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骆雪微带沙哑的嗓音让赵晚余的心口不自

地泛起一阵颤憟。
德泰与两名婢女脚步无声轻巧地走了出去,赵晚余下意识地

直了背脊,浑身一阵阵紧张。
寝殿内寂静异常,只剩下烛火静静燃烧。
赵晚余始终低着头,紧绷着身子。
在见到骆雪之后的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应该如何乞求他饶恕案亲?明明该怎么说、该怎么做都已经在心中演练过无数回了,但是到了此刻,她竟然像尊石像般僵着,发不出声音,脑中也一片空白。
“怎么不说话?”
骆雪恣意盯着她绝

的容颜,嗓音

含逗

的味道。
赵晚余纵使不看向骆雪,也能强烈感受到他充


迫感的凝视,她深深

气,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求君侯…饶恕我父亲…”
“你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还想求我饶了你父亲?”骆雪冷笑。
赵晚余慢慢抬起头,往

榻望去。
从父亲对骆雪的形容当中,她想象出来的那个如禽兽般冷酷无情的男人,应该有张如虎豹豺狼般狰狞的脸孔,没想到,骆雪的容貌气质竟然出乎意料的俊美和优雅,他手里拿着一樽酒,懒懒地斜卧在

榻上,闲适之中


着张狂的霸气。
“你打算跪多久?”骆雪慵懒的嘴角微微勾起。
赵晚余微怔,没想到自己竟然恍了神。
“跪到…君侯愿意原谅我的父亲为止。”
想起被骆雪囚

在地牢里的父亲,她忍不住哽咽。
“原谅你父亲?”骆雪挑眉冷笑。“你父亲著书散布对我的不实言论,指控我毒死我的父王,导致我的皇兄弟们对我起疑,暗中调查我,你怎么会认为跪断了自己的一双腿,我就能因此感动到原谅你的父亲?”
“君侯若是放了我父亲,我一定会求父亲重新著书为君候洗刷污名!”赵晚余用力磕着头。
骆雪睨着她,眼中闪耀着冷光。
“你父亲敢著书公然辱骂我,就代表他已经不计后果、不顾生死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苟活而推翻自己?要他为我洗刷污名,应该比要他去死还要痛苦吧?赵晚余,看来我比你更了解你的父亲。”
“君侯,我父亲只是一时糊涂,听信流言,被鬼

了心窍,君侯的污名是我父亲造成的,理该由他亲自为君侯洗刷干净才是,否则,我父亲若死在君侯手里,对君侯的名声不只无益,还会让世人更坚信君侯之所以杀了我父亲是出于心虚。”
她心急,语气焦躁了起来。
骆雪没有被她的话

怒,反而

出了他对她的兴致,他起身下榻,慢条斯理地走到她面前,弯

蹲了下来。
“你总算表现得象样一点了。”他凝视着她的眼眸中带着兴味。
赵晚余错愕地呆望着他,他身上宽松的寝袍因为他的蹲姿而微微扯开来,

出了肌

结实的

膛。
她从没见过一个男人的luo

,心一慌,急忙调开视线,把注意力转向他身上穿着的明黄

寝袍。近距离看,才看出那是一件质地异常考究的丝织衣袍,以金线暗绣着五凤图腾。
这个男人从里到外,都在宣示着他不可侵犯的权势和地位。
***
“求君侯饶我父亲一命,不管是为奴为婢,我都愿意奉献自己,回报君侯的恩德。”
她乞求着,这辈子,她从没有这样卑屈地苦苦哀求过。
“奉献自己?你以为你有那个价值吗?”
骆雪倾身凝视她,

畔一抹鸷笑,眼神和他身上的袍

一般冷傲。
赵晚余脸上的血

一点一点地褪去,失落的感觉紧紧攫住她。
她以为她的美貌也许能令他心动,这是她唯一引以为傲并且自信能够用来当成条件

换的,没想到他竟认为她没有价值。
如果她的美貌没有价值,那她仅存的价值只剩下一条命而已了。
“父亲有罪,女儿代罪,倘若用我的一条命换我父亲的一条命,可以吗?”
她努力收回自己受创的情绪,低哑地说道。
“你要代替你父亲?”骆雪半眯的眸中有着惊讶与不解。“替他受刑?替他死?你都愿意?”
“是,我愿意。”赵晚余深深垂首。
骆雪抬高她的脸蛋,讽笑道:“不要对我说你是个孝女,你会如此牺牲自己都是为了父女之情?”
“子女代父受过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我只是做了为人子女该做的事而已。”赵晚余低声说。
“你父亲犯的错就该由他自己来承担,凭什么你要代他受罪?”骆雪冷眼斜睇她。
“因为…他是我爹啊!”赵晚余有些

惑地看着他。
“只有这个理由吗?”
赵晚余被他突然冷冽的眼神慑住,不明白自己说错了哪句话惹得他发怒。
“这个理由已经足够了。”她感伤地低语。“虽然在君侯的眼里,我父亲罪该万死,但不管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对我来说都是至亲。骨

亲情,血浓于水,当父亲遭难之时,身为女儿的我理当报答父亲多年的养育之恩。”
骆雪轻蔑地哼笑着,目光直勾勾地打量着她绝美的容颜。
她的长睫如扇,眼神楚楚可怜,尽管他身边美女如云,都不得不承认赵晚余的倾城之貎的确能够惑

他的心绪。
真是不可思议,他才刚和侍妾翻云覆雨过,身体的

。望应该已经餍足了,但是赵晚余竟然有本事让他的

。望再度

动起来。如果她不是赵继的女儿,现在早就已经被他拖上

鱼水


一番了。
一股无名火陡然上升,他用力箝住她的下颚,几乎快捏碎她的脸蛋。
赵晚余惊骇地屏住气息,就算痛得眼泪快要

出来也不敢动一下。
“你很自信自己的美貌能够成为跟我谈判的条件对吗?但我偏偏最讨厌这种自信!当你踏进五凤府,你的命运就由我决定,而不是你自己。如果我要你,你就是我的人,饶不饶恕赵继和我要不要你并没有关系。”
只有他能征服的女人,没有女人可以征服他。
赵晚余瞠眼看他,克制不住浑身颤抖。
“你想奉献自己,我可以接受,但要不要放了赵继还得看你的表现。老实告诉你,我最讨厌这种牺牲奉献的情

,你觉得牺牲自己很伟大吗?你代替你父亲去受罪、去死,你觉得你父亲就能快乐过完他的余生吗?”
赵晚余的身子微微一震。
骆雪冷冷一哼,接着说道:“你显然没有想过你父亲的心情,你以为这是孝顺,但其实更不孝。要不要我告诉你,你父亲宁可自己去死,也不会想在痛苦和愧疚里过完下半辈子,更不会开心你的牺牲奉献?”
骆雪低醇的嗓音像最光滑的丝缎般温柔,让听者如饮酒般沉醉其中,但每句话里的含义听在赵晚余耳里,却有如针刺般深深刺入她的心里。
“我只是想救我的父亲,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受尽折磨而死,我只是不想他受苦…”
她喃喃自语,眼底

是脆弱的痛苦神色。
***
骆雪凝视着她

惘无助的神情,嘴角

气地勾起。
他松开箝住她脸蛋的大掌,转而拉起她的双手,

气地摩

着她柔软滑腻的手心,一

一

把玩着纤秀的指尖,时而勾引,时而

绕。
赵晚余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觉得有股颤栗从指尖传到了全身的肌肤,麻

的感觉又从肌肤钻到了她的心底,她紧紧咬住嘴

,不敢动又不敢拒绝,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
“想不到赵继那个糟老头竟然生得出你这么美的女儿,连这双手都白皙如玉,看到不一点瑕疵。”他十分感兴趣地用指腹轻抚她薄薄的指甲,笑叹:“连指甲都漂亮得像冰片,用这双美丽的手代替你父亲受罚,未免可惜了。”
骆雪魅惑而

人的笑容令她浑身发寒。
“你知道指甲被生生拔下来的痛有多么痛吗?”他用最温柔的嗓音问着最残酷的问题。
赵晚余闻言,悚然一惊。
难道拔指的酷刑,骆雪正准备用在父亲的身上?还是早已经用过了?
“君侯,求您…不要…”她急

得无法遮掩喉间的颤抖。
“不要什么?不要对你父亲施以酷刑?还是求我不要拔下你的指甲?”骆雪扬起


的嘴角。
赵晚余愕然,背脊有股寒意渐渐升起。
“君侯拔了我的指甲,是不是就可以不为难我父亲?”
她的脸色煞白,仿佛久病初愈,身体微微颤抖着。
“你确定你受得了那种椎心的痛楚吗?”骆雪哼声一笑。
“受不了也会受,只要…只要能解君侯一分怒气,我会忍受。”
为了他能饶过象样,要怎么惩罚她都可以。
“忍受?”骆雪嘲

地笑。“指甲被拔下来是真的很痛、很痛,那可不是你嘴上轻轻松松说忍受两个字就真的能忍受得了。”
“如果不是那么残忍的酷刑,又怎么能够令君侯消气。”
她知道他一直在享受着她的恐惧,一个冷血残酷的人怎么会懂得怜悯。
骆雪深深看她一眼,像从她的骨子里摸索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那你就来试试看自己有多少本事可以让我消气?”
骆雪拉起她的手,张口咬住她的指尖。
赵晚余察觉到他眼中恶意的戏

,下意识地想把手缩回去,没想到他竟狠力一咬,一阵椎心的疼痛令她情不自

痛喊出声。
“君侯…”
她一脸惊惶地看着他,疼痛撕心裂肺般钻进骨子里。
骆雪没有松口,甚至更加用劲,直到咬破她的指尖。
血的腥味冲入他口中,他用舌尖缓缓

着伤口,

角带着

恶嚣张的笑意。
赵晚余死死咬住嘴

,强忍着钻心的疼痛,身体瑟缩地抖着,牙齿把嘴

都咬破了,渗出了细细的血丝。
“很痛吗?”骆雪终于松开口,

角那抹殷红的血让他的笑看起来更加

气魔魅。“这么一点痛都受不了,怎么代你父亲受过?你可知道拔指的痛是这个伤口的百倍以上?你真能忍受?”
“君侯没有被拔过指,怎么会知道?”
指尖传来火辣辣钻心的疼痛,赵晚余闭着眼深深

气,苍白的脸色看似平静,但

口的起伏却悄然

漏她的情绪。
骆雪挑起眉,眼底闪过一抹古怪的光芒。
“我是没有被拔过指,但被我拔过指的人很多,那种凄厉的惨叫声我可熟悉得很。”
他笑着凑近她,眉宇间带着挑衅的意味。
赵晚余心脏一阵紧缩,苍白的

瓣微微颤抖着,眼神幽黑空

。
“如果我的惨叫声能令君侯高兴,那也很值得。”
她知道自己再害怕、再恐惧都没有用,早在前来见骆雪以前,她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她现在能做的就是顺从他、

合他,只要他能饶了父亲一命。
骆雪眼底的暗芒隐隐闪耀。
“我觉得…从你嘴里发出另一种声音也许更能取悦我。”
他抬手轻轻抚着她

上那个被她自己咬伤的伤口,像只狮子在玩

着它的猎物般悠闲。
“哪一种声音?”她不安地蹙眉。
“刚才你听见侍妾在我的

上发出了什么声音?”骆雪缓缓贴近她耳旁低语。“就是那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