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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三章 、绝不姑息(上)
 第三百三三章、绝不姑息(上)

 第二天,局长肖子鑫象平常一样早了几分钟来到办公室。他叫来办公室主任,在大门口的黑板上写了开委会的通知,研究工作,然后点燃一烟坐在老板台前的转椅上若有所思地兀自知云吐雾。

 八点多,分管刑侦的安心和分管治安的副局长阮涛进来了,阮涛嘻嘻哈哈找他要了一烟,坐在沙发上不紧不慢地说:“政委又不在家,开个什么委会呀。”

 肖子鑫告诉他俩,政委已经从省里回来了,一会儿就到家。

 “哦,那行,”安心一笑,出去了,边走边自言自语:“回来了?才进去就回来了?”

 肖子鑫升任局长后,原常务副局长江永辉接替了政委一职,然而没想到前些日子省公安厅找他,因为种种原因他在当副局长时有些事被举报,正是前些日子局里调查杀苏大头案和抓捕金老八最紧张的那几天,现在案子已经到了法院,如果不出意外,也就这几天就要开庭审判了。

 这个委会,之前几次要开,没有开成,他不在,许多工作都由安心临时负责处理。现在一听他要回来了,呵呵,估计此人问题不大了…

 委会9点开始,差5分钟,大家就三三两两到齐了。肖子鑫开这个会的目的有两个,一是统一这一段局里的思想工作,要求大家要团结。二是总结工作,主要是总结近期抓大案要案落实情况及其所取得的一些成果,上报县市和省公安厅,争取在全市全省的行风测评和优秀县市公安局评比中力争上游。

 毕竟,一个县一个单位的工作好坏,这些虚伪的评比虽然并不说明什么,但在这样的体制下也是一种荣誉称号,也代表一个主要领导和他带领的班子的工作实绩。

 安心进来一,果然前几天叫省公安厅纪委叫去谈话的政委江永辉坐在局长肖子鑫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正跟他不知说着什么,就打个招呼,笑呵呵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对分管户籍的副局长江贵开玩笑:“你狗的把头发梳得油亮亮的,夜蚊子飞上去都打滑,一就是个piáo客形象。”

 阮涛一听哈哈大笑,拍手叫好。别这几天几夜他为了策划徐小权的事前后左右好一阵忙活,但是一到了局委会上,他却象没事人一样,大家没事开会前开个玩笑也是正常。安心一般不跟他开玩笑,因为阮涛以前当过局长,也当过安心的直接上司,安心是刑警大队长时,阮涛就是副局长,然后直接升任局长。虽然现在他跟自己平级,也是副局长了,老大是肖子鑫,但是安心仍然不太跟他开玩笑,有事说事,没事拉倒,心里却是跟他泾渭分明,除了工作,不来事。

 呵呵,但是安心跟年龄差不多又在一起工作多年的副局长江贵就不一样了,有事没事,一到一起就拿他取笑,江贵也不恼,他分管户籍,安心也曾经找他为亲戚朋友办一些事。总的说,他们事实上的关系是朋友加同事,这种奇怪的关系远比不跟阮涛开玩笑的阮局长近多了…

 果然,江贵也不示弱:“我靠,你们都是表面老实,假正经,上次人家来慰问演出,穿短裙子的那个姑娘大腿一抬,你他娘的眼睛没象牛卵子一样?”

 “去你的,我那是是否涉黄。”

 “哈哈!行,姜还是老的辣哈…”安心在一旁哈哈大笑,打趣道。

 “得了,你当老子没见?”江永辉嘿嘿一笑,不以为然。

 肖子鑫微微皱眉,扭头了下,没吭声,继续跟政委说话,询问他这几天在省厅接受纪委调查的事。

 正这时,委会还没开呢,局里出大事了!

 电话一响,安心就近拿起听筒,刚不紧不慢喂了一声,对方立马大声疾呼:“喂!肖局长吗?”

 “啥事,说。”

 “肖局长,不好了,徐小权跑了!…”

 什么?安心怔了一下,脸色大变,了肖子鑫一眼赶紧起身隔着老板台把电话递给肖子鑫,肖子鑫知道有事,接过,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却是这么大的事:“什么?跑了?徐小权跑了?怎么跑的啊,你们守所的人呢,谁让他跑的!胡闹——”

 一听这话,在场等候开会的几个人都愣了,话音未落,办公室副主任也匆匆忙忙走了进来,他在另外一个屋也刚刚接到电话,一见肖子鑫在接电话,知道也是守所那边的事,刚想汇报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刚刚接到守所米所长的电话,惊慌失措中报告的就是这个事。

 他知道,肯定也是有关那个该死的王八蛋徐小权逃的事…

 只有阮涛,心里忽悠一下之后,马上镇定自若下来,脸上不动声,只有他心里此时此刻最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别人不知道啊,尤其是肖子鑫不清楚,这也是他自上任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以来所有工作成绩斐然之后,遇到的第一件最大的负面事件!守所里面有跑了人,怎么说也是公安局的一件大事啊!

 怎么跑的?原因尚未清楚,最重要的就是立即启动相关预案,将事件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然后迅速查清背后的责任,该谁的谁领,不好,就是他这个一把手领责了。

 这样一来,原先定下的局委会没法开了,整个办公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就紧张起来,等到肖子鑫听完情况,气得差点儿摔了电话,一屋子等着要开委会的人已经明白守所那边出大事了。

 “走,赶紧上守所!”所有人立马站起来,局委会是开不成了,肖子鑫、政委江永辉和阮涛、安心、江贵立刻起身赶往守所。

 “安心,你先别去了,立即部署刑警大队长所有人员封锁全县所有娱乐场所、火车站、长途汽车站…”肖子鑫叫住安心,让他马上安排人查找徐小权。

 “好,我明白!”别安心平时嘻嘻哈哈,大大咧咧,一旦有事,还真是好家伙,他转身匆匆而去。

 …

 守所的确是出事了,而且这事出得蹊跷,在调查杀税务局长(事实是要杀苏大头)大案要案之前,在调查金老八涉黑案时已经对他的一些手下采取了必要措施,这既是肖子鑫的一着好棋,也是从外围迅速打开金老八案的一个突破口。而这个徐小权,正是肖子鑫决定拿下金老八的最好的一个证据确凿的人。

 现在好了,案子马上就要开审,人却突然跑了,而且跑得莫名其妙!

 肖子鑫带人赶到守所时,第一个命令就是让守所长汇报工作,然后下令撤职查办…

 肖子鑫他们这些县公安局领导到的事实是,徐小权确实是跑了,跑得无影无踪,不知去向。守所长哭丧着脸解释说,徐小权有病,他是让人着他去病的,没想到他就跑了。

 “那你的管教呢,人呢?”

 这个徐小权,早年自命不凡地跑到几千里外的泰山做起了和尚。但他生来就耐不住寂寞吃不成素,90年代又还俗回家,还娶生子成了家。

 在县里,徐小权是个不会种地不做生意的“二子”在煤炭企业云集、破产工人下岗的桦皮镇,日子过得七裂八碎。

 不过曾经在寺院里走过的徐小权,不愿荒废一技之长,后来慢慢开始装神鬼cāo起“跳大神”的行当。一知半解的“三脚猫”终难以薄技糊口,但徐小权跳大神没跳好,却得了个后闪闪发光的“法号”——老仙台。

 这些年来,悬圃县社会治安越来越复杂,黑恶团伙增,冒险参与各种违法犯罪的人员不少,徐小权抓住这个机会暗中成了公安机关打击犯罪的“线人”混上了半个吃公家饭的,每月都或多或少地能从刑警大队拿到一笔“特情费”

 认识徐小权的人都有这样的评价:没多少文化,但一点不笨。从此徐小权似乎走上了正路,他举报很尽心力,有时也很铁面无私,老仗母娘上粮库偷玉米曾被他告到公安局,吃了半年官司才放回来,结果是老婆跟他离了婚,唯一的宝贝儿子也带走了。

 不过这徐小权也就是道行不浅,老婆一走,正中下怀,女人在他的生活中历来不是什么稀罕物,从来没有缺过,本是对他恨之入骨的媳妇,不知当初是怎么被他巧舌如簧的嘴如何鼓动的,不到两个月,又带着孩子回到了他身边,且仍同过去一样知疼知热地守着他和他的穷日子,不再有半句怨言。

 除了无私,哪家超计划生育啦,什么人生活作风有问题啦,领导干部进歌舞厅泡小姐啦,诸如此类的事都不能瞒过整天东游西逛、耳目却像雷达一样不停搜索的徐小权,难逃他的法眼。

 为此徐小权很得了一些部门的奖金。再说经常跟在公安局的人后面,瞧得起的人也多了,人前人后也算有了点起

 如果照着这个路子走下去,徐小权虽然混不出来,但大约也是他最好的生活方式了。

 对于公安局来说,用徐小权做耳目是废物利用。但是没多久,由于一个偶然事件,这种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开始颠倒了。

 七八年前的事吧,那次徐小权受人之托,有求于原刑警大队长阮涛。但阮涛未把徐小权当回事,不给面子。徐小权收了人家钱,又当面拍过脯子,不好向人待,便下了狠心,一连7、个晚上守候在一个阮涛家的门里,观察夜中有谁上门。凡是他认为是上门送钱送礼的犯罪嫌疑人家属,等人送完礼,他突然跳出来装神鬼,送礼人说出实情…

 没多久,掌握了阮涛受礼纳贿且替人消灾解难、违法纪事实的徐小权,大着胆子上门敲诈起来。

 呵呵,你说这胆子有多大?

 当然,一开始也只是让这位刚上任不久的刑警大队长办点托人情的事。更让人没想到的是,阮涛当时还真吃他这一套,虽然阮涛想一崩了这个狗杂碎,但是考虑到这个人实在是太,惹不起,毕竟打死个人不是小事,短在人之手,素以“厉害”出名的阮涛也不得不下一口闷气,不办也得办。这样一来,他们算是不打不相识,从此以后相互也有了一些面子。

 于是徐小权“路路通”的名声,慢慢地像“蘑菇云”一样,在桦皮一带乃至全县升腾起来。

 为了“妖魔化”自己,抑或为了吹嘘自己如何能量不凡,他向人夸张地说,自己坐在家里炕头上一算,就掌握了县里各部门一些关键人物身上最怕人知道的“病”反正这事成了徐小权的成名作,怎么帮他吹嘘的都有——你想想,刑警大队长阮涛、后来又当上了副局长、局长的阮大哥是谁呀?这样的人他都被“拿下”徐小权是白给的么!

 不是神人是神马?

 民间还有多种版本。一言以蔽之,徐小权从装神鬼到协助公安机关探听虚实和情报,再到协助阮涛完成了许多大大小小的打击犯罪活动的任务,拿到手了不少钱,也完成了由豺狼蜕变成虎豹的过程。后来有了数码相机、摄像机等等高科技产品之后,对于这个无所不能的徐小权更是如虎添翼。

 谁也没有想到,这期间,他会跟原本吊不打鼻梁子的仿古一条街的老大金老八打得火热,混得越来越好,关系也由陌生而成了哥们。

 至于他后来发展到扛着摄像机东潜西伏,坐着小汽车跟踪调查“取证”一些乡镇领导的事情,全是一条虎豹“进取心”太强的后话了。

 然而,徐小权做梦都没想到会因为种种原因,后来成了金老八的坐上客而且跟随他干了不少恶事,其中涉及到这次策划参与金老八杀另一个仿古一条街的对手苏大头(柏万年书记的外甥,本来是要杀他,结果错竟把参加饭局的一个税务局副局长一打死了)和走私贩毒一个跟头栽到这里面来,且成了“死囚”嫌疑人。

 在前期处理金老八和徐小权这些人的案子时,肖子鑫多次有过指示,要严肃查处,决不在姑息养jiān,无论什么人说情也不好使。

 安心也就是在这种压力下,迅速抓获了金老八及其徐小权,也顶住来自等方面的说情风、送钱风和领导的压力,保质保量地提前完成了审讯任务。然而,阮涛因为种种原因,获得了一些好处费后,他的手让这个案子背后又变得复杂化起来,不怕黑社会,就怕社会黑呀!

 你想想,公安机关内部有一定参与权力的人物,如阮涛,他想策划手徐小权这个事,有一点办法没有么?他当然图的是钱,办的是事,可是背后的关键在于,一旦徐小权逃脱成功,金老八到时就可以把之前向公安局——安心待的所有罪行累累推得一干二净,至少也会让公安局束手无策,不得不重新调查核实一些事实呀…

 多次的提审中,阮涛都借故找提审徐小权的人暗示过,后来他在办理治安案件时,也提了徐小权,暗示他杀人的事承认是死,不承认或许外面的人还可以花钱找人说话,又暗示他毒品走私案也是杀头的事,背后究竟谁才是主犯“你要想清楚了,不要说。你要是‘老实’待这事儿还有缓儿,我到时候可以帮你说话,要是一味抗着不老实待,只能你替金老八死了…想想吧!”

 这样一来,等于是肖子鑫、安心等办金老八的杀人案,而阮涛却是背后使反劲儿,是希望从他这里找到金老八没有重大犯罪的证据(可惜,当时情况比较复杂,徐小权本人也不敢相信任何人,包括这个一心一意想让他逃跑的阮涛,只是担惊受怕地走一步一步而已了)…

 现在,徐小权终于跑了,阮涛跟随着肖子鑫来到守所,守所长眼巴巴地着他,希望他能给自己说句好话,但是阮涛根本就不他。

 旁边,曾经给徐小权传条子的管教董明偷偷摸摸在外面透过窗户里面的阮涛。

 …

 那么,徐小权到底是怎么跑出戒备森严的守所的呢?说来话长,内里还真是另有原因——

 要死的人了,要做别人的替死鬼了,至少这一次也得跟着金老八一起被毙判死刑了,这徐小权能不怕吗?他确实知道金老八许多事,包括之前如何策划要开打死那个仿古一条街的苏大头,包括在夜总会给一些人提供毒品的事,包括许多年来暗中走私、贩毒那些违法犯罪的事情,而且那些毒品的来源更是金老八的一个发财来源…

 说还是不说?徐小权心里明白,依金老八为人处事的狠劲儿,说是死,不说,要是让公安局给抓住了把柄也是死啊!

 因此,自从董明给他意外递了个条子之后,徐小权思来想去,最后决定还是逃跑为上策,有人帮助他,他再使点诡计,就能成功——

 那天天亮前,徐小权在不知不觉又充某种巨大希望中睡着了。

 他一连做了好几个短命的噩梦。最后一个梦,奇怪的是口都对着他后脑勺出火苗子了,他还没感觉到疼就再次被惊醒过来!

 睁眼,我考,天亮了…

 小铁窗外边的守所外天色早已大亮。

 同号子里的犯人像往常一样陆续爬起来,开始穿衣服,唧唧喳喳等待放风屙屎撒洗脸刷牙吃早饭。

 除了徐小权,没有一个人对即将随之而来的事抱有任何幻想和如此强烈的期望。徐小权心里是下定决心了,能不能成功地逃出去,就接下来的运气如何和相关表演了。金老八如今不是不救他,而是自身难保,就关在同一个守所里,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别人想救他但是暂时没法救,否则不好可能连另外一些人跟着也得栽进来。

 所以徐小权在里面吃苦归吃苦,他也理解金老八的难处,听说他最近也叫公安局的人严管,上了脚镣手铐,更是害怕,徐小权知道,以前金老八在外边当大哥时,包括公安局、税务局、工商局、土地局、城建局…几乎所有一些重要部门的头头脑脑都跟他是哥们相称,有事没事都愿意跑到仿古一条街他的场子去寻作乐…

 但是现在金老八倒霉了,惹了肖子鑫,也的确是作恶多端,不死恐怕也不行了,何况人家守所以前在金老八的情面上对他不薄,有照顾。

 眼睛一睁开,徐小权又开始闹心,到底跑还是不跑呀?

 老徐这次心里实在是没底儿了…

 要不是案子太大,或者要不是金老八也被收了进来,依金老八以前的关系和在县市地方的巨大金钱能量,金老八通过许多关系让这事一直拖着,他早就出去了。可是现在是金老八彻底完蛋cāo了,自己怎么回事自己都不知道了,公安局不会放过他。

 所以,徐小权眼下打算按照那个神秘纸条的指点搏一下,他明白那个东西一定是金老八的亲戚在守所的内线办的,别人也办不了,所以他还是有信心。

 对于徐小权来说,计划逃脱前的那一两个钟头,就如同发火箭进入了倒计时,他那一刻内心深处的紧张程度决不亚于已经开始进入了某种“、2、…”之类的倒计时,就跟参与火箭发现场工程技术人员们等待那一声震天动地的升空前的最后时刻一样紧张。

 “你想怎么办,徐小权?”

 息未定,徐小权最后一次暗暗地询问自己,那个知心狱友已经穿好了衣服,也悄悄地凑过来关心地问。

 徐小权凝视着窗外大雪,仰天长叹,半天不发一语。

 难啊,我靠他马…

 跑与不跑,都难!怎么办他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一步,一步步按照“计划”来了。

 总之,跟公安局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又跟金家兄弟交往混迹了这么些年,还跟公安局的一些头头脑脑或多或少地有了这些多年的情,应该说他此时此刻心里的滋味是极其复杂的,对金家讲义气够哥们儿的性格从未怀疑过。

 说到底,金老八的小舅子大舅子马双辽、马双通兄弟决不会光拿钱去玩小姐而不管自己,徐小权相信:金老八虽然被关在这里,自己也跟他一样倒霉,等待死亡审判,可在这个时间到来之前,马双辽、马双通兄弟就是花个百八十万他们也得办!

 要不然的话,阮涛也不会死保他,董明更不会给他传纸条,或者放,或者判,早就结案了。

 问题是这次的案子毕竟太大了,杀人案加上走私贩毒一些老底全都揭出来,大得连法力无边的马双辽、马双通包括市政协委员金老大、公安局副局长阮涛都感到有些无能为力。

 如今犯在肖子鑫手里,他既是关系人,又是作案人,证人,他不跑,他不死,一些人怎么会放心呢?

 忽然,徐小权被一个从来没有过的想法吓了一跳:会不会有人趁机公报私仇,杀人灭口,说是让自己逃跑,到时一击毙啊?

 金家兄弟会不会也来个落井下石,趁机除掉自己啊?

 我考他马滴,不能不防,也实在是不好说啊,人到了这种情况下,疑神疑鬼,对什么都不太相信了,只相信自己的大脑。可是,大脑也会欺骗自己呀,总之徐小权心里明白他们这些人之间的关系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错综复杂,难以言说,唯一让他稍感托底的是,不管是真是假,天一亮他一定要争取被安排出去病…

 如果能顺利地被带出去病,押他的人会是谁呢?这一点非常重要——以他的鬼才和聪明,他能第一时间从押解他的人员安排上得出安全与否的第一判断。

 他翻了翻眼睛,一脸苦相。

 “开饭了!”

 人们纷纷扬扬地跳起来,争先恐后去接门外递进来的铁桶,冒着热气,一股猪食味儿——咳!是人别犯罪,犯罪不是人呀。如果不犯罪,何必如此担惊受怕,度如年?

 好不容易吃了饭,徐小权定下神来,他估计守所领导上班的时间应该快到了。

 一夜的大风雪终于小些了,但天依然阴沉沉,干巴巴冷。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正象是徐小权眼巴巴心里盼望的一样,守所长坐着他的专车上班来了。悬圃县守所离县城不太远,消消停停地走也就几分钟,今天不行,开的埋汰雪又粘又稠,昨晚飘飘悠悠下了整整一夜,沾上就冻住,雨刷器也不好使了,风直往车窗里钻,顶着小风前挡风玻璃一会儿就没了亮。

 守所长的司机开着警车从悬圃县出来,走一阵,就得停车下去扫一阵玻璃,再跳上车去继续开,要不就不清道眼儿,坐在警车里的所长于大成的心情上去跟这灰蒙蒙的天气差不多,目光有些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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