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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一步一顿地,迈上台阶,曳地红裙随着她瘦弱的身影进入喜铺。她今一大早便跑去关家药铺催解药,就怕冷面阎王不守信用,忘了这回事。见风长澜着手配药,她才放心地离开药铺,看天色还早,心想,离开喜铺这么久,也该回去看看,大伙肯定想她了。

 “当家的!”

 “当家的,你回来了。”伙计连忙围了上来。

 “最近真是辛苦你们了。”她望了望四周,有正在赶制的喜帘,有晾在角落里的红绸。

 “当家的,你好好养伤,铺子里还有我们呢。最近生意与平差不多。”余伯劝说。

 “就是那个新来的帐房…”他们指的是风长澜派过来的人。

 “由他去吧,以后把帐薄和银子都交给他。你们的工钱不会有变。”

 “可是当家的,这不大好吧。”

 “没见当家的累了吗?”余伯见孤霜脸色不好,连忙劝住其它人。

 “当家的,进屋歇着,好不容易回来,别烦心其它的。”

 她感激地点点头。

 “来喜铺,也不跟莲姨说一声。”门口忽地出现一大群人,个个神色静穆,穿着清一的酱袍衫,而为首之人,身着贵气的麒麟紫袍,阔步而来。

 甭霜转过身,看着飘扬的旗幡和众人,不由得连连摇头。

 这么大阵仗,全长安城的人大概都知道她和他搅和在一起。

 唉!知道他去上朝,她才偷溜出来的,结果还是被逮到。

 “王爷,都来了,里面坐坐吧。”她堆笑,想领他到正厅里坐。

 哪知淳于千海有自己的打算。他绕过她,四下看了看,挑了最里边挂着红帘的房间。

 “王爷,那是民妇的房间,不方便让人参观…”

 劝说无用,颀长的身影已来到门前。

 他暗暗勾。傻孤霜,你越着急越证明有鬼。

 踏进屋内,朴素的桌椅,简单的木已尽收眼底。两件丢的衣衫很有孤霜的作风。

 微微气,屋都是清香,这应是她想用香粉盖住的味道。

 一种令他口舒畅的安宁的味道。

 他闭上眼,让自己短暂沉沦在这气息里。

 “王爷王爷,这里太局促,还是去正厅吧,王爷的毒还未请,保重啊。”孤霜在他身后,有些着急地道。

 他走入她的房间,左顾右盼,好像在窥探她心中的秘密。

 他是故意的。

 “你也看书?”不理会她的话,他径自走向边的木桌,看着上面几本被翻得有些破烂的书册。

 “都…是沈四少送来的,他是书肆老板,老觉得人人都爱书,呵呵,我早跟他说过我不识字了。”她干笑。

 “哦!他是什么人?”眉峰下沉,他很不悦的问,长指在书册间翻,最后停在一本快要烂掉的《诗经》上。

 “是我的兄弟!他的书肆出版红透半边天的《长安异趣录》,他在那上面大赞我的喜铺,每一季都为我吹捧一番,喜铺能有盈余他功劳最大。”要不是有沈四少力,她赔的比赚的多。

 他幽怨地瞄了她一眼。跟别的男人称兄道弟,对方没有非分之想?他不信。

 没头没脑的酸味,让孤霜闭了嘴。他好像不太喜欢有男人跟她太靠近。

 翻了翻《诗经》,长指停在某一页,动也不动。那一页被翻过无数回,还有很多折痕,可见看书的人相当喜爱此篇章。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住悸动,他念着书页上的诗句,这是在梦里,他对无形的身影唱的深情。

 甭霜愣住了,她没想到他一找就找到这句来念。

 他教给她的第一首诗,要她好好练习的字,他们的曾经都浓缩在这简短的诗句里。

 心悸之后,她连忙想办法要掩饰,见他并未追问,松了口气。

 “很奇怪哦,跟那酒坛上的诗一模一样。”他佯装幡然醒悟地道。

 你故意的!甭霜心里轻骂。别以为她看不出来他的刺探。

 “不识字就别在屋里到处放书。”他没好气地念她。

 “反正还可以拍蚊子。”

 “不说书了,今天进宫,太上皇赏了本王一些高昌的葡萄,你想吃吗?听说这高昌葡萄汁甜厚,在长安也就宫里能尝到。”

 “葡…葡萄。我不爱吃,会脏衣裙,又凉凉的。”

 “既然这样,东蓝,把刚领到的葡萄分给伙计们吧。”他对着窗高声道。

 “属下遵命。”

 甭霜竖起耳朵,心痛地听着伙计们大啖葡萄的笑声。好想吃哦!

 “我已经闻到葡萄的香味了。”他逗她。

 “王爷,我累了,想在这里休息,今晚就不回兴庆宫了,你带人回去吧。”她要留在铺子里把他们骂到臭头。吃她的葡萄,哼!她快气疯了。

 听她喊累,他走过来,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背,把她推到边,挑开她的云髻。

 “累了就睡吧,我在这守着你。”他亲手解开她的纱罗衫,助她卧倒在

 大掌握住她垂下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她缩了缩手,又停了下来。一点点温柔,一点点暖,她还是很贪。她只停留一会,就一小会。

 扬起长睫,她瞧了瞧他。

 “王爷?”他怎么还不走?

 “等你休息够了,我们一同回兴庆宫。”他莞尔,坐在边。

 “王爷,能让我留在…”

 没给她再啰嗦的机会,他的轻吻上她透着凉意的

 整个人僵住。他…

 轻轻的碰触令她双颊绋红。

 带着暖意的蜻蜓点水似的刷过瓣,引起激动后,又万般怜惜地她的芳

 他的吻仍是那样令人沉醉,不急不醉,深情如水,须臾之间,总能让人更贪更眷恋,挑起灵魂深处的火焰。

 当对方快要燃烧起来时,他又适时的退开,让人食髓知味,又得不到足。

 “睡吧。”他挑眉,有种得逞的快意。

 哪还敢不听话,她忙背过身去,捂着快要着火的,闭上双眼。

 一个吻唤醒多少怀念。第一次在他怀里的滋味,第一次吻上他角时的感觉,还有他们共患难的岁月。

 她要好好的守住这一切,把爱留在心里,直到步上黄泉。只要她还活着,他们的爱就会一直存在,哪怕他什么都不记得。

 夜深人静,墙外的几声狗叫显得格外刺耳,星光轻盈得像一层纱。她佝凄着身子,蹑手蹑脚地翻过灌木丛,两只眼睛东瞄瞄西看看,发现淳于千海的寝房前无人看守。

 “东蓝和益寿也去睡了?真是天助我也。”她小声地自言自语,踮着脚尖往窗户靠近。

 再次确定没人,她推门而入。

 悄无声息地潜进内室浅色窗纱透进幽蓝天光。

 如神祗般的男子**着膛,静卧在浅色锦被间。长长睫羽,随着均匀的呼吸微扬。五官分明的俊颜,宁静如月下水。

 张着小嘴,她看呆了。

 了半晌,她才回过神,想起自己是来干么的。

 祸水啊,男人太俊也是祸水。

 从袖里倒出一颗药丸,再从背上的布囊摸出一只小巧的香炉。

 “这是泣血草的独家解药,你好好的,用力的,一定会好起来的。”她小声咕哝。偏着头,再看沉睡中的男人。

 睡得真沉呢,应该不会知道她来过。

 焚上药丸,一股清香的药味腾然而起,屋里顿时青烟袅袅。

 害怕他得不够多,她眼睛,把香炉放在手上,递到头。

 “你会好起来的。”她靠在边,恋地看他。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紫藤树上,他神态傲然的问她的名字。第二次见面,他坐在一群王公贵族里,紧紧地盯着她,深邃的黑瞳,随着她舞动的身姿移动,令她脸红。

 袖子被人扯了扯,她猛然回过神,吓了一大跳。

 他醒了吗?

 稳住呼吸,偷瞄了他两眼,见闭目睡的男人只是动了动,软软地攀上她的袖子。

 还好没醒。她松了口气。

 “好香的花。”口齿不清的呓语,攀上袖子的手顺势而上。

 “呀?”他要做什么?孤霜内心一惊,去扯长袖,结果根本无用,他往旁边一滚,整个在她衣摆上。

 甭霜僵住。动也不是,推也不是,只要她稍加动作,这人就会被惊醒。

 “我的荆棘之花。”未清醒的他念念有词,手自由意志的钻进孤霜的罩衫里,胡乱地挑开衣带。

 看看药烟,她咬牙忍住。

 那只拨的手并未因为她的隐忍而有所收敛。它来来去去,擦过她皓腕光滑的肌肤,扫过她细柳似的纤,抚过她双峰的边缘。

 甭霜倒一口冷气。要不是他闭着双眼,动作缓慢,口齿不清,她一定以为他并未入眠。

 “与花同眠。”他得寸进尺,单手用力,拉住捧着香炉的孤霜,整个人覆了上来。

 等孤霜回过神,她已被得动弹不得。

 而睡梦中的人用熨烫着她的雪肤,反反复复。每一个吻都烙得很深,留下点点红痕。

 她就像砧板上待宰的鱼,憋着呼吸,僵着身子,咬牙承受这磨人的触碰,一个时辰后,她才得以身。

 半luo的娇躯上全是他留下的痕迹。

 “该死。”趁他翻身,她溜下,匆匆披上被扯掉的纱罗衫,气闷地闪身出了屋子。她真的想掐死自己。她的身体里有他点着的火星,正在一步一步毁掉她的自持。

 早知道该直言她有解药,就不会如此辛苦了,可转念一想,他如此执着于那些记忆,绝不会轻易接受解药,她又得费力劝说,要是被他看出她的关心,就会更麻烦。越描越黑的事,她可不想干。

 唉!

 翌早晨,刚睡下没多久的她又苦命地被莲夫人唤起,带进正厅。热腾腾的早膳已摆在圆桌上。

 “你醒了,快来吃早膳。”昨夜害她心猿意马的某人神清气地招呼她。

 甭霜咬牙。这个臭男人!

 “这是莲姨亲手熬的山参汤,多喝点。”他笑着亲手给她盛了一碗。

 “嗯!”低头喝汤,最好什么也别说,她不保证自己不会骂人。哎,那解药还剩三颗,风长澜说,要是没全部用完,会无法治愈,偏偏她是偷偷替他解毒,焚烧一颗药丸需要耗时一个时辰,她也只能分四回,以免打草惊蛇。

 她真的好想投湖自尽。

 “你怎么了,老低着头?恩?怎么脖子上这么多红痕。”忍着肚内得意,淳于千海很“惊讶”地关心道。

 “兴庆宫里有一只好肥的蚊子。”就是你这一只。

 “好可怜,你住的侧殿以往鲜少有人居住,蚊虫太多,今晚你就搬到兴庆殿来。那里每晚都会熏驱虫的香料,不会让你再被虫咬。”很是怜香惜玉。

 甭霜肩一垮,漂亮的眼睛半敛着,似笑非笑地道:“全凭王爷作主。”有苦不能言啊。

 当夜,搬来兴庆殿东厢的她又溜到他的房里焚烧药丸,这次她学乖了,把香炉放在边就急急跳开,静待药丸消耗。

 沉睡中的人翻了个身,踢下一锦被,盖住了香炉。孤霜赶过去重新放置,结果刚好香炉,人就被卷进褥,承受他需索无度的吻。

 她不能动不能叫,僵着身子,压抑望,任他吃个痛快。

 第二天早晨,同样是在早膳时刻。

 “你怎么手上与脖子上都是红痕?”头发梳得整齐,神采奕奕的男子“惊疑”地问。

 “呵呵,民妇也不知道。”

 “莲姨,昨夜兴庆殿没有熏香料吗?”

 “熏过了。”莲夫人马上答道。

 “看来是你体质容易招惹蚊虫,不如搬到本王房里,让本王护着你。”他一点都不像是在说笑。

 不要去掐他的脖子!甭霜紧握手上的玉箸,拼命咬牙。她很怀疑,他是不是在整她。不过夜里,他确实是睡得很香甜啊,均匀平缓的呼吸是骗不了人的。

 “民妇了,等等想回喜铺走走。”她放下碗筷起身。

 “正好,我也想去喜铺。”

 “王爷。”

 “我会穿便服前往,不会给你添麻烦。”他极快地领会她的心思,如同是一种习惯。

 心事被猜中,她无法再拒绝。

 两人出了兴庆宫,登上马车,来到喜铺。

 喜铺门口站了四、五个着儒衫的男子。

 “各位大爷是看上哪家姑娘了?孤霜一定替你们穿针引线。”她以为有生意上门。

 “他们是我请来的工匠。”淳于千海拉住她的袖子,将她扯到身侧“喜铺太狭小,前两天我问了坊主,他说喜铺后面那个院子已经无人居住,东边的空地也可以随便使用,本王盘算了下,正好可以替你盖个宽敞点的院落,辟出一片花园来,你的闺房可以移至那里。”

 “王爷,大兴土木的事就算了吧。”她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该跑路了。

 “张师傅你们随本王进来。”不管她的抗议,他亲自领工匠们入内。

 “把这堵墙打掉,把那间屋子拆掉,然后建立一间气派的正厅。”他走到院内指着陈旧的破瓦房道:“都用上等的楠木。”

 “是。”

 “这堵墙也要打掉,把院子扩到后面去。”

 一只小手挂上他的宽袖,用力扯了扯。

 “做什么?”他含笑垂首,与她对视。

 “王爷,借步说话。”她笑呵呵地对着工匠们点点头,把淳于千海拉到自己房里。

 没有急于问她想干什么,深邃的双眼紧锁着她说道:“你不用担心支出,有我在。”

 “王爷,孤霜觉得如今这样就已经很好了,而且敲敲打打的,也会给街坊带来困然。”

 “我会叫人让他们搬到别处,安家费包管令他们满意。”

 “王爷,孤霜只是一介平民,真的不需要什么花园、宽阔的门庭。”

 “我希望你住得舒服。你不喜欢兴庆宫,本王只能选你喜欢的地方,给你最好的居所。结束西北的事,我便搬来与你同住,不在京城开府,就住在这里了好不好?

 “有一点点想留在本王身边吗?”见她眼神哭,他带茧的右掌摩挲她细滑却很苍白的小脸。

 她自己不知道,她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坚强。努力在荆棘中盛开,留下的是千疮百孔的伤疤。

 她需要他。

 “留下来吧,做我的女人!让我们宜言饮酒,与子偕老。”

 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恍惚之间,他们又好像回到从前。穿过无数星光,无数的月光,无数的伤心,无数的惦念,他们又能紧紧相拥,没有分别,没有亏欠,没有毒誓,没有层层阻隔。

 但眨眨眼,此刻已非最灿烂的那一刻。

 她爱他,比天下任何一个人都爱他。

 她可以为他背负所有相思,可以为他忍受寂寞,可以为他孤独终老,可以为他的子嗣受尽委屈,却无法在他面前表自己。

 她知道,除了淳于一族的迫,她自己也有难解的心结而导致他们不能相守。

 从小生活在信王府,她看过太多女人之间的斗争,她对自己发誓绝不与人共事一夫,绝不像娘那样受尽屈辱,她的偏执、她的执拗,令她选择怀愧疚地离开他,让两人情断今生,只愿来生她还能再次遇到他,那时,她会倾尽所有地好好爱她。

 “我…”她哀伤地笑,被深深地住。

 他能懂她的心,任何没有出口的决定,他都能预先领会。如果他们没有过去,他们怎会心有灵犀?他怎会对她了若指掌。

 他温柔地吻她,吻得很诚挚,很动情。

 “留下来。”他改为啄吻,每啄一下,就恳求一次,直到吻出泪水。

 “孤霜,我回来了。”悲切的吻硬生生被门口开朗的叫声打断。

 轻轻推开身前的膛,孤霜抹去脸上的泪痕,转身出了房间,来到大门外。一头红发的阿着白牙,对她笑。

 “孤霜,我从临安回来了,这些时,你有没有想我呀?”他的中原话流利多了。

 甭霜还没开口,淳于千海已经用自己的身子很快挡在她的面前。

 带着警告意味的目光从容地落到阿力身上。

 “你别挡着孤霜,我要和她说话。”个性直率的阿力指着他大声道。

 “你找孤霜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叫她嫁给我的。孤霜,我在临安给你买了好多织品,你来看看。”他放下背后的包囊,偏过大半个身子,寻找她的身影。

 “你快走吧!”孤霜察觉情势不妙。挡在她身前的男人阴沉了起来,浑身散发冷意。

 “我不走!我是顶天立地的男儿。”他说得很有志气。

 “你叫什么名字?”淳于千海勾起嘴角,看似好脾气的问。

 “阿力。”

 “那好,阿力,以后,不允许你接近孤霜五尺以内。”

 “孤霜是你什么人?”

 “是与我永以为好的女人。”

 “我要跟你决斗,谁输了,谁就不准接近孤霜。”阿间亮晃晃的大弯刀。

 “有何不可。”淳于千海不紧不慢地迈下台阶,来到门前距离阿力三丈远的空地上。

 “大可不必如此,呵呵,我跟两位都没什么瓜葛,还是别伤了和气。”

 她被淳于千海狠狠地瞪了一记,又被阿力哀伤地瞄了一眼。

 他们到底想干么?这样让她好生头疼。

 “王爷是万金之躯,怎能在市井与人决斗?”害怕他们真的打起来,孤霜跑上前,攥着淳于千海的宽袖往回拉“不要,王爷,莲夫人会责怪孤霜的。”

 “东蓝。”他唤来下属“看好她,别让她来。”他的目光开始不再与她有集。

 面无表情的东蓝如铜墙铁壁似的挡住她。

 甭霜几次意突围,最后都被他硬生生地堵在原地。她出不去,根本没法子阻止这场胡闹,她说的话,两个男人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来,动手吧。”

 “你不要兵器?”

 “赢你何须兵器。”他赤手空拳,带笑迈向阿力。

 阿力不疑有他,执刀横空劈过来。

 无能无力的孤霜,心为淳于千海悬在半空,根本不敢再看场中两人,耳里只听到挥刀的破风声和淳于千海突如其来的大喝“来人啊,有异国贼人行刺本王,拿下。”

 侍卫如同水从寂静的巷道间涌出。

 阿力弯刀抵挡两下、最后还是被侍卫们绑成粽子。

 “耍诈,大唐人就爱耍诈。”他不甘地大喊。

 淳于千海冷下脸,不理他的叫嚣,又是回头看着孤霜。

 “益寿,将他交给鸿胪寺,说他意行刺本王,本王宅心仁厚,不要他性命,将他逐出大唐永不再发给通关文书。”想夺走他的孤霜?那就一辈子别想进入大唐。

 “遵命。”

 “你…在我们波斯,你这种人一定会被光明神惩罚的。”阿力气得眼睛都红了。

 “这里是长安,你的生杀大权,本王说了算。”他扬扬手,侍卫迅速押走了阿力。

 转回身来,他不看她,大掌却精准地握紧她的手,将她扯进备好的马车里。

 “不愿意留在本王身边,是因为他吗?”理智与冷静全被嫉妒蒙蔽。他介意出现在她身边的所有男人,况且阿力还有那样强烈的爱慕之心。

 她会不会心里有别的人?

 甭霜垂着头“王爷,你别忘了,我挽着髻,我是有夫之妇。”

 “你可以没有夫君。”言下之意,如果有,他会毫不迟疑地让他消失,她一再地拒绝他,却又暗中对他百般关心,她快要把他疯了。

 “王爷,你疯了。”

 “哼!”

 马车停住,没等东蓝来挑帘,淳于千海径自下了马车,豆豆小说阅读网手上拽着沉默不语的孤霜。

 “王爷!”益寿小跑着,跟在大步流星的他身后道。“今门下省有尚书说,王爷私闯尹府,有违法纪。”

 “恩!”步子未停,继续往前,没有丝毫受到影响。

 “朝堂上几个尹显门生,正在预谋再次弹劾王爷。”尹显余仍不死心,想要替他报仇。

 “知道了。”

 “陛下要我传话,请王爷在府中闭门思过几,其他的事无需多虑。”皇上对王爷万分宠信,再难的事,都会出手替他解决的。毕竟四年多前,两人并肩杀入皇城,诛杀韦皇后,夺回李氏天下,得势之后,皇上又听从王爷的建议,先拱太上皇登基,以收服三代老臣。

 按照王爷的办法,他登基之路顺顺利利。

 “嗯。”他的青袍随风翻卷,孤霜被拽着,不得不小跑着跟上,朝堂上的事,她听得一清二楚,甚至开始担心。

 “青州封地发来书信,老王妃已经起程来京城。王爷,小的告退。”益寿停住步子,躬身送两人远去。

 老王妃要来?孤霜呆了半晌。

 终于回到兴庆殿的花厅,淳于千海对着所有的下人命令“把门窗全给本王关上,不许打扰。”

 咱咱咱,三扇雕门和雕窗全被关上,下人也都陆陆续续地退下。

 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咬着牙,淳于千海将挣扎的孤霜入怀里,那力道几乎是想把她进骨子里。

 今力的出现,击溃他所有的忍耐。

 他要她,她只能是他的。

 “放…开。”她奋力扭动。不能在这具怀里停留,不能去倾听他狂的心跳,她会投降,她会屈服,她会重蹈覆辙,将这些年的忍耐变成徒劳。

 “孤霜,我知道你对我情深意重。你忍住脚痛为我求药,半夜为我焚烧解药。

 这些我都知道。为什么你不肯承认对我的感情。”

 他再次对上她的眼睛。

 “我有多想寻回遗失的记忆?这四年来,我像丢了三魂七魄。但我清楚那些记忆让你不快,让你难受,我能感受到,所以我闭口不提。”松开拥抱,他拉她来到案前,打开一个锦盒,里头是用剩的泣血草。

 “如果你不要我想起来,我就不去想。”他锦盒扫到地上,一双乌皮靴将散落的泣血草踩成碎屑。“你不想要我用泣血草,我就不用。”

 她不是不爱他,她的心仍为他悸动,他为她所做的一切,怎使她不动摇?

 前面是他的爱他的情,后面是淳于一族和老王妃的威胁,她该怎么办?

 “孤霜,我能为你做任何事。一个能为你赴汤蹈火的男人难道还不值得你留下吗?”

 纤细的指缓缓地伸到她的眼角,那里一片润。

 “孤霜不是无情的人,我也倾心于王爷,王爷的深情也让我动容。我可以为你不顾名节,可以为你赴汤蹈火…我能为你停留到你娶王妃的那一天。如果你真的爱孤霜,请你答应我,娶王妃,诞下子嗣好吗?”她要用尽全力弥补伤痛,她要他娶王妃,她要他有子嗣,她要他好好活下去,她要在这里陪着他娶到今生的伴侣,将这段时变成他们今生最后也是最美的记忆。这样,下辈子,她才不会活在后悔之中。

 “我答应你,我会有王妃,也会有子嗣。你留下来。”对着她的眼睛,他很认真的承诺。

 甭霜以为他答应了,欣慰地苦笑“那好,不过还请王爷再答应我一件事,孤霜生善妒,不想看到有任何女人占去心爱之人,一时一刻都不行。所以当你娶了王妃,你要让我离开兴庆宫,从此再也不要找我。”

 上天只给了这么一段时间给她,她就要好好把握,用尽今生所有爱他。

 他黯下眸子,追逐着她的,吻去她的话和抗拒。

 “你…要答应我…放开手…适时放开我。”他掉她的话。两手急切解开两人的衣衫,贪嗅她身上的幽香。

 是这个味道,是那个梦里才有的味道。他的眼睛又红了。为了追逐这片香气,他煎熬了好久,执着了好久。

 与她贴合,他的心才不会疼痛和空

 强烈的归属感,带来巨大的狂喜。

 抵挡不了他的热情,她随他一起沉沦在榻之间,与他绵。心底有道声音,一直不停地催她快离开,可她一点也不想走,只想好好地拥抱他。

 长长乌发泼散如墨,她闭着眼,紧紧抱住用力律动的男人,每一回攀至高峰,脑中就炸开眩惑的白光。

 他们最终不会相守到老,所以,只有让这一刻更灿烂、更人,才不枉分离。

 “王爷,你要答应我…放我走。”她息着在他耳边低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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