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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英雄美人
 …汉末大,古阵图全部遗失,我们现在所知道的阵法,大都是唐代以后的者绘制的,而且许多都是无名氏,既不知其识高低,亦不知其所绘之图有何依据。痛心疾首啊!

 …汉代全国人口有五千多万,到三国中期已只剩下七百万,战争代价是何等高昂啊!

 …短暂的和平,接下来就是三百年五胡乱中华。如果你能前统一国家,开创一带盛世,少了南北朝那几个黑暗世纪,中国又少死多少人?

 …本来我自己干,不过,现在…我我可以帮助你来做!

 脑子里回响着池早的言语,顺带就闪过他那略显激动的表情。

 那是一种充真诚正气的表情。

 难道他真是为了这么正义的由来到三国,着要拯救世,拯救万民,拯救中国的古化遗产?

 不可能啊!

 就算他这么,我真的能这么做么?我真不打算回去了吗?那边时空局能这么让我们在这里瞎闹?

 徐庶袖手坐在一旁,看我在室内转来转去,忽道:“飞兄,你知道鲁山的震天熊吗?”

 我一愣,停下脚:“鲁山的震天熊?”

 徐庶道:“黄河上游地区,有一支黄巾军,属于张燕的黑山军一系。为首的大头目,外号称为震天熊。”

 我哦了一声,心:“徐庶突然起这个人,必然别有用意。”道:“他怎么样?”

 徐庶道:“这人是鲁山人,名叫上淮子徒,力大无比,擅使一对熊掌黑铁爪,昔日纵横伊川、临汝一带,令官军非常头痛。”

 “…伊川、临汝一带的震天熊?”被池早一番话搅得非常混乱的脑筋忽然清醒过来,起早朝时荀彧反复到三次之多的,就是这个家伙。“你是说,牛金、蔡他们准备去剿灭的土匪,就是这个震天熊上淮子徒一伙?”

 徐庶道:“正是。”

 我打量他一眼:“莫非你认识他?”

 徐庶笑了:“飞兄一旦用神,心思真是敏捷。不错,我不但认识他,可以说和他还有点不错的情。”

 我皱起眉:“我恐怕帮不上他的忙。朝议你也参加了,由荀彧军师策划,陛下亲自点将,此次领军的是中兵都尉牛金和外兵都尉蔡,他们都只听命于尚书台,不归我司隶府管。”

 徐庶道:“今朝议,飞兄可注意到什么?”

 我道:“有什么?”

 徐庶道:“有一件很反常的事情,飞兄不觉得奇怪么?”

 他话题这么一转,我顿时糊涂了:“请徐兄指点。”

 徐庶也不跟我客气:“你不觉得当朝的皇帝陛下其实很可怜吗?”

 我慢慢低下头,掸掸自己的袖子:“徐兄何所见?”

 徐庶道:“当今天子,我看非常聪明,若有强力辅助,未始不能为一代中兴之主。只不过朝中大臣,多无敬爱效忠之心。杨彪袒护袁绍,张温、陈矫、牛金等为曹,只看荀彧眼色行事,华韵亲近江东孙氏,诸人皆是明目张胆,自行主张,惟独不把陛下放在心上。”

 我苦笑:“徐兄,现在的情况是,因为荀彧颇知大体,尊敬陛下,他手底下一干武方能略加收敛,屈就朝堂,否则,…”

 “否则怎样?”

 我扫了一眼门口的侍卫,道:“必将君非君,臣非臣,朝将不朝,国将必亡。”

 徐庶微然震动道:“如此说来,四百年大汉之脉,竟然系于一人身上,岂非危矣?”

 我摇摇头,心:“你是不到曹丕代汉称帝时汉献帝的惨样。”知道他受了几十年的正统教育,完全没有改朝换代的经历,实在不敢往下而已。所谓只知有汉,无论魏晋。其实以他的智慧识,哪儿预料不到后面的情景呢?

 “飞兄,你何不与荀彧联手,共辅陛下,以成不世奇功?”

 我了,道:“徐兄,你要知道,现在许都武,倾城军民,皆听命于荀彧。而荀彧此人,非常固执,还没识透曹不臣野心,以为可以凭借自己的运筹使其成为大汉的股肱之臣。其尽忠曹之念,并不在皇帝之下。你让他在两者中间选择其一,目前情势下断不可能。”指望与他合作,说不好听点,那是与虎谋皮。

 “噢…”徐庶默荀彧朝中言行,轻轻点了点头。阿飞所言不虚。

 “徐兄,你要知道,现在是大厦将倾,独木难支。纵有忠君效命之念,在此朝中也绝难施展抱负。”

 “嗯,”徐庶沉片刻,道:“飞兄如要离开许都,有两个方法。”

 “哦,愿闻其详。”

 “其一,借助四郡之事,说动曹公,让你千里赴援,撑住长沙危局,牵制刘表的北进计划。”

 “北进计划?”我微微摇头,刘表这人给我的印象实在很差,完全守财奴一个,他根本不可能有这等进取之心。“徐兄,这话别说曹丞相,就是跟荀军师去讲,他也不能信啊!”徐庶道:“飞兄何故如此小瞧那坐拥荆襄八郡的刘景升啊?”

 我在徐庶面前,什么都不掩饰,撇撇嘴,道:“徐兄‘坐拥’这个词用得好。刘荆州虽名重当代,但毫无决断力量,说到底也只是个自守家贼而已。纵然拥兵十万,在他手上也是没有一点用处。”

 徐庶盯着我:“飞兄,你我一见如故。所以,我有点心里话,跟飞兄说。”

 “唔,徐兄怎么突然客气起来了?”

 “飞兄,”徐庶脸色严肃“飞兄见识广博,心思明白,我是衷心钦佩。不过,这世界阔大,有时侯只凭道听途说,难免谬传啊!”我道:“有这么严重?”

 “我兄对刘景升的看法,恐有失之偏颇之处。据我所知,刘表极有抱负,他其实一直关注着黄河岸边的这场决战。而且,”徐庶喝了口水,低低道“刘表确有一份北进计划。”

 “啊?”我大吃一惊“怎么可能?这…这跟历…历来…”这跟历史说得可完全不一样。

 徐庶道:“是啊,这和世人历来的看法大有差异。”他轻轻伸手,从袖中取出一卷白色的绢书。“飞兄你先看看这个。”

 我就在他身侧跪坐下来,将那绢书打开,摊在案几上,仔细看去。绢中所绘的山川河、城堡树林,各有特殊标注。果然是一幅两军对垒,藏兵列阵图。只瞅了几眼,已不骇然。

 徐庶在图上指点解说:“飞兄请看,这里,正面战场,荆州军兵分两路,襄一部自新野沿白河扑南,北行进军,偷袭宜、汝,切断洛、长安和许昌的联系;主力则从荆州出发,东移信一带,在此地再次分兵,一路攻占郾城、叶城,直许昌城下;另一路东北而行至正,占领汝南治所平舆,渡沙河,据淮。”他微笑着抬起头:“在当初曹官渡苦斗袁绍的时候,你看若是这三箭齐发,效果如何?”

 我盯着图分析了半晌,越看越难受,终于忍不住转过目光不看那图,轻叹一声:“这就像一个被别人扼住了咽喉的人,命运已不在自己手中。这感觉真不舒服。”

 徐庶手掌在几上端着耳杯底,大拇指轻轻摩杯的一侧耳环,点点头:“正是。我初看此图,也是这种感觉。”笑一笑:“如是曹丞相看到,不知是怎样一副表情。”

 我轻轻摇头,道:“定然比你我更加震惊十倍。”

 徐庶道:“那我们就让他看到。飞兄以为如何?”

 我怔了一怔:“让丞相看这副图?”忽然心中一动,抓住他臂膀,兴奋道:“你是说…哎呀,徐兄,果然好计量。”

 徐庶微笑:“不但是他,荀彧、郭嘉全都要让他们知道。我就不信,这些人看到这副图无动于衷。”

 我站起身,来回踱了两步,仔细了。如果曹瞧见这幅图,一定令他惊骇万分,重新审视刘表的威胁。此刻北方战事紧张,他一旦对刘表起了警惕,必然千方百计法破坏刘表的计划。这时候长沙四郡就是一枚极其适时有效的棋子,于算计的曹一定让它发挥充分的作用。那样,见机而动,我就大有可能得到离开许昌的机。

 “你怎么得到这副图的?”

 徐庶道:“当我去年南逃长沙,被张太守、桓先生收留安定下来以后,就和师傅联络。恩师来信给我,说大变将生,你们必须研兵法,方可在这世立足。所以我和庞师弟、崔师弟等就定期碰面或书信往来,探讨各种战略战术。半年前庞师弟有次给我写信,起此事,和我讨论其中疾行夜袭的战术。后来我又综合了各种迹象资料,推断出了刘表的个计划。”他瞧我一眼:“你放心,虽然我只是推断,但我上月在北来的路上专程去襄见了一个人,确定我这一份,和刘表本人的计划一模一样。”

 “徐兄见了谁?庞统?水镜先生?或者…诸葛亮?”

 “咦,飞兄如何知道诸葛亮之名?”

 我张口结舌,这下尴尬了:“啊…”在这里现代人太熟悉往事也不好,时时防着,还是有漏嘴的时候。

 “嗯、嗯…哦,我和他兄长诸葛瑾有一面之缘,曾听他及家事,甚是称赞其二弟诸葛亮的惊人才华。目下他们正住在襄,据说与水镜先生相处很好,而且和刘表、蔡瑁有亲戚关系,你见的这个人,脑筋这么好使,消息这么灵通,除了令师尊师弟,恐怕就只有诸葛亮了,所以顺口一猜。”

 “哦,原来如此。飞兄原来还见过子瑜。”徐庶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说怎么飞兄头一次见着我,就好像和我是多年的老朋友似的,什么都知道呢。原来是子瑜说的。”

 “是啊是啊,不然我也不知道徐兄的大名事迹啊!”我如释重负,差点就要伸袖子去擦头上的细汗,心:“以后可不能胡言语,瞎侃盲动了。”这急中生智虽然比浆糊胶水还好用,破补完一个接一个,可不定哪天就惹出大子。

 徐庶至此完全释疑。我游广,跑的地方多,这他是知道的。至于我其实并不认识诸葛瑾,那就不是他能到的了。

 “飞兄所猜三人,确有资格破此疑问。那诸葛孔明虽然年幼,不过却是我们中间最聪明的才子。我也猜测他们三人也许知道一些内情。可是我背负人命,又身担长沙重任,实在不能冒然去他们的住所,以免别生事端,妨碍他们的清静。所以我去见了另外一个人,一个最清楚所有情况的人。那就是蒯良先生。”

 “蒯良先生?”这个人我不怎么太了解(了解也不能说话了),就摇摇头:“我跟他不。”

 徐庶道:“蒯良先生是襄第一智者,只是他为人内敛,不爱张扬,名气就不及其弟蒯越那么响亮了。其实这份北进的计划,就是出于蒯良先生之手。”

 “是他?”

 “是啊,就是他。蒯良先生看似一位弱书生,其实极有胆略。昔日我杀人在逃,其间曾有一次被襄的郡吏拿住,幸好在押解的中途遇上蒯良先生,他得知我杀的是颖川三霸,当即说:‘如此恶徒,焉得不杀?’立刻就下令释放了我。我能顺利落脚长沙,也是多亏先生他作书相荐。”

 我道:“如此恶徒,焉得不杀?好汉子!此人言语行事,大有豪气,值得一后到了襄,徐兄一定要替我引荐。”

 徐庶笑道:“我这不正办法让你能走吗?近十余年间,两河、关中大,北方百姓和士人为躲避战,大量涌入荆州,此时的襄,农商发达,兵甲犀利,才人济济,俊杰隐逸,正是飞兄该去的地方。”

 “未雨绸缪,徐兄已经在设计我们的未来么?”夺取荆襄和西蜀,正是我和赵楷早已既定的方针,心:“不愧是三国间的罕见智者。”

 徐庶笑了笑:“且不这个。那我以有这等渊源,前去蒯良先生府第,向他打听此事。不料却意外得知他就是计划的策划者。南、宜、汝、洛、信、正、淮,这个计划一共有七个以为名的城市,所以被称做‘七计划’。”

 “嗯!”我轻轻点了点头,心里记下蒯良这个名字。

 正在此时,公孙箭兴冲冲进来,道:“飞帅,我师兄…”忽见徐庶在座,一怔之下,立时住口。

 我知道他昨一夜未归,今早因为和池早所谈的内容又过于惊心动魄,有些事忘了告诉他,所以他对我和徐庶现在的关系属于完全不明状态。

 “没关系,徐兄虽不知那件事,但却是我的兄弟。”

 公孙箭明白了,有什么话但讲无妨。“飞帅,家师兄前来拜。”

 “哦,!”我立刻站了起来,道:“徐兄,这可真是贵客。和我一起去接接这位公孙家的主人吧?”

 徐庶也站了起来:“公孙家的主人?莫非是那位有‘白狼山之虎’之称的公孙谨?”

 公孙箭恭恭敬敬道:“正是敝师兄。”

 我瞧瞧徐庶:“徐兄昨晚也见过他的。”

 徐庶道:“我见过?谁啊?哦…是和池早先生在一起的那位道长?如此高人前辈,我徐庶岂可不见?飞兄,快走。”拉着我就往外行。

 公孙箭非常高兴,抢上几步在前面引路。

 府门外站立二人,前面那人果然是昨夜和池早一起高谈阔论的那个中年道士,他身后站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面容清秀,一身小道士打扮。

 公孙箭为我们介绍:“这就是敝师兄。师兄,这就是飞帅。”

 我和那道士一起拱手,我从池早那里约略听说了这公孙谨的事,道:“公孙先生武功通神,阿飞固然佩服,但更难得先生这份慈悲心肠,活人无数,我代许都的百姓谢了!”深深一揖,接近18度。

 公孙谨急忙还礼:“些许微劳,不过顺手之举,何需挂齿。飞侯仁德,义待降俘。敝师弟有幸,多蒙照拂,我公孙家感激不尽。”也是一揖到地。

 看来这公孙家主人和那淳于家的老头完全不一样,多客气啊!

 我直起身,介绍身旁的徐庶:“公孙先生,这是我兄弟,徐庶徐元直。”

 公孙谨抬头,注视徐庶几眼,道:“我已经听池兄说了,徐世兄傲骨如铁,大器晚成,实是异数。飞侯结到如此意气相投的好兄弟,定是天意眷顾。”

 徐庶心里嘀咕:“道人这两句话大有问题。傲骨如铁是说我不返徐门,大器晚成是说我弃武,拜在司马徽先生门下。难道他对我徐家的情况竟然如此清楚?”道:“公孙世家威震东北,门中前辈皆为当世豪强,先生这一代,一门六杰,更是英雄辈出。苍天厚爱的,正是辽东武公孙啊!”咱们是彼此彼此,你门中的秘密,我也知道不少。

 公孙谨道:“徐世兄虽然过誉,然敝人执掌公孙门户,自不敢过谦。世兄出身大家嫡系,知晓我三家四门的秘密,本不足为奇。可是,唉,”他忽然叹了口气“自去年三月以来,我公孙家已当不得这等赞誉了。”

 他身后那小道童听他到“去年三月”四个字,顿时眼都红了。公孙箭低下头去。

 我心:“什么叫去年三月以来?怎么一说这个,公孙家的人都跟死了爹似的?”忙道:“大家进去说话吧。”

 徐庶道:“是,公孙先生请。”

 公孙谨道:“飞侯,贵府可有僻静之处,敝人甚望和两位谈话时,不被扰。”

 我道:“有的。”心:“刚从隐龙居出来,看来不用再到别处去,还回去得了。这公孙家主人,有点意思。”当先带路,引众人直奔后堂而去。

 走至中厅,桓袖忽然不知从何处转了出来。

 我和徐庶都是眼前一亮,但见她头扎两条小辫,上着齐短襦,下著绮制长裙,足登绣花丝履,完全一副富贵家小姐模样,不复以前那种劲衣窄袖的军队式打扮。

 桓袖在离我们大概三米外停住,冲我挤挤眼:“阿飞大哥,阿樱姐姐让你去一下。”

 我应道:“哦,有什么事吗?”

 桓袖看我们人多,招招手,示意我过去说话。我皱皱眉,眼下贵客在侧,什么事不能等等再说吗?不过,看徐庶面上也不能随口打发她走开。而且跟这小丫头虽然不太,可感觉中却是和阿樱一样不太讲的那种女孩,万一她童言无忌,闹了起来,那可就不好玩了。

 无可奈何,我向公孙谨告个罪,独自走过去。

 桓袖翻我一眼,意思嫌我走得太慢。然后打手势让我弯下,贴在我耳旁说道:“阿樱姐说,她纯叔托你办的事办了没有?”

 “噢…”我猛然醒悟,对,曹纯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今天一定去看望貂婵的,我怎么给忘了。

 “阿樱姐姐问你什么时候走,她要和你一起去。”

 “她要跟我一起去?”我皱皱眉,曹纯把这件事跟阿樱也说了?这下可没趣了。老婆跟着,看什么美女也只能干瞪眼。

 “嘿嘿,是啊!”桓袖鬼笑一声。

 “嗯,下午吧。”

 “好,我跟阿樱姐姐说去。”桓袖一转身,没影了。

 进入隐龙居,我吩咐刘纲使人送上水果糕点,又照例给他了个眼色。刘纲意,下去安排心腹的同门师弟把守大门和院落,又亲自端上各种诸如侯栗、秦桃、芳梨、赤心枣、饼之类的瓜果点心。之后,悄悄退出。随公孙谨一起前来的那少年道童,也自动退到门外守护去了。

 然后,我请公孙谨落座。“公孙先生请随意。”

 公孙谨向室内打量两眼,道:“飞侯,听说当白马、延津之战,你两次以寡敌众,俘获数倍于己的袁军?”

 我心:“好汉不当年勇。没事你说这陈芝麻谷子的干什么啊?”道:“其实阿飞不无术,百无一是,全靠了众位兄弟的帮助,惭愧,惭愧!”

 公孙箭在旁边站着,道:“是啊,师兄,我就是在延津之战中被飞帅生擒的。当时飞帅的两千虎豹骑,硬是击垮了我们上万的兵。”

 公孙谨叹道:“两千人,击败一万人,还抓了七、八千俘虏,真是奇迹啊!”徐庶冷眼旁观,心:“公孙谨这次主动登门造访,莫非也是为了考察飞兄?”伊籍曾说三家四门内传新天子已出的神秘言语,所以前有赵楷,后有淳于宾,先后找上阿飞盘桓验证。他一直将信将疑。现在看来,此事大有可能。经过这两天的接触,他已经看出我不像是知道这件事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忧。转念一,赵楷、淳于宾都是一见阿飞,便即倾心相助。如果阿飞真是传闻中的新贵人,要过公孙谨这一关,恐怕也不很难。口道:“公孙先生此言差矣!以少胜多,并非奇迹,而是人谋啊!”公孙谨转眼看他,道:“哦,徐世兄如何看?”

 徐庶道:“飞侯当获胜,我看不外三个原因,一是飞侯兵强将猛,奇谋迭出;二是袁军主将颜良、丑自恃勇力,不明大局,令袁军自阵脚;最主要的,还是飞侯这方上下齐心,顽强奋战,从心上彻底击溃了袁军的斗志。”

 公孙谨双眼略略一合,又张了开来,道:“不错,徐世兄言之有。驭下有道,上下齐心,这才是飞侯初临战阵便大展雄风的关键原因。”看了公孙箭一眼:“师叔他去年争霸失败,落得身亡的凄惨下场,就是这点远不及飞侯。所以,他最终不过是勇将,不能算大将。”

 公孙箭眼睛也红了,缓缓点头:“师兄说得是。当年我们苦战五年,不敌落败,退守燕京时,尚余四万余人。袁绍、乌桓、鲜卑联军虽然较强,也不过比我们多出三万人。可是那时我们已经知道必败无疑,因为师叔他已经听不进任何人的话了。子龙将军和我先后被他仗剑赶出大帐,严纲将军强行劝谏,甚至被他一剑刺死…”

 公孙谨轻轻摇头道:“精神崩溃是何等可怕!”

 我忽然明白了,他们正在谈论的,是昔日袁绍和公孙瓒的争斗。心:“他们叫公孙瓒师叔?原来公孙瓒也是他们公孙家的人。”

 公孙谨转过身来,向我道:“飞侯也知道,我二师叔公孙瓒与那袁绍于幽、青、并三州恶斗数载,落败,全家殉难。飞侯在官渡大胜袁军,间接也是为我公孙家报了大仇。”

 我道:“袁绍世受国恩,却不思报效君王,反而大兴不义之师,阿飞身为军之将,岂能不奋力击之?这么做也只是为国讨逆,尽己职责罢了。”我给曹家当差,就得为曹家干活,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就别谢了。

 公孙谨道:“好一句‘为国讨逆,尽己职责’!哈哈,久闻飞侯志气高远,心忧社稷,今一见,果然如此。我公孙谨虽然不才,亦未敢因私情相谢。不过飞侯连败河北名将,我和诸位师兄师弟每闻捷报,都忍不住举杯相贺,心怀大畅啊!”徐庶道:“志气高远,心忧社稷!公孙先生真是慧眼,这八字评语,正合给飞侯。”

 两人对看一眼,一起微笑起来。

 公孙谨长长叹口气:“可惜,佩服!”

 我疑惑地看看他俩,慢慢坐下。

 公孙谨大概知道我不懂,解释道:“像徐世兄这种聪慧机警的人才,世所罕有。我迟到一步,没能前结到徐世兄,让飞侯抢了个先手。实在是可惜,也十分佩服飞侯的识人。”

 我心下释然,大感得意。公孙谨那是东北最大家族的领袖人物,这种人全国也没几个,让他佩服,真不是容易的事。当现代人嘛,不能一点好处没有。

 公孙谨忽然看到我放在案几的那份地图,扫了一眼,脸上顿时显出一种奇异的神情,问道:“飞侯刚才正和徐世兄谈什么呢?”

 徐庶道:“哦,…”看看我。我知道公孙谨内功极深,估计就算不比我强,也属同一个层次。这种人目光的锐利程度达到什么地步,我是心知肚明。他这一眼之下,只怕图中所有细节都已映刻在心中,纵然有少许疑问,回去之后略加思索便全部了然,便故做大方道:“我们正在研究刘荆州的北进计划,刚开个头。公孙先生若有兴趣,不妨一起探讨,我们也可以借重先生的识经验。”

 “刘荆州的北进计划?”公孙谨双目中神光大盛,透出无比的关切之意。当即走了过去,拿起那份图谱细看起来。

 徐庶看我一眼,对我的大胆豪颇感诧异。他虽然智慧甚高,但毕竟不了解公孙谨的功力。我点点头,示意无妨。

 过了一儿,公孙谨缓缓抬起头,盯着我,道:“飞侯可知道这份计划的价值?”

 我坐在案几后面,被他的炯炯目光这么凭高俯视,感觉不怎么太舒服,心中却暗暗吃惊,道:“哦,先生以为价值几何?”

 公孙谨道:“倾国连城,万金不换。”

 我笑了起来:“公孙先生,此乃半年前的计划,现在恐怕已不值这么多了。”一份过期作废的草案而已。

 公孙谨神色微动,心:“飞侯武全才,果然深不可测。”我这么轻轻一笑,不着意间已经把他故意制造的一个无形控制气场给破坏掉了。问公孙箭:“师弟,你怎么看?”

 公孙箭就着他手看了两眼:“师兄,我和飞帅看法一样,若是半年之前,这份计划当是我军梦寐以求的超级情报,我曹公定然万金不吝。现在我军已取得黄河主战场的绝对优势地位,即使刘表再攻过来,我们也不怕了。”

 公孙谨道:“哦,师弟你也这么看么?”转过头来,目中神光湛然,续问我道:“飞侯是否可以告诉我,贵军是如何得到这份计划的么?我如此绝密的案牍,一定要花费极大的代价才能到吧?”

 我眨眨眼,脸色轻轻松松:“我也是今刚看到,具体的嘛,你就得问徐兄。”把徐庶如何推断,如何落实的情况简略介绍一下。

 公孙谨身体一震,退后半步,道:“佩服!”他用这种直截了当的两难题目骤然发问,本来预趁我犹豫不决,拼凑婉转措辞的时候,再探测一下我的守本固元的真实功力。但偏偏这份情报并不是曹军探得,所以我完全没有任何心负担。反而徐庶本身智力竟然达到这种“运筹帷幄之间,看透千里之外”境界,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精神微散,运起的目测神功顿时反挫。幸好他没有伤人之念,未尽全力,只是退后半步便化解了反挫力道。这一声佩服,便是我和徐庶两者兼而得之了。

 我心里也很佩服,嘴上不能说,但看向他的眼光中已表无疑,心道:“好一种神功!”

 公孙谨点一点头,问徐庶;“徐世兄以为如何?”

 徐庶了,字斟句酌道:“这份计划嘛,目前已知的有几个好处,其一,可以令我们了解到刘表大人的情抱负,从现在起对他有新的判断;其二,这是一份详尽的南军北伐军事计划,计划者非常了解自荆至许之间的天时地各种情况,不必一定是刘荆州,任何人从那里进军北方,军队都可以按此线路和分布进行攻击;其三,…”忽然住口。

 公孙谨看着徐庶,叹口气,道:“我公孙家族武勇不敢说盖世无双,起码在东北四州无人可及。可惜,因为先天上的原因,代代传人受到本门内功的熏染陶冶,子都是大变。纵然是幼年本具聪明机变、多谋善思素质的才士,习练武功后也变得刚意直,不喜欢多动脑筋了。唉,说起来,当我二师叔擒斩幽州牧刘虞之后,掌握了幽、青、并三州的绝大部分,控甲十余万,占地数千里,势力之强,远非刚刚巧取豪夺了冀州的袁绍可比。可惜他部下将领多是公孙家的宗族子弟,悍将甚多,却无袁营中沮授、田丰那等智谋之士。加上师叔他为人刚愎自用,所以终是连战连败,直至灭亡。我若当时有徐兄在侧为主谋划,也许我公孙家不至于如此一败涂地。”

 我和徐庶都“哦”了一声,我暗暗动心,道:“公孙家的内功能改变人的心,这倒是一种现代没人练成的奇妙心法,定然有已经失传的独到之处。”瞧他随随便便就使出现代尚未见人能练成的顶级催眠神功,我内心深处也是十分震动。若不是我在研习各家各门的内功时对现代心也有所涉猎,了解他这种这时代根本没有人懂得的催眠之法,几乎被他所趁,测出我的真实功力。

 徐庶受到这位一家之主如此的推重,则非常感动,道:“公孙先生,像徐某这种人,世上车载斗量,不可计数。其实城镇乡村之侧,深山大泽之间,豪杰隐士,多有高明。”

 哎,这话不大对味道,徐庶干什么啊?不是要把伏龙凤雏给卖了吧?

 公孙谨道:“我也知大贤不名。但如世兄这等人,实是可遇不可求。如有高士,愿世兄不吝指点,当趋拜。”

 徐庶微微一笑:“天逢世,英杰并生。以先生的慧眼诚心,此事不难。其实珠玉在侧,先生又何必他求?我看随公孙先生而来的这位小道兄,眉灵目活,机质潜承,先生何不多加调教,以期大器?”

 我松了口气,看来巧妙转换话题是徐庶的拿手绝活。

 公孙谨听了这番话,苦笑道:“他么…当然有些不同。唉,飞侯,公孙谨僻远蛮民,言语放肆,还请勿怪。”

 我心:“说起来你可真的很放肆,不但运奇功试我,还当我面挖墙角。虽然你求贤心切,可徐庶的资料,自然只和我共享,怎么能让你刨了去?”不过我是现代人,自觉资源甚为富足,以后大有时间可以慢慢采集挖掘,而且看出这公孙谨颇有雄心,能力也足,心里大有惺惺相惜之念,便不怪他,道:“无妨。公孙先生乃丈夫怀,阿飞岂敢以常情相视。”

 公孙谨一伸大指:“池兄所言不错,飞侯果然是当代堪可逐鹿问鼎的人物。冲你这句无妨,在许昌,你飞侯的事,就是我公孙谨的事。”顿了顿,道:“刚才徐世兄说到这份情报的价值,第三项忍而未言的好处,定然是飞侯可借此事逃离许都了?”

 徐庶未料到他这般直截了当,心:“这不什么都挑明了?”

 我道:“公孙先生真是神算。我们刚才,正在研究这件事的可行。”

 公孙谨哈哈一笑,道:“神算不敢当。不过是我能解飞侯心中所思所罢了。龙岂池中物,虎自跃深山。站在飞侯的立场,存有此念实在是正常之极。”炯炯目光,又向我来。

 我和他这次目光汇,再无前两次的明争暗斗,矛攻盾守,而是同时感受到对方那颗澎湃汹涌、跳动的壮士心灵。

 中午,寻常家宴。

 徐庶、公孙箭、黄叙、冯喜以及公孙谨带来的那个少年,众人不分长幼,一齐围坐。

 阿樱也难得地出来陪客,她身边自然少不了桓袖。

 看着大筷吃菜,喜笑颜开的桓袖,我就知道阿樱是她硬拉来的。因为这数月来,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我有外客,阿樱是从不上席的。

 桓袖边吃边道:“姐姐,快吃啊,吃完了我们好跟阿飞大哥一起去。”

 我一口酒差点呛在喉咙里:“什么,你也去?”

 桓袖一副所当然的样子:“是啊,阿樱姐姐出去玩,我当然要跟着了。”

 冯喜傻嘿嘿笑着:“嘿嘿,是啊,一起出去玩。喂,小嘴,别抢我的吃。”竹筷一摆,斜切下去。黄叙拇、食、中三指一缩,刹时自己的筷头已从指间掉了个,从手背上转了一周,复又恢复原样握住:“死大头,哪有?我夹这麦饼呢。快吃,不然不带你出去。”

 冯喜哼了一声:“我跟阿飞大哥去玩,谁让你带?”

 我哭笑不得,老婆跟着已经难受点,这三个宝贝要再一起跟过去,那就得时刻考虑他们怎么闹点事出来娱乐大众了。

 公孙谨很有兴趣地看着黄叙,心:“他这么翻转竹筷,动作真奇怪,好像是滚刀的心法。难道他竟然是庄子刻意刀的传人?”

 吃过了饭,命人收拾下餐具,我正向公孙箭代,要他代我暂时陪他师兄坐坐,等我从思忠里看望貂婵回来再一起叙话。忽然刘纲进来报告:“禀飞侯,陈矫、牛金、蔡三位大人求见。”

 “陈矫、牛金、蔡三位大人?”我好生奇怪,大中午的来我这儿干什么?

 “有什么事吗?”

 刘纲道:“他们不肯说。”

 我摇摇头,对大家说:“我去去便来。”

 出得府门,只见尚书台得力的三位武一字排开,陈矫依旧是那身普通官打扮,牛金有三十五岁左右,蔡则大约四十岁,两人都披挂铁甲,站在阶下。瞅我出来,三人一起行礼:“下官等见过护军大人。”

 我奇道:“什么护军大人?陈大人,怎么回事?”

 陈矫道:“今早朝,陛下钦定鲁山剿匪一事。任命牛金大人为西北剿匪都督,蔡大人为副,飞侯为剿匪营护军,统率军中坚、中垒两营剿匪官兵计五千人,今未时(下午两点)军出发。这是军师的令箭,请飞侯接令。”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心:“你们搞什么鬼啊,任命我为剿匪营护军?皇帝、荀彧早朝跟我聊了那么久,一点影子都没跟我过,这儿火燎眉毛似的就来拉我上路?”也不接那金令,道:“我有点不大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蔡脾气比较暴躁,翻翻眼,道:“这里有军师令牌,飞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哼了一声:“军师虽可调动许都所有军马将校,但阿飞现任职司隶府,恐怕军师不能以军令调我吧?而且早间我与军师长谈多时,军师并未到要我随军监军。军师何等样人,岂朝令夕改?”

 牛金见不是头,忙道:“飞侯勿恼。飞侯,末将和蔡都尉在许昌虽练兵多,但并无独立领兵出征的经验。这次受陛下和荀军师重命,心中十分惴惴。这都是为了确保这次行动万无一失,军师才又奏知圣驾特许,任命飞侯为剿匪营护军,随军前往鲁山剿匪。”有飞侯坐镇指导,我们才能安心工作。

 陈矫道:“古人说,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荀军师一贯用兵持重,飞侯当可体察军师的苦心。”

 有时我吃软的。看看牛金还算诚恳的牛脸,心算了,去就去吧!在许昌闷了这么久,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接过那金箭将令,道:“是北城营么?”

 牛金道:“是。”

 我道:“那好吧,各位且回,我马上就来。”

 陈矫欣然道:“如此下官就回报军师。牛、蔡两位大人先去军营准备出征事宜,飞侯一到,便誓师出兵。”

 回到府内,桓袖、黄叙、冯喜蹲在一边,拿几个石头子在地下玩什么游戏,公孙家那少年站在一旁看。徐庶正小声和公孙箭谈论什么。阿樱和公孙谨则坐在另一侧闲聊。

 把随军剿匪的事跟众人一说,阿袖扔了手中石子,当先不乐意了:“我们下午还要去玩呢,阿飞大哥你可不能走。”

 冯喜和黄叙跟着点头,道:“是啊,是啊。”

 徐庶瞪了几人一眼:“都住口!你们就知道玩,如此军国大事,岂是胡闹?”

 阿樱默然半晌,道:“我去给你收拾行装。”转身进入内室。

 阿袖向徐庶一吐舌头,道:“姐姐,我来帮你。”冯喜和黄叙自然也不肯落后,一齐往内室拥:“喂,死大头,你挤着我胳膊。”“小嘴,别扯我新衣服。”阿袖回过头:“女人家收拾东西,你们大男人跟来干什么?”“嘭”的一声,把内室门给关上了。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挤了。

 徐庶和公孙箭换一个眼色,道:“飞侯,我与你同去,你看可使得?”

 公孙谨道:“我看此次出兵,只不过是朝庭显示天威,给予附近的各种势力一点颜色看,所以才如此大动干戈,不惜使用许都近半数的军队,并令飞侯出面护军,去围剿鲁山区区数百人的一小股黄巾。如此场面,自然是观礼的越多效果越好。哈哈,如果我没猜错,军中很徐世兄的到来,而皇帝陛下亦不反对。”

 我心中豁然,暗:“不错,我说怎么回事呢,应是如此了。曹北进击袁,最担心的就是许都周围一些势力乘机有不怀好意的动静,在远征之前先展现强大的守御力量,确实必要,也符合逻辑。”

 公孙箭脸上现出蠢蠢动之:“飞帅,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公孙谨道:“飞侯,玉公子不在,你身边没什么心腹人,师弟他当然应该随行。”

 我点点头:“那好吧,公孙从事,你去请徐宣和韩毅两位大人来一趟,我把府中的事情代一下。”

 公孙箭答应一声,快步而去。

 公孙谨站起身,道:“飞侯潜踪匿迹许久,终于可以稍舒身心,敝人在此预祝飞侯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我道:“多谢公孙先生吉言。先生要走了么?”

 公孙谨微微一笑:“不错,我另有几件事情待办,这就告辞了。飞侯,你我相知莫逆,用心即可,不必送了。”带着那自始至终一言未发的少年飘然而去。

 徐庶道:“飞兄,出门在即,恐怕需要些时才能回来,去和嫂夫人说说话吧。”上前推开堵在门口冯喜和黄叙。

 进了内室,阿樱正默默地着我的征衣护甲,桓袖在旁边有不、没地东扯扯西拽拽,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

 见我进来,桓袖眨眨眼,动动眉,悄没声转过来,贴在我耳旁说道:“姐姐好像有点不开心。”一扭身,闪了。

 我慢慢走过去,阿樱拿着我的贴衣软甲,把几片略微歪斜凹凸的甲片用力抚平归,依旧默默无语。

 我两只手从身后扶住阿樱的肩头,身子慢慢贴近她后背。这两个多月将养,阿樱略微胖了些。但她的双肩还是那么柔弱瘦削。

 “阿樱!”

 “嗯…”清新的体香,低低的喃语,起我一阵阵心疼怜惜的冲动。我伸开双臂,虚虚把阿樱白皙柔软的脖项圈住,口鼻轻轻在她柔发上磨擦,忘神地说道:“我真不离开你!”

 软甲滑落头,阿缨忽然转过身,紧紧抱着我的,身体没命地扎进我怀里,呜咽着低声道:“我也不让你走啊!”“阿樱,你怎么了?”我大感意外,阿樱性格刚强直率,跟我还从来没有过这些小女儿家的举动。

 阿樱把头埋在我里,不说话,只是身子微微动,哭了。

 我慌了神,左手拥住她,右手不停地抚摸她头发:“阿樱,你身体不舒服吗?”

 阿樱一直不说话,过了好大一儿,忽然仰起头,脸泪痕看着我:“阿飞,我怀孕了。”

 “什么,你怀孕了?你怎么知道的?”我先是一惊,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昨天还一蹦一跳的要追曹丕,怎么看也不像啊!

 “是刚才你出去的时候那位公孙先生说的。最近几天我时不时感觉不舒服,所以刚才跟他闲聊,就请他给我看看。你不是跟我说他医术很高明吗,他探了一下我的脉,悄悄告诉我,恭喜夫人,你有喜了。”

 “哦…”那大概不错了。

 池早告诉过我,公孙谨的医道非常了得,这半年许都流行瘟疫,若非他施针用药,全力指挥救治,许都的人要死一半不止。

 一时之间,我心里不知是什么感受。一个和现代社格格不如,没有女孩愿意接近,从来没有谈过正经恋爱的守拙笨族,居然在遥远过去的时代和一名女子共同孕育了一条新的生命。

 阿樱怀孕了!

 我快当爸爸了?!

 这是真的吗?

 阿樱被我的古怪神色吓住了,无助地摇摇我:“阿飞,你不喜欢吗?”

 我不知道!不过我还是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迹,柔声道:“怎么,我很高兴!”轻轻吻她的额,吻她的眉,吻她的眼,最后,吻她的

 “我这一走,家里就全靠你了。”

 “嗯,你放心去,有阿袖妹妹陪我。”

 阿樱偎在我的怀中,紧闭着双眼,享受我的爱抚。待两,更是热情起,忘情地探出香舌,炽烈地回应着。

 慢慢的,我们的身体都有了反应,我一边按着阿樱的柔肌,一边开始去拉她的罗带…

 许都北城的大夏门是所有城门中最宽阔的——它的宽度达到令人咋舌的七丈四尺。

 它也是所有城门中最坚固的——当年为了造这个城门的门,数百名良匠花费了三天三夜。

 在许昌百姓的欢呼声中,五千军从这座门中耀武扬威而出。

 后军中,我和徐庶、公孙箭并骑而行,身边还另外多出一个老朋友,便是池早。

 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居然主动向荀彧申请,做了本次剿匪大军的随军医士长,领导十二位军中大夫。

 我瞟瞟池早,讥刺道:“池兄,有什么感啊?”

 池早洋洋得意地向两旁送的一些妙龄少女少妇挥手致意,道:“哈哈,如今我才知道,统领百万大军,斩将立功,凯旋而归是何等令人开心之事。”

 我冷冷道:“是么?就怕一出此门,不得生还啊!”池早道:“哼,别吓唬我,我在许都这许多日子,也不是白呆的。城中兵,无过军五大步兵营:龙骧、虎贲、武卫、中坚、中垒,龙骧营专护宫城,虎贲营素不轻出,武卫营目前归属司隶府。而剩下的两营中坚、中垒,今却被我们全部携出。以此五千精锐,去打区区不足千人的一小股土匪,还不是手到擒来?”

 我道:“就因为如此,我才怕此次打败仗。”

 池早见我不像说笑,忙问道:“我知道你还是有点小聪明的,那你说为什么我们打不过敌人?”

 我道:“说起阵法医术,那我不能跟你比。说到用兵,打了半年的仗,怎么也比你强点。现在我军将士,个个都如你这般,以为败敌取胜如探囊取物。实际上我们除了知道黄巾首领号称震天熊之外,对敌人的情况一无所知,此为不知彼;而领军的将领牛金和蔡,一直负责训练龙骧、虎贲两营,从未单独率军经历大战磨砺,而此次他们指挥的却又偏偏不是惯的本营官兵,此为不知己;你老兄精通孙吴兵法,这么一支军队,能打赢敌人吗?”

 孙子兵法传到现代,最著名的一句就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又不知己,每战必败。池早跟我同为守拙一族,平时还是读点杂书的,何况他于古阵法,对这话自然不陌生,闻弦歌顿明雅意:“唉呀,早先你怎么不说?我以为可以占点便宜,才主动要求来的。”

 “哼!”我最反感池早的就是这点,从现代到了古代,他一点没改,还是这样一个贪图眼前小利的家伙。“我不比你,我可一点没来的。要不是出兵前被尚书台那帮人软硬兼施拖下水,我乐得在一旁看笑话呢。”

 池早眼珠转,审视着我,道:“现在你也来了,即使他们笨,打不赢,你一出马指挥,不就反败为胜了?”

 这一说我气更大了:“你说别人笨,我看你才笨不过。他们要肯让我指挥,让我到后军来闻牛屎酸草的熏味?”

 池早不说话了。

 誓师出兵前,主帅牛金分置五军:前军是蔡先锋,左军中坚营都尉曹遵,右军中垒营都尉朱赞两翼策应,后军是护军阿飞押运粮草,他则自统中军。本来这种安排没有什么不当,但他不该把我放在最没用的后军,还说些“军中粮草最重要,此重任非飞侯无人能当”之类混蛋加三级的话,得了便宜还卖乖,让我心中好生不

 徐庶淡淡道:“孙子曰:识众寡之用者胜;上下同者胜;以虞待不虞者胜。飞侯本当为主将,却被挤迫来到后军,四营都尉本是平级,今却分出首从,似此将帅定然不和。远途征战,上下离心,不明敌势,不知众寡,兵家数忌皆犯,焉能不败?”

 池早道:“我看徐兄倒是一点也不着急啊!”徐庶道:“并非如此。我心中虽为飞兄不平,但只要飞兄护住粮草不失,纵然这次围剿打了败仗,前军、中军、左军、右军都有责任,惟独飞兄毋须担忧。”

 池早道:“徐兄,你这么盼望我军失利吗?”

 徐庶看看面的池早和公孙箭,微笑道:“其实以飞侯威望若强行夺权,谁敢不服?不过牛、蔡等将,都是曹公亲自挑选守卫京师的大将,在守御方面必有自己的特长。眼下咱们且忍一时之气,我只要不中敌人特别计,即使吃了败仗,我军实力也不致大损。而败军之将不言勇,到那时飞兄再军中夺权,自更顺成章,人人服贴,如此当有胜敌良机。”

 公孙箭连连点头,池早道:“那帮小子没一个有头脑的,万一中了敌人计呢?”

 徐庶道:“那又何妨?黄巾再如何厉害,也不过千人。当飞侯曾以单人之力攻破平舆,走刘辟龚都的数千军马。伊川现在这点黄巾又算得了什么?”

 我心:“你有意到我迫刘辟撤离平舆,难道是让我动这个故伎重演的念头。”兵无常势,水无常型,这是不能被束缚住手脚的。道:“徐兄,如是遇上上淮子徒,我该如何应付?”他可是你的老人。

 徐庶道:“两军对阵,不论私情。不过,如果可能,请飞兄生擒于他,小弟也许可以劝劝他。”

 我点一点头,这还差不多,就这么着。

 军行两,来到郏城。这是一个数千人的小城,县长名为常林。得知大军过境,恐惊扰百姓,竟下令四城紧闭,不纳一卒。

 牛金和蔡在许都时因官卑职轻,而荀彧又约束甚严,只得小心做人,不能为所为。如今好不容易单独领军自己说了算,不料半路上就吃这么一大瘪。牛金心中大怒,暗你不过一个小小郏城长,论品级论庶嫡,你哪点比得上老子,居然就敢如此无礼?

 大军停在南城下,士兵们议论纷纷,愤愤不平。嘈杂声越来越大,自下而上,什长、都伯、司马,加油添醋,互相传染,最后营中大部分将佐都开始火冒顶梁。

 蔡扬刀叫道:“不知死活的家伙,弟兄们,跟我去打破城池,杀了这狗官。”

 中坚营都尉曹遵也是个莽夫,闻言立刻响应:“冲啊!”一战马,就跟着蔡向着郏城南门冲了上去。

 中垒营都尉朱赞是少数还能保持清醒的高级将领,见蔡、曹二将如此鲁莽,大吃一惊,急忙向牛金道:“都督,请立刻制止蔡都尉和曹都尉,万万不可如此。”

 牛金心:“且不忙唤回他二人,吓一吓这小县长,也许他就开城了。”所以也不他,沉着脸不说话。

 朱赞眼瞅着二将冲上城前的一座土山,却是毫无办法。军五营中,中垒排名最后,他的话对那两个正自发怒的骄横同僚根本无效。

 蔡、曹二将边冲边大声狂喝,但直到他们冲下土山,冲到城门边上,城上依然毫无动静。

 二将心中无名之火然而起,熊熊燃烧,现在已经是五雷神暴跳,真以为我们不敢攻城吗?蔡看准城门的门环,催马而过,一刀劈去。

 只听“喀喇”一声响,左门上那斗大的铜环已经被他斩断大半。

 曹遵从马鞍后取出弓箭,弯弓搭箭,向城上一个巨大的护梁去。但见一溜黑光闪过“叮”的一声,箭已中木梁,箭身摇晃两下。

 身后曹家众官兵齐身喝彩,恍似他二人已经斩杀了敌人大将一般。蔡、曹二将更是发了,一刀一,对准那城门,又是一阵“哐哐哐”地扎。

 朱赞心中直叫苦,因为他发现后军此时也已赶了上来,主将阿飞带着几个左右慢慢向前方行来。忙低声对牛金道:“都督,官渡亭侯、护军、司隶校尉阿飞大人到。”他特意把“护军、司隶校尉”几个字加重语气。

 牛金一惊,腔怒气顿时消了一半。阿飞是此次行动的护军,负责监视军中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大将。而且他现任司隶校尉,督察推举百官,查捕京师以及附近州郡和罪犯,现在自己这几个干的,正是他专业对口的好事。急忙大叫:“蔡都尉,曹都尉,快快回来,本督有话要讲。”

 蔡和曹遵这时也发得差不多了,心情渐渐平静下来,知道这地方毕竟还是自家的城池,总不能公然打进城里去。城中到现在也没敢有什么反应,感到甚是足。都督牛金在后面一喊,正是时候,俩人对着城门怒呸一声,骂道:“全是缩头乌。”圈回马头,趾高气扬地驰回。

 最后这句骂辞惹出问题,二将刚奔上城前土山,忽听身后有人断喝一声:“这就走了么?还你的箭来。”城上一人轻轻一伸手,已拔出护梁上那支箭,铁弓一展“嗖”地一箭,直冲曹遵后脑飞来。

 牛金等大惊失,这一箭好不凌厉,莫说曹遵全无防备,就算正面敌,也未必能轻易躲过,急忙大喊:“小心冷箭!”蔡曹二将一愣,回头看去。

 我和徐庶等正好赶到前军,公孙箭眼见情急,两手一绰,弓箭已在掌握,也是一箭出。

 这动作于他乃是条件反一般,但见黑电一闪,一箭正中对方那箭中,将那支箭劈为两半,后面半截飞溅了开去。但那箭前半段去势却只稍衰,依然飞速向曹遵扎去。

 曹遵吓得魂飞魄散,无法可施,莽人有莽办法,忽然侧身一滚,从马上坠落下去。“噗”的一声,那箭骤然一沉,正中他坐下马股之上,那马痛得长叫一声,疯一般逃了。

 一呆之后,暴雷似一声大彩。这声彩不光出自城下中坚中垒两营官兵,竟也夹杂着城上一些人的声音,那还曹遵之人喝道:“好箭法!请问是哪位将军神?”

 公孙箭战马前出,应道:“小将公孙箭。”

 那人微讶道:“原来是军中神箭公。莫非飞侯也在军中?”

 公孙箭知道对方术亦属不凡,而且看他那支箭的去势,确是马,即使曹遵躲避不及,也无受伤之虞。但颇恼此人背后发箭,大失手风范。再不,径直转马回来。

 这边牛金忙着看护曹遵,又命人去抓回逃马。曹遵跌得七荤八素的,被蔡、朱赞拉起来时东扭西晃,站不直立。

 朱赞心:“你这家伙难得聪明一回,却上了人家的恶当。”听得蔡在旁破口大骂,道:“蔡大人,快不要骂了,别又惹出人家的飞箭来。”

 蔡起那人箭法,心中一凛,果然住口。

 枣红马慢慢出阵显头,该我上场了。

 城上那人如此箭法,是谁呢?这件事该当如何处置?

 我盯着城墙,身子随着战马移动而微微晃动,心思如风火轮般转着。

 牛金从我身边冲过去,假惺惺将蔡、曹遵等臭骂一顿,然后向我道:“飞侯,…”

 我慢慢下了吗,抬起手,制止了他的发言,因为郏城的南门突然开了。城中飞出两骑,一前一后,直奔我军而来。

 蔡一见,伸手就要去摘马上的大刀,牛金老实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强迫把他拉回主阵,朱赞也扶着可能轻微脑震的曹遵进入中军,池早招了两名随军大夫给他瞧治。

 对面两骑奔至近前,骑士一跃下马。这二人非常年轻,大约都是二十来岁,前面那人上微微留着两撇细绒小胡子,后面那人面白无须,神色凛然。两人都是轻弓短箭,背负长刀。

 前面那少年看看这边的人等,最后目光定在我身上,道:“请问飞侯可在,我家主人有请。”

 我身旁的公孙箭道:“贵主人是谁?是常林大人的什么人?”

 这句话问得好,此时应该是县长常林出来说话才对,这俩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么随随便便地出入正处于戒备状态下的郏城,而且居然是奉主人之命,真是奇怪。

 那小胡子少年道:“家主人么,飞侯去了便知。常大人是家主人的至亲,现下也在城中恭飞侯。”

 蔡厉声道:“那常林为何还不出城接大军入城?”

 小胡子身后那白面少年冷笑一声:“除了飞侯,常大人和我家主人可不见着别人。”

 此言一出,曹营大小将士一齐大怒。本来火就没消,被他这么一挑“嚓嚓嚓”拔刀的拔刀,亮剑的亮剑,弓箭手们都悄悄摸出一支箭来。连风度一直保持得不错的牛金、朱赞也动了真气。曹遵歪歪倒倒地抢过一枝长剑,一指对方:“嗨,小子,报上你的名来,免得死了还不知道你爹贵姓。”

 那少年看他不成体统的模样,又是冷冷一笑,道:“怎么,打群架么?”

 小胡子少年扫我一眼,不屑道:“久闻飞侯治下,号令严明,军纪森严,今一见,哈哈…”和那白面少年相顾一眼。那白面少年同时“哈哈”大笑,他本来不善此道,这次为了配合同伴,笑声和笑容都显得特别诡异。

 我轻轻哼了一声。

 那二人本大笑三声,以示轻蔑。却被我这骤然一声哼得心中忽生不,当即住笑声,诧异地看着我。

 我盯了那白面年一眼,接着盯住那小胡子少年,淡淡道:“我就是阿飞。小孩子清楚再说话,别怒我,至少也得为你家主人考虑一下。”

 小胡子少年脸色立变,我说的是实话。虽然荀彧欣赏爱民的地方官,遇到这种事都是压制武将,偏向职,但郏城这么公然抵制军方,不大开城门纳京都军,已属不恭。而事后更不稍加解释,前来犒军,就更不是大汉法律的正常规矩了。此时自牛金以下,群情愤,再把我这唯一能控制局面的人给惹翻了,当真一怒之下,袖手不管,那屠城灭族的举动,蔡他们也不是干不出来的。纵然你家主人有三头六臂,也别在五千兵的围攻下逃得生去。

 我面上不动声,暗里不住加强内力,补充至双目,问道:“请问二位高姓大名?”

 对视半晌,那小胡子终于被我目中神光所慑,退后两步,单膝跪倒:“故安柳易、霍奴,拜见飞侯。”

 他身后白面少年怒道:“柳易,你…”我目中分出一道奇光,忽地也罩住了他:“霍奴!”

 那白面少年怒目而嗔:“我的名字,也是你叫的?”眼睛与我对视。我只觉左眼如被一道细细但却炽烫之极的火焰炙了一下,瞳孔微缩,内气运转立感不畅,目中异芒顿去。

 第一次试用催眠之术,结果彻底失败。

 那小胡子少年打个凌,清醒过来。

 我道:“回去告诉你家主人和常大人,今之事,屈在贵城,还望他二位速速派人出来犒赏三军,是为正。”

 心中充失败的失落和愤怒,我不自觉地加强了内力,不但震得对面二少年心神晃动,四周曹营众将也都有身形不稳的感觉,曹遵脑子本来晕,这下更是控制不住身体“叭叽”一声,又歪倒在军毯上。

 柳易、霍奴暗暗心惊,均:“便是我家老主人,内力恐怕也未到这等境界。”霍奴收起怒容,扶起柳易,转身上马而去。

 牛金向众将看了一眼,心惊讶不已:“”一齐上来道:“飞侯,我等…”

 我摆摆手,道:“诸位大人,剿匪大任在身,勿要多生事端。若郏城犒军谢罪,这次就算了吧。”

 蔡恭恭敬敬道:“是,一切但凭飞侯处置。”

 牛金、朱赞心:“这家伙怎么突然老实起来了?”蔡军五营都尉中年纪最大,脾气最躁,资格最老,武功最高,这几项加起来,养成了他目空一切、骄横跋扈的习惯。同级别的同僚里,牛金长于组织,他的虎贲营训练有素,平比试起来,综合战斗力五营第一,所以蔡对他还客气点。其他的几个,朱赞和曹遵年轻名浅,也不敢多说什么。武卫营主将韩毅是职出身,现在只是兼管武卫营,就更不放在他眼里了。

 现在,连他说话声音都小了八度,牛金、朱赞更是躬身诺诺,曹遵躺在地上,迷糊糊,意见自然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当下牛金下令扎下大营,各军就地休息。

 后营我全交给了公孙箭指挥,他久在军中,路,什么都不用心。

 一切安顿下来,坐在自己的营帐中,我闷闷不乐,侧着头心事。

 帐蓬里只有池早和徐庶,池早道:“咳,那小胡子真冤,被你给蒙了。不过你不错嘛,现现卖,居然也卖得一二不离三,聪明!”

 这家伙,哪壶不开哪壶,就捣乱看我笑话。不过他医术一向平平,居然能看出我对柳、霍二人使用了催眠之技,倒也算得异数。便道:“池大医官有何见教?”

 池早道:“没有啊,不过我见别人使这功夫,好像比你多道手续。”

 我心头一跳,道:“哦,什么手续?”

 池早嘿嘿一笑,右手伸过来,五个又细又短的指头一阵晃:“拿东西来换。”

 哼,好小子,就掐准了我嗜武如命的脾气,乘机敲竹杠。

 我倒是有八门金锁阵的阵图,是池早最希望得到的东西。不过当赠图的时候只有曹休在场,他不是多话的唐僧,我又对阵法其实没什么兴趣,视若无睹,携如不带,一直都跟没有这东西一样。池早虽然无赖贪心,却也无从得知此事,所以到现在也没拿到手。

 我了,有点不甘心:“你要什么?”

 池早道:“临走的时候,曹丕好像送了你一样东西,是什么宝贝啊?”

 “啊,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远远地没看清楚,所以才问你啊!”我道:“池兄,别太过分哦!”池早笑嘻嘻道:“怎么了,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他这么一说,我起来,别说,我还真是有宝贝,而且不止一件,是三件。

 前出征之时,曹丕三兄弟闻讯赶来为我送行,每人都送了很多礼物。

 说起来很惭愧的,他们哥儿仨虽然拜了我做师傅,实际上我还什么都没教他们,见他们送这等贵重物品,实在不是很好意思。不过对方这么诚心诚意,也就没太多推辞,一一迅速收入怀中。池早虽然善于偷窥,却也只见一斑,未知全貌了。

 我拍拍手。刘纲立刻开帐门,从外面走进来,听候吩咐。

 我道:“去取曹公子送的那个包裹给我,顺便请公孙从事来一下。”

 刘纲领命,不一儿抱着个大包返回来,公孙箭跟在他后面。

 我看他们一眼,让刘纲打开包袱,笑道:“第一回给人做老师,收了些东西,大家都可以过来选一件自己喜欢的,算是同喜吧。”

 包袱摊在地席上“哗啦啦”一通响,出里面的礼物来。

 池早和公孙箭都忍不住“哦”了一声,徐庶也注意地看了一眼。

 长长短短,都是些带鞘的刀剑。

 池早大失所望,道:“都是这些玩艺儿啊!”我虽然喜好兵器,但这次曹丕送得实在太多,物以稀为贵,所以也不是太上心,一时之间也没顾上细细查验。顺手取过一口剑,问刘纲:“这是什么剑?”

 刘纲取出一份礼单,念道:“飞景剑:长四尺二寸,重一斤十五两,淬以清漳,饰以玉,表以通犀,光似流星。价值黄金1两。”

 我扔下剑,又取过一口刀。

 刘纲念道:“素质刀:锋似寒霜,刀身剑刃,长四尺三寸,重二斤九两。价值黄金两。”

 我轻轻一拔,半个刀身出鞘,帐中顿时生出一股寒气。

 公孙箭失声道:“好刀!”

 我还刀入鞘,随手把刀抛了给他,微笑道:“宝刀配英雄,你既识货,这口刀就是你的了。”

 公孙箭大喜。

 我道:“你小心些,这刀有些古怪,是两面开刃的。”

 公孙箭应了一声,拔出刀来仔细观赏。

 池早哼哼两声:“有什么好瞧的。”问刘纲:“什么长短轻重的,你只告诉我,这一堆破烂里面,哪个最值钱?”

 刘纲很不地瞪他一眼。最近两天,每逢宿营论值回来,他都百事不做,抱着这些刀剑反复摩挲,如痴如醉。池早居然称之为破烂,实在让他这脾气很好的人也很生气。应道:“这里七刀五剑三匕,均是许都名匠千锤百炼、万中择一的名器,价值已不能用其造价来衡量。”

 池早不耐烦道:“你就告诉我哪把造价最高就行了。”

 刘纲从包袱里拣出一口匕首:“这口扬匕,价值黄金三千两。”

 池早两眼一直:“三千两黄金?”接过那匕首,左看右看:“这么个小东西,它就值得三千两?”

 刘纲道:“是,因为它是当今伏皇后在曹丕公子十三岁生日时赐赠的生日礼物,造价虽然只有三百两,但兵铁市上标价三千两收购。”

 池早眼中放光:“好好,这东西好。”把玩两下,揣进怀里。对我道:“就算便宜你…不行,不能便宜你,喂,小刘啊,你天带着这些破烂也够辛苦的,你也选一样拿去卖卖赚点零花钱什么的。”

 刘纲一呆,看看我。

 我笑着点点头。

 刘纲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从一堆兵器里挖出一件来。

 池早从他手里抢过那礼单,看看他手中兵器样式,念道:“含章刀:采似丹霞,长四尺三寸三分,重三斤十两。价值白银七百两。”上上下下看几眼,奇道:“哎,数来数去,这把破刀好像是最便宜的一把。你这么向着你主子,不给我面子啊?”

 刘纲忙道:“池大人,小人哪儿敢啊!我实在是最喜欢这口刀。”

 池早狐疑道:“是吗?这么长,这么重,背着就难受,还最不值钱,有什么好啊?”

 公孙箭道:“池大人,刘纲他是铁肩门弟子,以力破巧,使刀自然越长越重越好。”

 我道:“能杀人的刀才是值钱的刀。看你挑的那东西,能当兵器用吗?”

 池早把礼单还给刘纲,摸摸口的匕首:“管它呢,反正我又不用它杀人,回去就卖了。”

 我和公孙箭、刘纲都大笑,坐在一旁的徐庶也忍不住笑了。

 我一侧脸,道:“徐兄别光顾笑啊,过来选一枝吧。”

 徐庶摇摇头:“飞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早已弃剑兵,就不必了。”

 我还没劝,池早先急了:“那怎么行,徐先生,来,来,你一定得选一个好的。”问刘纲:“除了我这一个,还有哪一个最贵…”

 刘纲心:“都拿去卖啊?”

 徐庶一听这不像话,道:“池兄…算了,还是我自己选吧。”过来扫了一眼,挑中一口彩剑。

 刘纲暗暗喝彩:“这位徐先生才是行家。”他暗中测试过,这里诸般兵器之中,以公孙箭得到的那口素质刀最为锋利,但论到淬火之纯,轻便坚韧,还得算这口彩剑。

 我挥挥手,刘纲收起包袱,退了出去。

 池早叹了口气,道:“看你可怜,我就告诉你刚才应该怎么做吧。”低声在我耳旁说了几句。

 我恍然大悟,后悔不迭:“原来纰漏出在这里。这几句话还不值一钱。”

 池早道:“我也累了,闪了。”站起身,哈哈得意笑了两声,心满意足地走了。

 疼了一儿,我摸摸怀里,还好,那里还有两件宝物,不过却只适合送给美人。

 美人!一到这两个字,顿时闪过一个念头:“也不知道阿樱她们怎么样了,是不是见着貂婵了?”

 这时,公孙箭向徐庶请教那柳易、霍奴以及他们的主人的来历。

 徐庶皱眉苦思。事实上自打看到城头那一箭下来以后,他就一直没松开过眉毛,也没多说过一句闲话。

 公孙箭道:“是不是当地某个豪族?不然没有这么大的声势胆量。”

 我点点头,很有可能。没有很硬的来头背景,绝对不敢这么箭曹将,孤闯军营。

 徐庶缓缓道:“问题是我了这么久,也没出来本地有什么豪门敢这么横。”

 我道:“也许,我当时应该答应他们的要求,去见见那人。他手下的柳易、霍奴武功不弱,胆气更是惊人。能使用这种人才做家仆的绝非等闲,算个英雄人物。”

 公孙箭道:“飞帅去时,一定带着我啊!”我看看他:“你也去?嗯,那人弓技如此随心所,确实也难得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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