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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他动作很莽撞,卡兰感觉自己的嘴被牙狠狠磕了一下,接下来的齿都混着血腥味。她嘴被磨得生疼,上颚又被轻挠着,得近乎战栗。在这样的折磨中,她没能坚持多久。

 她用力挣扎,最后希欧维尔怕她从三楼摔下去,只能攥着她的肩,慢慢退开了身子。

 “你到底有什么毛病?”卡兰嘶嘶地气,含糊不清地说。

 希欧维尔看着她沾着血、颜色丽的嘴,声线紧绷得不敢说话。

 卡兰痛苦地质问道:“你对我真的没有情感意义上的冲动吗?”

 “没有,生/理意义上的也没有。”希欧维尔高贵冷淡地说“如果世界上只剩下我一个男人和你一个女人,人类会在我们这代灭绝。”

 这个男人…

 拉斐尔和阿诺加起来都不及他万分之一的恶毒。

 希欧维尔出白色方巾,擦干净上残留的血迹,假笑道:“我只是有些情绪问题需要处理,你最好把自己定位成心理咨询室的沙包。”

 卡兰恨不得一个过肩摔把他从三楼扔下去。

 “我有件事情想问。”卡兰怒气冲冲地看着他,但他根本不给回应。

 他又坐回桌边,一页一页地翻文件。

 卡兰注意到他的皮肤很苍白。

 他们的夜晚总是在黑暗中渡过,她都没有认真观察过他。

 他翻书的手十分宽大,指甲干净又整齐,右手戴着几个装饰的戒指,惯用手应该是左手。他的眼睛颜色澄净透彻,完全不会暴阅历与年龄。他留着很长的银发,从来没有扎起来过,卡兰一直很好奇他是怎么维持它的柔顺妥帖的。

 他的的确确美貌夺目,但这种美丽锋利又刺骨,让人深感不适。

 “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希欧维尔感觉得到她好奇的视线,他的大腿肌紧绷着。

 “我说了我有件事想问。”卡兰平静地说。

 “问吧,但是我只回答一个问题。”

 希欧维尔微微颔首,视线没有离开手里的纸张。

 卡兰问道:“你准备怎么让我入学,盗用别人的身份吗?”

 “不需要。”希欧维尔翻过一页,看起来很无聊“你根本不必办理入学手续。”

 “那我怎么还算学生呢?”

 “你觉得学生的身份比较重要,还是你能够学习这一点本身比较重要?我允许你任选其一。”

 希欧维尔嘲地看着她。

 “我知道了。”卡兰转眼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知识”本身,还是“受教育者”的身份。

 现在她必须舍弃后者,以此委曲求全获得前者。

 她勉强住不甘,又颤声问道:“那孩子的事情…”

 “这又是另一个问题了。”

 卡兰深一口气:“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

 “你现在已经问了。”

 卡兰气得面色煞白,呼吸非常不平静。

 希欧维尔根本不想谈混血儿的事情:“你问完了可以出去,不要呆在我视线范围内。”

 卡兰忽然皱眉,抬手按了按心口。

 这个动作让希欧维尔立即放下了文件。

 他匆忙起身,椅子在地上划出尖锐的声音。

 他按了一个键拨通紧急联系人电话。

 “坐下。”他握住了卡兰的手,想引着她到椅子边,但她像被冻住了似的,根本不迈开脚步。她看起来愤怒又脆弱,同时也很顽固。

 她甩开了他的手:“你这个猪。”

 希欧维尔还没来得及生气,卡兰就转身跑了。

 她步伐飞快,足尖踏在红色绒毯上,踩点和他的心跳完全一致。

 她轻快地消失在他视线里。

 大概十五分钟后,医生到了。

 希欧维尔带着他敲卡兰的门,根本敲不开,钥匙也没用,门里面肯定堵了什么东西。

 希欧维尔只能回主卧看监控,却发现卡兰用胶布把摄像头都贴起来了。

 有几个摄像头装得很高。

 他一想到卡兰要站在几张摇摇坠的椅子上贴胶布,就感觉到难以名状的窒息。

 “出来。”他在卡兰门外用力敲打厚重橡木门。

 卡兰在里面吼道:“你不想谈那就再也别谈了!”

 说完这句之后,不管希欧维尔怎么敲门她都没应过。

 最后,在半夜三点,几个男仆把橡木活板门整个儿卸了下来。

 城堡里的装潢近十年都没有变过,希欧维尔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要为一个奴隶拆掉一扇门。

 最让他气愤的是,门拆掉之后,窗户是开的。

 他们拆门时,卡兰翻窗从城堡里跑回了大船上。

 希欧维尔凑到窗边往下看,一片灌木被塌了。

 她怎么敢!怀着六个多月的身孕!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

 希欧维尔拿起权杖,大步出门,在旧船旁边的码头上找到了她。

 月光寒冷,她小小的身影淹没在旧船的影子里,但希欧维尔还是老远就看到了。

 他走得微微带,声音怒极:“你给我回去!”

 “不。”卡兰声音平静多了“我不能跟你呼吸同一种空气。”

 希欧维尔这句话应该由他来说。

 “回去。”他稍微冷静一点,拉住卡兰的手腕,等抬起来一看,就发现她手臂上很多灌木划痕。

 卡兰的声线非常公正:“我觉得我们还是维持之前的状态比较好。”

 医生跟她反复强调过,情绪不能有太大波动,现在开始她要好好做到。

 她一掰开希欧维尔的手指:“等你有‘情绪问题’的时候,再来找我。反正我也拒绝不了,不是吗?我感觉离你越近,我的情绪就越难控制,对白发种族的恨意也与俱增,我不想变成跟你一样的人,请让我跟你保持距离。”

 她的每一个词都像尖刺般扎痛了希欧维尔的骄傲。

 她为什么可以这样平静?

 为什么可以这样理性地思考他们的关系,沉着地询问未来打算?

 在他受痛苦、恐惧、焦虑折磨的时候。

 为什么她可以?

 她凭什么不在意呢?

 “如果孩子生下来,我希望送去国外养。”

 希欧维尔难以辨认自己的声音,他很少这样妥协。

 应该说,他从来不曾这样妥协过。

 卡兰抬起头,眼神有些惊讶。

 “最好是去境外生。”希欧维尔又拉起了她的手腕“国外的…环境好一些。”

 卡兰相信他故意省去的词是“种族歧视”

 希欧维尔继续道:“而且我相信你并不想要这个孩子,我原则上也不能接受产。如果送去国外,我们都可以当做没有这个孩子,他会在一个良好的家庭长大,生活平凡幸福。”

 他顿了顿:“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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