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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尽管《太阳报》的消息热度持久不褪,但比之更为让球迷沸腾的赛事也让媒体减少了对其报道——

 四月二号,西甲联赛第三十一轮积分赛,由巴罗那主场战皇家马德里,举世瞩目的德比就此拉开帷幕。

 由于某些不可抗因素,巴萨与皇马历来都是死敌,政治的对碰让比赛张力更为剧烈,每一次的锋对战都会引发一轮风暴。皇家马德里是西班牙者支持的球队,而巴罗那则是加泰罗尼亚象征,这样带有鲜明意义的比赛不止让球员严正以待,更是让球迷个个跟打了血似的,死不相让。冲突剧烈的时候,球迷打得头破血是常有的事。俱乐部更是会让所有主力倾巢而出,绝不放过任何一个进球的机会。

 而在此之前,双方在之前的比赛中积分已打成平手,此次德比,里杰卡尔德心一横,给球员许下了高额的奖金鼓励,为的就是要砍下至关重要的三分。

 晚上七点,双方球员入场,诺坎普的顶棚差点没被将近十万人的呼喊给掀翻。

 卡洛斯刚刚从球员通道内走出来,猛地被强烈的闪光灯照,眼睛有些不舒服,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挡了挡。

 球迷的热情将球场看台染成了各自球队的颜色,此起彼伏的叫嚷声灌入了球员的耳朵里,队长兴奋地做了几个展示肌的动作,还将拳头放在脸颊边摇了摇,轻轻吹了一口气。

 挑衅的动作引来观众两边倒,皇马队长遥遥站立在场边,象征地掸了掸肩膀上的灰尘。

 “嘿,伙计们,这场我们一定能赢!”里杰卡尔德将领带正了正,然后走到队伍中间,与队长握拳相击“比赛结束了别跑,带你们去庆功宴!我请客!”

 “喔喔!”队员情绪一下子就被调动起来了,身体左右扭动,似乎已经看到了胜利女神的降临。

 对于这场比赛,里杰卡尔德相当有自信,先说巴萨阵营,主力球员全部上场,去年也就是这套人马在欧冠赛场上所向披靡,皇马也因此折戟,卡洛斯更是已经经历过心理考验,教练很期待他会有所进步。

 再说说今年的皇马,后受伤未愈,中场初出茅庐,而前锋将在这个赛季后退役。

 从人员来看,巴萨赢面较大。

 可足球比赛向来都充了奇迹与不可置信。

 比赛前三分钟,巴萨就因为自己的疏忽,让皇马白白进了一个乌龙球。

 嘘声让里杰卡尔德怔了一会,深了口气,他摸着半长的板寸闭了闭眼睛。

 那是卡洛斯的进球,本来按计划是要传给左后卫,却不知怎的,直接在低空门而入,巴萨损失一分。

 卡洛斯恍恍惚惚地低下头看自己的右腿,蓝白色的球鞋很合适,袜子也舒服,他又看了看从网上落下来的足球,它还在轻微地弹跳着。

 “扑通扑通扑通——”

 像是球在拍打着地面,又像是他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两下,三下,更像是雨水的声音,瓢泼大雨的声音。

 是真的下雨了。

 苏清嘉看着男孩僵在原地,心里疼。这样的输球无论对于哪一个球队来说,都是一种辱,她了解她的男孩,他比谁都渴盼成功,副队长踮起脚来拍了拍他的肩,抿嘴对着他微笑。

 “看样子会下大雨,去换双鞋吧。”副队长没有责怪他“待会记得把他们踢个稀巴烂,我晚上保证替你挡酒。”让不喝酒的小金醉上一宿是队员们共同努力的目标。

 卡洛斯像是鼓起勇气想说些什么,但好不容易开了口,又了气,垂着头闷闷地走了。

 副队长摇摇头,小步快跑跟上去。

 雨势来得很凶猛,不等卡洛斯走回通道内,金发就全部被淋,睫上都挂了细密的水珠。

 “大家都打起精神来,我还是那句话,今晚我请客!”里杰卡尔德大力地拍着手掌,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信的笑容。

 教练的精神面貌对球员的影响很大,输球的心痛稍微被掩盖了下去。

 队员们笑呵呵地应答着传好长钉鞋,每个人路过教练的时候都会对着他挥舞一下拳头。

 卡洛斯走在最后面,他的头发还是答答的,以往他穿球鞋的速度很快,但今天却慢了下来。

 地上有许多水渍,卡洛斯走到教练面前顿住,低低地叫了声:“教练…”

 主帅侧过身子拿了一块巾,递到他手里,道:“你忘了擦头发。运动员要爱护自己的身体,记住了。快点擦干,我到外面等你。”

 球场上从来没有准备到完全充分的时候,任何人都有可能犯错,就算是再天才的球员也会因为疏忽失球,而一个优秀的教练并不应该用怒火来摆平一切。

 从他接触足球的第一天起,他就深刻地明白这个道理。里杰卡尔德抹了一把脸,但终究还是在通道的拐角处忍不住踢了下门柱,大骂了句”*”然后整理好袖口,走出去。

 卡洛斯马马虎虎地将头发擦了擦,快步回场。

 比赛继续,雨幕让球员的行动和观众的视线都受到了影响,四月的雨水冰寒,大量的热能被耗散,双方都缓下了攻势,采取保守的对抗。

 双腿的负荷愈发加重,有不少球员在奔跑时都因为惯性过大而摔倒。

 虽然经历了一场乌龙球,但巴萨还是把进球得分的任务放在卡洛斯和队长身上,二十三号自进入一线队以来几乎未尝败绩,大家都很看好他的未来。

 可苏清嘉却发现,男孩越来越不在状态了。

 他一直都在传球,每一次都有效,但却没有了以往的爆发力和决胜心,他甚至有了犹豫和滞涩,球的弧线不再优美——

 他在害怕。

 就在苏清嘉拿出手机准备盘问沈柯的时候,电视里却突然播放卡洛斯跌倒的画面。

 苏清嘉慌了神,口腔里有铁锈的味道,她捏紧了手机,转而给航空公司打去了电话。

 好像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在她不曾知晓的时候发生了。

 卡洛斯从地上爬起来,他的手臂被草皮划破了皮,被泥泞的雨水冲刷过,立马一片通红,他的眼神在雨里似乎变成了灰色。这样的他仿佛又变成了以前那个不愿与人交往的瘦弱少年,球场明明人很多,却与他相隔。

 这样的他,让她好心疼。

 她现在完全不想管什么电影配乐什么作曲学习,她只想快快赶到他的身边,和他一起面对巴罗那的大雨。

 卡洛斯没空去管身上的伤痛,他现在的心很,好多吵吵嚷嚷的声音往他耳朵里面钻,他觉得每一个人的眼神都充了恶意的嘲讽,他爱的姑娘不在场边,他信任的伙伴不在场边,这个世界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孤军奋战。

 球员通道很深邃,他想直接跑进去不再出来,可队长不停地告诉他要传球,要门。

 “刚刚卡洛斯再次摔倒,不知道他这次心里是有什么事,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上一分钟由于卡洛斯的失误,皇马重新拿回球权,巴萨现在正在进行反攻,但明显效果不佳。噢,皇马教练似乎嘱咐了什么,现在全队都瞄准了卡洛斯!他们要从这位从无战败记录的中场上寻求突破!”解说心惊跳地大吼着。

 第三十七分钟,皇马再度进球,卡洛斯再度铲球失败,摔倒在地。

 “现在场上比分开始明朗,皇马以二比零的优势绝对领先,现在,只要皇马能够守住区,就算下半场再无收获,也算是达到目标。不知道巴萨会如何应对。”解说唏嘘道,镜头转给场边观众,不少人站了起来在怒吼“噢,巴萨球迷在向教练要求,将卡洛斯换下场,天啊,虽然我个人很欣赏卡洛斯的球技,但以他目前的状况来看,我更支持球迷的选择。”

 里杰卡尔德现在是焦头烂额,他再也冷静不下来,一直在骂着“*”上半场还剩八分钟,教练猛地灌了一口水,示意不换人。

 场上有嘘声也有支持的声音,但这些卡洛斯都听不见。

 他一直在失球,失球,失球。他再也无法判断出球的方向,他引以为傲的视场变得狭小,眼前好像是血染成的帷帐。

 卡洛斯摔倒了很多次,他头发上的泥水被冲掉后又再次裹上去,金发成了一团淋的稻草。中场哨音吹响的时候,他整个人跪倒在了地上,口的纹身向刀割一样疼。

 教练早已默默劝了自己多次,但现实却让他不得不把卡洛斯换下。他欣赏他一手培养的大将,可比赛不是他欣赏就行的。队员们因为卡洛斯的两次重大失误早就有了不,若不是队长拦着,有几个球员恨不能在卡洛斯身上踢上几脚。

 “下半场你在场边先休息一会吧。”里杰卡尔德沉默了一会,将帕子递给不发一言的卡洛斯“我知道你不想说,但我只希望回去了好好调整一下情绪。下个星期还有欧冠。”

 言罢,教练叫了替补去热身,被喊到的人明显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了,每一个主力的失误,都是为替补创造的绝佳的机会,现在——他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当年的卡洛斯,不照样也只是替补吗?因为主力中场受伤,才一战成名。

 “巴萨教练决心换下卡洛斯,我们看到,替补已经在场边热身。卡洛斯明显脸色不好。”解说指出“这也算是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吧,当年卡洛斯就是在诺坎普替补上场,凭借第一次出征欧冠就捧回冠军的威名挤下了中场,成为巴萨主力,而现在,不知道这位替补是否有实力成为下一个幸运儿呢?”

 解说的话字字戳心,苏清嘉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将护照和钱包装起来,出门打车去机场。

 她住的离机场有些远,戴高乐航空公司告诉她,一个半小时候有一趟飞往巴罗那的客机,她握着手机再三感谢。

 对球迷而言,比赛看得是两队的争斗;可对她而言,比赛她需要看的,只有她的爱人而已。卡洛斯的表演已经结束,这场比赛已经毫无意义了。

 “沈柯,你告诉我,卡洛斯这是怎么了?他今天状态出了什么问题?”现在比赛还在继续,作为球员,卡洛斯必须等待结束才能离场,她打不通他的电话,只能再去问沈柯。

 沈柯也是才知道卡洛斯的事故,他开着车在球场外停车,雨水打在车顶上啪啪响,他连连安抚道:“贝拉,你先别急,我现在也刚到球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别着急,我马上就进去。”

 机场在播报登机提示,苏清嘉叹了口气道:“我现在马上回来,要是你见到卡洛斯,一定要让他稳定情绪,不要冲动,沈柯,你一定要帮他。”

 “嗯,我会搞清楚的,你放心。”沈柯顾不得打伞直接冲出去。

 苏清嘉看了看时间道:“我要出发了,先挂了,待会联系,记得,要让卡洛斯冷静。”

 沈柯答应,可事态转变得太快,让他无力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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