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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三章】

 离开凤家后,才走没多远,龙桦便面朝着龙顼霆奔来,一张脸色铁青,好似方才给人狠狠赏了一记耳光似的。

 “怎么了?”

 见龙桦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龙顼霆也不待他稍口气,劈头就丢了这么一句问话。

 “这凤家宅,买不回来了!”

 主子办的事没办好,龙桦知道自己一定不会有好日子过,但,这一回绝不是因为他糊涂或是偷懒误事;为了主子一句话,他几乎用双腿跑了半个京城,一双腿都快不像是自己的了,可这凤家宅…

 “你该不会…”

 跟龙桦自小就是主仆,龙桦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偷懒个性他会不知?尤其将天大的麻烦事交给他,他总会先兜一个大圈,想着能不能赖掉,最后总是让他抓包了,龙桦才会乖乖去办。

 看着龙桦煞有其事、上气不接下气地息着,龙顼霆挑眉,顺理成章地怀疑起了龙桦。

 “少爷冤枉啊!我这两条腿都快给跑断了!可这凤家宅还当真给那个郑员外卖了!”

 其实,照龙桦的打听来看,凤家宅与其说是卖,倒不如说是拿一点钱银当作意思,整座宅子几乎是用送的!

 “卖?卖谁了?去买回来啊。”

 还说不是偷懒,他先前明明代得一清二楚,不计代价一定要将凤家宅买下,结果这龙桦居然一句卖掉了就想打发他?简直就是嫌最近日子过得太惬意了。

 “就说买不回来了!郑员外把凤家宅卖给了‘幽风将军’当粮仓,因为凤家宅适宜酿酒储酒,自然也适合储粮,所以将军府说什么也不愿意转卖啊!”

 他都已冒着被杀头的危险到将军府去探寻了,他家少爷怎么还以为他是为了偷懒找借口啊?

 唉!要怪只能怪他平时恶行太多,重要时刻无法取信于少爷也是理所当然的。

 “多少钱都不卖?”

 独自在外营商多年,龙顼霆自然明白能用钱摆平的都是芝麻绿豆小事,遇上用钱买不通的,那才真是麻烦了。

 “不卖!而且将军府的房田买售全要经过将军同意,这回将军正领了旨准备出征,就算少爷您这会儿赶去,恐怕也没办法了。”

 原来龙桦这一脸的铁青除了跑了半个京城的疲累以及担心少爷责骂之外,就是因为他意图拜访将军府门房时,正巧送来的御旨让将军府的侍卫差点动刀把他轰出门外。

 “既然如此,那我就再做其它打算,银两跟打听郑员外的事别想偷懒。快去!”

 凤家宅看样子是真的买不回来了,如此一来,他似乎要另做打算,虽然他不是很清楚自己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只知道下令买回凤家宅这件事几乎是口而出的,接着他才决定要替凤家偿还欠郑员外的五百两。

 这也是因为凤绮霠给他说不上来的特别感觉吗?她明明就还是个黄丫头,他会想帮她应该是同情吧?

 只是,他怎么不知道自己何时有这么强烈的同情心了?

 颓坐在自家客厅门槛上头,凤绮霠身上的伤明显地又比昨多上了许多,并且这回连腿都伤了,要走路只能拄着杖勉强撑住身子。这全是因为她昨又去郑员外家门口跪求,给人毒打了一顿,黄昏时让几个街坊送回家里来,才保住了小命,没给继续挨打下去。

 “看样子,你又去讨苦头吃了。”

 带着龙桦走进凤家,龙顼霆一眼就见着了浑身裹着伤布的凤绮霠,剑眉不由得蹙紧,连口也没来由地跟着眉心一并揪起。

 “不是要你别来了?”

 正眼没瞧龙顼霆一眼,凤绮霠拭去眼角自责的泪水,板起了面孔,防卫十足地丢了这么一句话给龙顼霆。

 “我会替你找回妹妹的,我记得她叫…蔷雩是吧?”

 不难明白凤绮霠颓丧的表情所为何事,想起前她哭喊着要找大妹,哭喊着大妹的闺名,龙顼霆走上前来,大掌放上她灵秀的脑袋瓜子,不自觉地柔起嗓子安抚。

 “都说了不需要你猫哭耗子!大门在那里,慢走,不送!”

 挥手拍去龙顼霆的大掌,对于他的安慰,凤绮霠完全不领情,一开口就是送客。

 “我今天是来买酒的。”

 看凤绮霠又鼓张起全身的刺,龙顼霆角一扬,居然没头没脑地对她说自己今的来意是买酒。

 虽然这句话并不全然是胡诌,也是当初他们按图索骥找来凤家酒庄的最大原因,但如今凤家的情况他是最清楚不过的,这么一句要买酒的话听起来自然没有任何说服力了。

 “你聋了还是瞎了?前天你不也听到看到了,我们凤家,没有酒可以卖了!”

 原本瞥向一旁的目光因为龙顼霆一句要买酒而变得锐利如锋,一双杏眸瞠大,怒瞪向他,凤绮霠咬牙切齿。

 “我没聋,自然也没瞎,只是——”

 “滚!你给我滚出去!”

 丝毫不想听龙顼霆在自己眼前胡言语专挑她的痛处踩,凤绮霠拿起拐杖就往龙顼霆扔去,双眸中燃着两簇熊熊怒火,没让他把话说完。

 身子一偏,龙顼霆不费吹灰之力就躲过凤绮霠掷向自己的拐杖;面对她的怒气,龙顼霆没有丝毫打退堂鼓的打算,反而不知怎的,她越是生气他越觉得她可爱。

 “我要买酒,但没要你现在就把酒给我,我可以等。”

 双臂环,墨眉轻挑,龙顼霆凝视凤绮霠的愠颜,角的笑像是泛滥一般地漫过他的俊颜,笑得又是死人不偿命。

 “等?等什么?”

 哂笑一声,对于龙顼霆的话,凤绮霠一点也不以为然,只觉得这个男人是来打落水狗看她们凤家走投无路的,却又不知怎地,因为龙顼霆的笑,她口下的心跳居然了套。

 “自然是等凤家酒庄重酿新酒,三年、五年都不成问题。”

 语调中丝毫没有开玩笑的轻浮,龙顼霆眄着凤绮霠,收起了脸上的笑,换上一副谈生意的认真表情。

 “三年?五年?你不知道凤家酒庄的酿酒师过世了吗?况且,如果你是特地来买凰酿的,我可以告诉你,凤家除了我爹与下落不明的大妹之外,没人会做凰酿的面蘖,你还是死心吧!”

 凤绮霠冷笑出声,想起爹亲与失去的那最后一批如同爹亲遗物的酒以及躲进酒缸让人带走的大妹就心如刀割。虽然她面上在笑,但泪水却早已蓄了眼眶,让她只能死咬住,强忍着才没让泪水落下。

 “既然如此,凰酿之外的酒也行。凤家酒庄的酒不只凰酿,不论绍兴、花雕、茅台,甚至我们洛有名的杜康,都名闻遐迩,我相信——”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可笑!没听见我说酒没了吗?”

 抓着门板撑起身子,凤绮霠没了拐杖,但还是忍痛朝龙顼霆走去,伤腿一跛一跛地拖着,拧眉忍痛,上前去抡起粉掌就赏了龙顼霆一记热辣的耳光,再次截去他的话。

 “天啊!你这疯丫头怎么能对我家少爷…”

 站在龙顼霆身后的龙桦虽在进门前就让少爷三令五申不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许多嘴,但见到主子不闪不躲地吃下一记耳光,龙桦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只是这句话却让龙顼霆随后扫来的锐利目光一瞪立即没了下文,然凤绮霠也在同时抢白道:“心疼?你们少爷尊贵,不想我这疯丫头再多打几回耳光就快给我滚!”

 把全身重量放在没伤的一条腿上,凤绮霠要直身子站着实在有些勉强,整个人有如风中残烛般摇摇晃晃。

 “没酒无妨,我找新酿酒师也成。”

 一连两让凤绮霠甩耳光,龙顼霆理当该要怒不可遏,但他却意外自己非但不愠不怒,且还笑得出来。

 他真是不懂,为什么看着她愠怒的小脸他就只会笑,一点怒火也燃不起来,仿佛她的怒是连同他的怒火一并熊熊燃烧着,让他想怒也找不着一丝怒气。

 “你这个人真的是莫名其妙!没听见我说的话吗?酿酒师过世了!凤家会做上等面桨的只有我大妹!”

 再一提掌,凤绮霠的泪水这回再也忍不住了,几颗斗大晶透泪珠夺眶而出,溃堤滚落。想起仍下落不明的大妹,她的自责就有如利刃般狠刺着她的心。

 眼前这刺猬一般的小妮子再提掌挥向自己,龙顼霆眼捷手快的大掌当空一擒,凤绮霠的皓腕便被牢牢扣在他的掌心之中,就这么悬在半空动弹不得。

 “是你没听清楚我说的话吧?我要找‘新’酿酒师,并且,我不在意非得要凰酿不可。你是凤家女儿,酿酒该难不倒你吧?”

 长臂猛地一扯,龙顼霆握着她皓腕朝自己怀里扯动,这猛地一扯,扯得凤绮霠整个人重心不稳地向前倾倒,就这么倒进了龙顼霆宽厚的膛之中。

 “你、你这个登徒子!只会动手动脚的,谁要替你酿酒!放开我!”

 感觉龙顼霆的大掌滑向自己的间,凤绮霠于是奋力挣扎,想起昨在郑员外家门前,龙顼霆也是搂着她的得她动弹不得,凤绮霠一张小脸就得通红,粉拳抡起,不由分说地就如雨点般不断敲槌龙顼霆的膛。

 “怎么办?你欠了我这登徒子一笔不小的银两,既不卖酒给我,又不愿意替我酿新酒,看来这债我得找别的方式让你偿了。”

 刻意吓唬凤绮霠,龙顼霆大掌一,将她进了自己膛,弯下身子覆上她小巧的白玉耳翼,挑着好人的笑,告诉凤绮霠,他这位“登徒子”已经成为了她凤家的新债主了。

 “谁…你放手!谁欠你银两了?你没看见我们凤家没有酒可以卖了吗?这天下之大,又不是只有我凤家在酿酒,你别含血人硬想赖个罪名给我,要酒不会去外头找吗!”

 听闻自己欠了龙顼霆银两,凤绮霠先是一楞,接着挣扎得更为猛烈,怎么就觉得这个男人除了莫名其妙之外还是莫名其妙,买酒不成居然用这种方式硬赖她欠款。

 她们凤家在她爹亲过世之后的确有不少麻烦,但除了娘亲的药费,她不记得爹曾欠过谁银两;而她,除了走投无路上了郑员外的当,欠下的那笔巨款之外,她不记得自己又何时、怎么欠了其他人钱了!

 这个龙顼霆口的胡说八道,又只会对她动手动脚,一定是为了她不答应替他酿酒又甩了他耳光,所以想唬她,她才不是给吓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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