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遗嘱
这么长的时间里,苏光济已经快要把我心里那些亲情磨灭殆尽,我紧攥着那仅剩的最后一点亲情,极力不让自己再像之前那么恨他。
虽然,在我心里,他的确有够可恨。
林与笙找来的“女护工”将苏光济照顾得很好,又是给他擦身体,又是给他用棉签蘸水沾

嘴

。
没过两天,医院那边就传来苏光济已经醒来的消息。
我去看了苏光济一次,他的神志好像不是很清醒,彻底恢复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又接连发生了一些事情,最值得一提的是佘姝叫人往我所在的小区里贴“小广告”的事。
因为证据确凿,佘姝根本无从抵赖,只能选择在警局当面向我道歉,并且赔偿了一笔精神损失费,还在小区里张贴了道歉信。
之所以会是这种结果,十有**是因为这一次连牧启国都懒得保她了。
毕竟,她这手段实在太龌龊,我想,就是牧启国也不想和这种事情扯上任何关系。
“你是没看到佘姝刚才那张脸啊,我真想把她道歉的样子拍下来…”从警局出来的时候,晓攸兴致


地说着,那叫一个眉飞

舞。
这还是佘姝头一次在我手里吃亏,之前一直是我在被她当软柿子捏,不过之后这种事情是不会再发生了…
从警局出来没多久,我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那是个陌生的号码,我原以为是佘姝打来威胁我的,没想到,那头传来的却是苏光济的声音。
“今天晚上,你到医院来一趟。”他直接说道。
他的声音有点虚弱,可能是因为昏

太久的缘故。
“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我问。
我尽量好声好气,没有和他怄气。
我不希望去了之后又被他劈头盖脸一顿骂,我对苏光济的耐心,真的已经所剩不多了。
“关于我遗产的事,”苏光济说着,又补充了一句“佘姝也回来。”
以前他从来不在我面前直接说佘姝这个名字,一般是用“你佘阿姨”四个字称呼她。
我隐约察觉到了一点异样,我想,苏光济或许是真的想通了。
“好,我晚上八点到。”我应声答应下来。
“是苏伯父打来的?”林与笙问。
我点了点头:“他叫我八点去医院,佘姝也会到。”
如果苏光济真的打算和佘姝离婚,这一定会是一场恶战,撕破脸皮的佘姝是什么样子,我再清楚不过,可苏光济不清楚,这么多年来,佘姝在他眼里一直是个温柔贤淑而且识大体的女人,我不敢想象他看清佘姝的真面目之后,会不会再次被气得昏

。
“需不需要我陪你?”林与笙牵起我的手,他的掌心很暖,总能让我在毫无头绪的时候找到一种莫名的归属感。
“有你在,当然更好。”我点头道。
有他在,我就什么也不怕了。
在我生日那天之前,我睡觉的时候总会开着一盏灯,现在我却可以闭着眼睛直接面对黑暗了,因为我知道林与笙就在墙壁那头,他的

和我的

,只隔着十几厘米厚的一堵墙。
我轻轻在这边敲一敲,他就会在那头回应。
那种感觉很奇妙,好像突然一下子有了依靠,让我顿时觉得之前的二十多年一直在风里飘,知道现在我才终于落了地、生了

。
晓攸说我这是严重缺乏安全感,幸亏有林与笙,否则要是继续恶化下去,我恐怕得去看心理医生。
“晓攸,要不一起吃个晚饭吧?”我问她道。
陪我来警局是她主动提出的,说是从来没有见过佘姝吃瘪,她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瞧一瞧。
“算啦,有林与笙陪你,我就不当电灯泡了。”她摆摆手,指了指身边的陈正弘“这不是还有个免费苦力在吗?一会儿我叫他送我回家就行了。”
“你一个有男朋友的小姑娘,老把我当苦力使唤有意思吗?再这样下去我可要问你要工资了。”一旁的张培英一副没好气的样子。
他这人混

之后其实

好相处的,只有在不熟悉的人面前,他才木讷得让人头疼。
“你还别说,我男朋友今天一天都没给我回短信。”晓攸皱了皱眉,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自从知道和张培英绝无可能之后,晓攸就跟打了

血似的,相了好几次亲。
她现在的男朋友是她公司的程序员,两个人半个月前刚在一起,因为是办公室恋情,不能被上司发现,所以

得跟地下情似的,偷偷摸摸从来不敢在别的同事面前声张。
“可能是太忙了吧。”作为一个合格的闺蜜,我安慰了一句。
“也是。”晓攸点点头,收起手机“那我就先走了。”
陈正弘虽然口头上不情愿,但还是骑摩托车把晓攸送走了。
“陈正弘这个人看起来倒是不错。”我撇撇嘴道。
“他是有家室的人。”林与笙看向我,那目光意味深长。
“你不会连这种醋都吃吧?”我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要是吃醋,他早就已经被我赶走了。”林与笙很淡定地说道。
他的侧脸十分耐看,睫

纤长,鼻梁高

,嘴

的轮廓近乎完美,那霸道总裁的样子,让我忍不住有点恶趣味,很想揪揪他的脸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不知是不是察觉了我的心思,林与笙把我的手牵紧了一点:“你想去哪里吃晚餐?”
“听你的,这边我不太

。”我环顾四周道。
我很少来警局这边,更是从没在这一带吃过饭,如果晓攸那个吃货在的话,一定会把方圆几里的餐厅都给我介绍一番,但她现在已经走了,我也不想打电话麻烦她了。
“我好像还从没请你吃过西餐?”他问。
我点了点头,他和我很少出来吃饭,经常在家里做着吃。
林与笙的手艺其实

不错的,因为之前在国外留学了几年的缘故,做的意大利面味道很正宗,有时候早上起来,我总会在餐桌上看到他做的热气腾腾的早餐。
他有我家的钥匙,却从来没有

醒过我,又或者说,关灯睡觉之后,我最近的睡眠愈发沉了,根本就没听到过他早上进来的脚步声。
晓攸知道这些之后连连朝我翻白眼,说我们就是脸皮太薄,要是别的情侣,早就已经住在一起了。
和林与笙住在同一个公寓的陈正弘,却说这样更能证明林与笙对我是真心实意的,不是只想玩玩那么简单。
不过考虑到他不仅受雇于我,还是林与笙的半个保镖,每个月要从林与笙手里拿一笔不菲的工资,我觉得他的话,可信度有待考证…
林与笙选的是一家我从没来过的西餐厅,这家餐厅所处的地段不算繁华,用餐的人也不是很多,但餐厅的环境很不错,角落里有穿着燕尾服的男人在弹钢琴,琴声优雅,感觉很浪漫。
“你想吃什么?”他把菜单递给我“这里的菲力牛排很不错,罗宋汤和水果沙拉也比外面正宗。”
“你看着点吧,我对西餐真的没有什么研究。”我把菜单递回给他。
林与笙点头,报出几个菜名,然后把菜单递给了服务生。
他应该是这里的常客,挑的是一个视野最好的位置,能透过落地窗看到渐渐下沉的夕阳,和不远处的外滩。
那菲力牛排口感很

,几乎有种入口即化的感觉。
因为很少吃西餐的缘故,我拿刀叉的姿势有点生硬。
在我切下第二块牛

的时候,林与笙已经体贴地把他面前的牛排一一切好,递给了我,把被我切得有些惨不忍睹的牛排端到了自己面前。
“快吃吧,晚上还有一场恶战。”他语气温和道。
是啊,还有一场恶战…
我点了点头,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我只希望苏光济的心脏,能承受住这一切。
来到医院的时候,不仅苏光济在,佘姝和苏嘉禾也早就已经到了,张培英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
这一次,佘姝倒是很识相地没有把她那一大帮亲戚叫过来。
不知是不是我看错,我总觉得佘姝似乎有那么一点忐忑,两只手不安地

织在一起,只是在看到我的时候,她极力表现地镇定,不想让我看出她心里的慌乱。
“人已经到齐了,苏光济先生,可以开始了吗?”张培英问。
病

上的苏光济早已经形同枯槁,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
“这是苏光济先生拟好的遗嘱,我作为他的律师,依照他的要求,将诵读这份遗嘱的内容。”张培英道。
遗嘱吗?
我一直以为遗嘱这种东西,只有在人去世之后才会生效。
“等一下!”率先说话的是佘姝,她好像早就已经有点按捺不住了,看向苏光济道“老头子,你凭什么要这个人当你的律师?”
苏光济深深看了她一样,那双眼睛凹陷了进去,闪烁着一种我从没见过的神色。
“你说呢?”他问。
他的声音有气无力,语气却是很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