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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插翅难飞?
 凌啸怎么可能不动呢?天寒却无法生火取暖,伤兵没法子延医问药,这倒也罢了,一向吃稻米的湖北兵和福建兵,要是光吃马,仅仅是拉稀就可以拉死他们。再说了,呆在原地不动,难道等葛尔丹五万大军慢慢合围吗?

 一天之后,凌啸的军队完成了向北三百里的运动之后,才往东两百余里,就头撞上了阿喇卜滩的探马。黄浩所率领的先锋追之不及,唯有快马向后面的凌啸中军禀报。

 风寒所侵,让雅茹高烧不已,滚烫的面容犹如是嫣然娇羞。凌啸正用毡毯抱着她在马上行军,接到了黄浩的飞马来报,顿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战地之间,需争分夺秒地做出决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李照竹,金虎,特廷围在凌啸的身边,却一声不吭。

 凌啸哑然责怪道“你们,你们怎么都像是泥塑的菩萨,说个主意啊!我又不是科班出身,现在我也是毫无办法,打仗还是要你们多多建议啊!”无助的感觉,是人都会有的,他却没有想到这番话招来了李照竹的一番训斥。

 “忠毅候!不可如此说话。”李照竹须眉一展,猛地把金虎特廷赶到远处后,嗔怒地低声喝道“弟兄们能够活着到达这里,已经是赚来的利息,能干掉葛尔丹的辎重,我们也对得起皇上和朝廷了。就算你此刻出了昏招。让这八千将士尽皆覆没,也不会有人怪罪于你,小兵如此,老夫亦然!”

 凌啸大讶“那你还…”

 “老夫刚才说地是死说,现在说的是活话!倘使你能有幸活下去。记住,你是大将,是这些人的统帅,你永远都不可以说,你没有办法,你不能带着他们胜利!在他们的心中,你的旌旗所向,就是他们奋死的目标,你地马鞭所指,就是他们生存下去的方向!所以。侯爷,永远都不可以。”

 听他说出这样的一番道理来,凌啸低下眼睑就能够明白过来,这是军中独有的领袖模式,当即诚挚地向李照竹一拜。

 李照竹却不让凌啸道谢。长叹一声谓然道“侯爷,不要这样生分,李照竹没有料到候爷会挥师来救,福建兵没有死在狼居胥山下。已经深感侯爷的高义。本来,要是能够活着回到中原,照竹定会涌泉相报。至少也会把军中的一套学问,倾囊相授。可惜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让照竹为你上一课吧!”

 在凌啸的愕然注视下,李照竹高声把福建骑兵召集起来。

 这位须发苍白的福建提督,在军前缓缓取下自己的顶戴,把藏在其中的遗折撕得粉碎,挥杨得白纸片如雨,一如祭奠亡灵地纸钱。

 “儿郎们,年纪在二十岁以下的出列。”李照竹的嘶哑声音响起。很快就走出了百多名年轻的士兵,他看看这些还带着稚气的半大孩子,把浑身是伤地万会雄也往里面一推,转身向凌啸跪倒在地,呜咽道“侯爷,这些是我福建儿郎的种子,望侯爷能够保全他们到最后时刻。”

 凌啸的脸猛地搐一下,他知道李照竹要干什么了。

 “闽山闽江的弟兄们,咱们尽忠的时刻到了!敌军就在前方,掩护福建地恩人和种子离开,是我们的光荣使命。生有何,死有何惧!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老夫不才,众儿郎随我一起,以死一战吧!冲向那些侵我国土的强盗,杀!杀!杀!”老男人地声音不高,可是别有一番看透生死的感染力,低沉却有力的口号声响起,杀!李照竹很是满意,高声向四周笑道“重伤的湖北兄弟们,何不与照竹并肩作战,能咬死几个准格尔骑兵,也可到阎王殿上傲视群鬼!”

 丢车保帅,势在必行,轻装上阵,慈不掌兵。这就是李照竹的亲身示范的一课。

 凌啸除了能送一百颗土手雷给他之外,别无他法。自己不是新野刘备,李照竹也不是赵云之勇,更没有那种幸运。

 “鸣鸟,为李军门和福建壮士送行!”

 嘣──嘣──嘣!

 悲愤的生离死别,在李照竹率兵远去之后仍然让人恻然。

 两千福建兵和那些上千的重伤者,其命运已经注定覆灭,可是,他们换来了凌啸军的一线生机。

 依旧是东南西北地选择,这一次,凌啸连想都没有想“葛尔丹不会不追我,定是衔尾而来,前方的敌军,我虽不知道他是谁,但既然在我的前方出现,定是算准了我要向东。好,老子这次向南,希望这是个能容我军无声无息通过的空隙。”

 没有了伤兵的拖累,加上打扫战场缴获的大量战马,凌啸军队的速度大增,没有人能够想到清兵的乌贼战术,更没有人能够想到凌啸的猛然南。总之,当葛尔丹亲率两万人马和阿喇卜滩会合之时,准格尔的这些统帅和将领们都是头的雾水。

 审讯战俘?可战俘很少,不是已经完全不能说话的重伤之兵,就是茫然不知道分手后凌啸军的动向。无可奈何的葛尔丹只得重新回到凌啸和李照竹分兵的地方,再次循着战马的足迹慢慢地跟踪下去。

 等到他们发现凌啸竟是往南行进的时候,准格尔君臣欣喜若狂,葛尔丹忍不住老泪纵横“苍天啊,大地啊,总算开眼了不是!报应啊,无论你凌啸怎么跑,也还是要往本汗的钉子上碰吧!早就料到你很可能梅开三度,搞什么狗回军一击。老子安排了两万大军在狼居胥山等着你送死咧!”

 预料到凌啸地灭亡是一回事,亲眼看到他死在自己的眼前是另外一回事,最好是能亲手砍掉他的狗头,再把他挫骨扬灰,方才快意恩仇的大丈夫乐事。想到这点,葛尔丹竟是一刻都不想耽搁。他一声令下,把阿喇卜滩的一万骑兵赶下马,亲自率领两万骑兵三万匹马向狼居胥山急飙猛进。

 夜沉沉的亥时时分,累得人仰马翻地准格尔大汗,终于赶到了狼居胥山,一见到在北边扎营的术思,葛尔丹就狐疑问道“怎么,都打完了?”

 术思大讶道“大汗。什么打完了?”

 火斜看见他的属下毫无大战后的疲惫,颤抖着声音问道“不要告诉我们,凌啸没有打你们这里过去?”

 “没有啊!”葛尔丹一股坐到地上,面色死灰。心中愤怒不已,本汗以近六十之龄,向小伙子一样奔驰一夜,股都快要磨破了皮,容易吗?

 所幸他的心也很宽阔。没有迁怒于人,在被手下们扶起之后,当即咬咬牙。“拿地图来。”

 “报──!”三骑飞驰而来,上面的骑士直至马到大帐前,方才一蹦而下“急报,据牧人讲,傍晚时分,西面一百里处有五千左右的清兵向南疾驰而去!”

 “报──!”又是三骑飞驰而来“我们是吴尔将军属下,酉时时分。西面探马发现凌啸军队,于戌时报告给吴尔将军,将军已经衔尾追去了。嗯?大汗?大汗!”

 葛尔丹气得差点晕倒过去。

 自己在狼居胥山附近设立的南北二营,原是准备着防范凌啸往东逃的,凌啸竟是狡猾得犹如狐狸,根本就不往狼居胥来,现在他却转往南跑,还过门不入,让自己的两万人马白白空等了,想来,竟是硬生生地在自家军阵地息中穿过去。越是想到隙一词,葛尔丹越是生气和辱。骑兵的人**隙,竟让他穿完了就跑,准格尔汗国还有何颜面?!

 “凌啸玩本汗和准格尔勇士于鼓掌之间,你们谁敢向南猛到乌达地区,防止这厮逃回宁夏去?!”

 术思看看默然不语的阿喇卜滩和火斜。他们都随大汗追击了一整天,只好自己去了,可他无比郁闷的是,刚刚从乌达赶回来,又要跑去,两次三番下去,岂不是会被累死?

 葛尔丹无可奈何地重上战马,生坚毅的他,要是连凌啸都无法抓住地话,不要说国内部属处不能代,就算是自己,也难以睡觉的。

 “火斜,出发,再追,追!”

 谁也没有预料到,这一追,竟是在茫茫草原上追了凌啸十五天之久,还真的让他有了收获的消息。

 直到第十六天,吴尔占扎仆给葛尔丹传来消息。尽管凌啸非常的狡猾和多疑,屡次都是变换方向,几乎把巴彦涿尔和阿拉善东部跑了个遍,好几次就差点把他逮住,却又让他跑掉了。已经紧紧地咬住了凌啸地尾巴,两军前后相聚不到八十里了,在自己和乌达的术思联合夹之下,凌啸已经是穷途末路,被赶到贺兰山的一个巨型死凹山脚处,此刻地凌啸,除非翅飞天,否则是再也逃不掉的了。

 追累了后在狼居胥山坐镇的葛尔丹闻言大喜。康熙向西的消息他已经得知,想必此刻的康熙正在贺兰山的东西山口行军吧。不过他也屹然不惧,凌啸毁掉了自己的东侵之凭,不意味着自己就没有了自保之力。他现在只要看到凌啸授首,就可以返回主持大局了。

 当葛尔丹率着所有剩余兵马赶到阿拉善东南的贺兰山下,却看到的是地地死马和一片苦瓜脸。

 咆啸!咆哮!

 “人呢?你不是说这是一个大型的死凹山脚吗?!又不是山口,凌啸也不会长翅膀,本汗问你,人呢?!”

 吴尔占扎仆苦着脸指指入云的雪峰“爬,爬,爬上去了。”

 一口鲜血得吴尔占扎仆脸,准格尔大汗眼睛一黑摔下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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