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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第 劝退
 官道上,一辆半新不旧极其普通的马车不疾不徐地前行,谁也猜不到里面坐着的是当今圣安太后,而草帽得极低将眼中芒尽掩的车夫则是京城八十万军首领月慕白。

 车的前后左右,还有月王府五大护卫暗中保护。

 此外,数十名高手扮作贩夫走卒隐藏在人群中密切注意着马车周围的动静,一旦发现风吹草动,便会不顾性命地保护马车中的人。

 临行前,他们都向月王爷发过誓,必以性命护圣安太后安全。

 好在这一路还算顺利,除了碰到几个不长眼的贼外,并无异常状况发生,于十后按时抵达目的地。。泾河与渭河的界处。

 窦涟漪站在水边,但见眼前泾河水清,渭河水浑,泾河的水入渭河时,清浊不混,叹为奇观。

 “周国师方面可有消息?”寿王恋星相,身边养着一群占星大师,其中一位周姓国师最受倚重,是以她事先派人将其家人控制起來,其为自己服务。

 身后,月慕白颇是佩服地看向她的背影:“太后英明,他已答应按照我们的要求向寿王进言,希望会有效果。”

 “很好,寿王大军几时抵达?”风吹起袍角,令她端立的身姿多了几分曼妙之态。

 年轻的男子恭敬答道:“回禀太后娘娘,按寿王大军行进速度算來,应于五后抵达对岸。”然后,是渡河北上直指京师,还是就此折转,便要看五后的一场见面了。

 “五,时间有点紧,小白,督促他们务必在寿王大军到达前完成任务。”成败在此一举和一会,容不得半分闪失。

 五后,十余万大军兵临渭水与泾水界处,但见寿字旗风猎猎,空气中都带了杀气腾腾的意味。

 “停。”

 为首的一匹高头健马,马上玄黑宝甲护身的威武男子举起一只独臂高呼一声,队伍骤然停止了前进,仍保持着整齐划一的队形,叫人不得不佩服寿王的治军之道。

 “周**师,你前卜的卦相怎么说來着?”寿王玄骜盯着波平静的河水,不得不怀疑法师预言的准确信了。。

 寿王封地上最著盛名,也是深得寿王信任的周**师有口难言,只得硬着头皮言之凿凿道:“卦相云:泾渭不清异相生,属大凶之兆。”

 “哼,你睁大眼睛看看,这泾河水清,渭河水浑,虽相仍清浊分明,何來异相?**师,会不会是你卜错了?”

 语声一落,忽闻对岸金鼓战号齐鸣、众人呐喊之声,继尔剑弩声、人马声…不绝于耳。

 “不好,我们中了埋伏。”不知道是谁大喊一声,队伍动起來,而对岸声动天地,先闻屋瓦若飞坠之声,继尔马蹄声、刀戈相击声织起伏。

 寿王惊异之下,振臂一呼:“休要了阵脚,按队形一字散开,准备战。”

 “寿王,您看。”

 **师指着对面惊呼一声。

 玄骜稳住了队伍,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泾渭水边,女人一袭紫衣怀抱琵琶,而鼓声、战马长嘶声、两军战声在她的弹拨下倾而出,使闻者始而奋、继而恐,最后涕泣无从。

 “雕虫小技,不自量力。”玄骜这才发现所谓的千军万马之声不过是一曲琵琶所发,当下不屑一顾道。

 下一刻,他却瞠大了双目,但见渭水上游一股洪奔腾而下,将泾河之水掩沒,整个河面昏浊一片,已不复方才的泾滑分明之态,而昂的乐曲自这股奔中穿越而來,众他一向傲视天下、目空一切,这一刻也为之一寒。

 “泾渭不清异象生。”**师惊怖地看着这一幕,冲口而出。

 玄骜既惊且怒,天意果真不遂已愿吗?他不甘心,却又害怕逆天而动,正自犹豫不决间,河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艘精美绝伦的画坊,在湍急的河中劈波而來。

 画坊四面垂纱,风吹得轻纱曼舞,惊鸿一瞥间,坊中女人容颜绝世,气度雍荣,然神态已随着指间旋律转向低沉。

 他不由闭目细听,先是节奏零落的同音反复和节奏紧密的马蹄声替,好似大军突围落荒而走被敌军紧追不舍的场面;然后是一段悲壮的旋律,令人嗅到了一丝死神的气息;接着四弦一划后急伏,音乐戛然而止。

 玄骜猛然睁开双目,心弦如被人用力弹了一下,颤动不已。

 “寿王别來无恙。”轻纱开,女人端坐于坊中央,将琵琶轻置于桌上,冲着他浅笑,颌首致意。

 他狠狠地呼了一口气,狂笑出声:“我道是谁,原來是俪妃娘娘,那年中秋一别已有数载,本王每每想起俪妃之倩影不由神驰心往,难不成俪妃知晓我意,故來此一会?”

 好一个狂妄自大又就放形骸的寿王。

 “哀家欣闻寿王挟十万之众奔袭万里,进京奔丧,深感寿王兄弟情深,特來此相,你我阔别数年,可否请坊上一叙?”窦涟漪紫衫华服,那一声哀家既是提醒,也是压制,含笑发出邀请。

 女人那种虽大军当前,却始终不卑不亢,落落大方之态,不由得不叫人佩服。

 “主上,小心有诈。”副将赶上來提醒道。

 玄骜睥睨一眼,不以为然道:“她一小小女子都敢大军当前泰然自若,难不成本王堂堂须眉还怕了不成,圣安太后,本王來了。”

 狂声中,一道身影挟着劲风飞至,眨眼之间,桌子对面已坐了一个人,一双眼光芒四,眉间尽显狂放之态,身躯凛凛,脯横阔,似有万夫难挡之威风。

 “寿王好身手。”她不由浅赞一声。

 玄骜一双眼睛近似贪婪地盯着她的脸“美人,想煞本王了。”一边说一边來捉她的手。

 “我们且别喝别谈吧。”窦涟漪声不动地滑出他的“抓捕”亲手端起精美的酒壶,酌了两杯,端起其中一盅递到他面前“寿王,请。”

 玄骜猛然低下头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啧啧称叹:“美人亲手,果然是味道不同凡响。”

 窦涟漪沒想到他张狂至此,却也不便发作,浅笑如旧地将酒盅置于他面前桌上,淡淡而问:“寿王就不怕酒中有毒?”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哈哈哈。”寿王恣意大笑。

 撇开风张狂不谈,男人的傑骜不驯与率而为倒不失可爱。

 “來,哀家敬你。”她举杯相敬,再一饮而尽。

 男人眼底闪过一丝欣赏,端起酒盅毫不迟疑地仰脖下,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搁:“痛快,只是太后此來,不会只是与本王饮酒叙旧吧?”

 “当然不是,哀家念及旧情,不忍故人身陷危险,特來相救。”她含笑嫣然,殷勤地替他上一杯,却,语出惊人。

 果然,男人一怔。

 “噢,本王愿闻其祥。”边挑开一抹讽笑,玄骜一脸讥意地看向她。

 窦涟漪不紧不慢地放回酒壶,端起自己的酒盅浅嗓了一口,复置于桌子上,这才缓缓开了口。

 “刚才那一曲《十面埋伏》讲的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不知寿王听说沒有?”她的语速极慢,极平静,那是一种运筹帷握、决胜千里的自在与自信。

 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玄骜隐隐有些不安。

 “楚霸王空有“力拔山兮气盖世”之超凡气概,最终还不是落得个霸王别姬乌江自刎,如今寿王逆天而动,以区区十万之数面对朝庭千万大军,自问胜算几何?”窦涟漪侃侃而谈。

 玄骜冷笑数声:“本王可不是吓大的,我手上还有数十万大军布置在关山一带,一旦兵变失败,他们必挥师北上,即便暂时不能夺取江山,但与朝庭分庭抗礼却是绰绰有余。”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窦涟漪听得心惊跳,面上却镇静自若,一笑置之:“就算是吧,可哀家保证,那时寿王必已成阶下囚,至于你的大军群龙无首,不出三个月,至多半年便会被朝庭纤灭。”

 “太后认为本王的队伍是豆腐做的吗?”玄骜愤怒叫嚣。

 窦涟漪收了笑容,恳切道:“退一万步讲,朝庭目前的确处于风雨飘摇中,一时无法围剿之,可凭他们也撼动不了朝庭,两相对峙,只会两败俱伤,到时令亲者痛仇者快,所以,哀家恳求寿王以大局为重,退回封地效忠朝庭。”

 沉默,令人难耐。

 杀机,随时可能出现。

 然,她却不能表现出丝毫的恐惧与惊慌,静静地等待着男人作出抉择。

 “罢了,本王退兵就是。”终于,玄骜一拍大腿,端起面前的酒盅,举杯相敬:“这杯,本王敬太后,祝您…”

 他看了一眼女人美得令人眩目的绝世脸庞,真替已经故去的皇兄可惜,如花美眷就此永别“祝您容颜永驻,太平盛享吧。”

 “承寿王吉言,干!”

 窦涟漪表现出适当的惊喜与赞赏,一手执杯,一手托底以示敬意,然后轻舒广袖,掩口而饮,脸腾地热的,酒涌上脸颊,甚是动人。

 对面不由看痴了,一双眼睛恋地盯着她的脸庞不忍移开。

 “如此,别过。”

 她起身,伸出手臂做出相送的姿势。

 男人如梦方醒,咳了一声,郑重其事地一拱手:“皇嫂保重,臣弟就此别过。”终是君臣、叔嫂有别,她终于赢得了他的以礼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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