林枫,一手提着二十响驳壳,往密麻麻的树林里钻,鬼子越围越近,一阵密集的声,又有几人躺下,人们疯了一样。

 哭叫着,嚎叫着,四处里窜,张本水和林枫哪里喊得住慌乱的人群,谁也无法照料谁了。进了密林,来到一块无人踏过的矮树林,他们的身上,全被挂得破破烂烂的,只要不死,什么也顾不得了。

 这时,从密林里钻进十多个鬼子和汉,就要冲到张本水面前,张本水小声对着林枫说,林县长,我来掩护你,你从我身后冲出去。砰,砰,砰,一阵响,前面持走着的几个鬼子和汉全被打死,后面的鬼子汉一下子就趴在地上,拼命向张本水回击。

 林枫趁机就往后面的树林跑,他跑了几步,就已经跑不动了,对于一个富有家庭出身的他,虽然参加革命的时间比较早,但是都在大城市里做地下工作,最近才从上海调来白杨县当县长,刚到任不久,敌人就发动秋季大扫,他们跟随大部队转移不久。

 他就掉队了,只剩下他的警卫员张本水陪着他走,现在又被敌人包围,林枫只有拼命的往密林里钻。张本水受伤躺在地上,他已经打死十几个鬼子和汉

 但也被一粒子弹打中肚子,他痛苦的捂住肚子,望着地上正围着过来的黄皮鞋,拉掉间两颗手榴弹的弦,跟正包围上来的鬼子同归于尽。

 在这惊心动魄的一刹那,最后喊了一声,小鬼子,我的不许动,举起手来,几个伪军手握着步指着林枫说。老总,我是老百姓,放我走吧,林枫对着几个伪军说。

 从伪军身后走出特务队长于寿山,上下打量了林枫几眼,说,把他绑起来,什么老百姓,胡说,你是新四军共产干部,老子又要升官,哈…哈…哈。

 几个伪军把林枫五花大绑,推推拉拉的往山下走。乔美娟不敢跑,怕越跑越远,就在松林边上蹲下来。

 她早就不信菩萨了,这时却在心里默念起菩萨保佑,这是学生时养下的习惯,每临考试,翻开试卷之前,她总是念几声,让纷的心境平静些,让过于紧张的脑筋放松些。

 是朝哪个方向跑?乔美娟站起身,茫然四望,这队掉得不是时候,她只去密林里小便,但是小完便后却走错方向,所以掉队了。

 东方的天际已经显出一线隐隐和晨曦,不能再耽搁,乔美娟选中一棵合抱的马尾松作标记,先朝东跑,一边跑一边寻找白骨山,跑过一段后,又退回大树下,再朝南跑,这一次,她居然从山峡中望到白骨山,一阵激动,欣喜,眼睛润了。

 她甩开大步,机警,迅速,又小心翼翼地朝回赶,路上,还躲开了两队鬼子的巡逻队。天已经蒙蒙发亮,乔美娟下得棋盘山山,依着一块风化得快要碎开的岩石,向山下望去。

 没有发现情况,一缕烟云纹丝不动地悬在山谷中,终夜辗转其中的沟壑,陡起陡落的陷井,坑井全都模糊了,隐没了,从山上望到的高原,起伏平缓,象重叠叠的大海波澜。

 想到很快就可以见到司令员,乔美娟嘴角出一股微笑。乔美娟正在往山下走,可是,她听到山下传来的一声吼叫,谁?站住。

 糟糕,敌人,这个念头只在脑子里一闪,她转身跃步,顺着山坡朝远处跑去。站住,站住,随着吼叫,叭,一声响,子弹啾地钻到脚下,乔美娟跳了一下,躲到一块沙岩后,她回头望了一眼敌人朝山上爬来,又向山上看了看,山上的鬼子也朝山下冲来,乔美娟象弹簧似地跳起来,又开始向前飞跑。

 她只能顺着山坡横跑,但是,山上山下都是敌人,这样一来,山下的鬼子就会从山下跑斜线堵截。

 鬼子跑斜线,距离越来越近,子弹从头上,从身前背后掠过,打地峭壁上,溅起一团团砂粒,乔美娟开始回击,她跑得不算快,姿式也不好看,只是摇摇晃晃地往前跑,引得狐狸追逐不舍,疲于奔命。

 乔美娟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两天不吃不睡而变得苍白的脸,这时又涌出了红晕,她爬上陡壁,跳过沟堑,一次又一次摔倒,打个滚,爬起来马上又跑,她的鞋跑掉一只,荆棘和石棱割得脚底血模糊,山坡上留下斑斑血迹。

 她丝毫不觉得疼,好象身体里蕴藏着无穷的勇气和力量,她跑过一座山,又爬上一座山,面一排响,她一个踉跄,栽倒在地。前面,后面,左面,右面,闻声赶来的敌人象狼群一样嗥叫着拥上来。

 乔美娟怀疑地打量自己,想清发生什么事,左腿出现一片殷红,右臂也淌下了血,负伤了,奇怪的是丝毫不觉紧张。

 她望着围过来的敌人,嘴角一翘,竟绽出一丝冷冷的,略带凄凉的笑纹,她低下头,用嘴去右臂上的血,舌尖轻轻抚摸着伤口,接着,她侧倒身。用左手拾起掉落在草窠中的手,她还记着自己的戒律,宁死不当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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