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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葡萄和鳄鱼
 这间石室并不大,陈设也很简单,但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之物。但吸引人注意的却不是这些,而是石室四周摆放着的各种各样的花草。这些花草竟全是见所未见:一株仙人球上竟长着牡丹花,而且开得很鲜;另有一株长着藤的植物,但长藤上却结着几个苹果;还有一株长着大叶子的,上面开着七朵花,却是什么颜色都有…如此种种,不胜枚举,简直是稀奇古怪之极。

 室内还有一张长桌,旁边围着五把椅子,竟全是紫竹所编制,巧而古雅。桌子中央的位置摆着一个瓷制的花盆,上面雕绘着兰花的图案,但盆子里栽种的却不是兰花,而是一株乍看之下很普通,但仔细看后又觉无比怪异的花朵。

 花是粉红色的,生着五个花瓣,花处有一条短线,隐隐之间似在动,花托的地方还长着几条须子,长长的延伸出去,细弱而凶悍,竟与石中的怪花一模一样。

 五把椅子上坐着五个人,每个人的目光却全都凝在怪花上。

 坐在首位的是个老人,一双卧蚕眉下生着细长的眼睛,有几分狐狸的神韵,他正是华贵客栈的老板。同样的一张面孔,现在却完全换了一副神态,行为举止颇有大儒之风,显得从容而自信,哪里还有面对罗一肖时的怯懦苍老?他的目光没有离开花朵,也不知在说给谁听?“照时间算来,洛战衣应该已经到了,如果他不会太让人失望的话。”

 坐在老人右首的是一位身着紫袍的女人,虽然那件宽松的男人外袍将她的身体曲线完全遮盖,仍难掩她那自然天生的风韵息。而她的眉眼,更是每分每寸都在向人昭示着女人的魅力。这时候她右手斜放桌面,手托香腮,眨了眨风情尽的大眼:“这花真有趣!希望洛战衣比它还有趣!”

 坐在老人左边的正是石湘,他的面容带着几分落漠,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转向了自己的“右手”:“你放心,他绝对比你想象得还有趣。”

 坐在石湘身边的石君感伤而坚定地说:“三弟,我们会让洛战衣付出代价的。”

 石潇恨恨地说:“就算杀了洛战衣,三弟的右手也回不来了。”

 紫衣女人的目光片刻不离那朵花,便像是天下所有的事也及不上眼前的花吸引人:“其实,翁失马,安知非福?石湘你右手虽毁,但现在我师伯为你特制的假手岂非比真手更具威力。听师伯说,它不但坚钢无比,冰火不侵,而且五手指皆是仿照人手骨胳连接,非常灵活,再加上仿如人皮的外套,这实在是一件巧夺天工的精品。”

 老人便是紫衣女人的师伯神工鬼斧夏侯西江。江湖中无人知他来历,只知此人博学多才,尤其精通建筑和医学。因为喜欢建筑的关系,自然对制图绘画也有涉猎。他与石湘便是因画论,进而成为知己。此人行踪一向成谜,谁能想到他竟隐居在江西北部,还开了一家华贵客栈。

 夏侯西江却不以为然:“若儿,巧夺天工的艺术品又如何比得上画圣之手?这洛战衣真是做孽不轻呀!”

 紫衣女人不再争辩:“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这花到底是什么东西?师伯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它真能对付洛战衣吗?”

 夏侯西江得意地笑了:“这花确实是花,但也不是花,却是我一手创造。”

 “哦?”石君好奇地问“是花不是花,那是什么?”

 夏侯西江神秘地问:“你们可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存在着那么多绝对不同的东西?例如马和牛不同,牡丹和蔷薇不同,男人和女人也不同,这是为什么呢?”

 石君等人茫然不明所以:“这有什么希奇?世界上的东西本来就是不同的。”

 石湘却道:“正因为不同,才有了大千世界的精彩。”

 夏侯西江道:“你看的只是注定了的结果,而我却想找出原因,所以,我便埋头研究,将各种不同的动物花草内部全都剖开来看。可是,我始终没有发现什么。直到最近几年,我无意中看见农民用马和驴配生出骡子,便灵机一动,也把不同的花草接合在一起,竟真的培养出奇形怪状的植物,这些你们也都看过了。”原来石室中的怪花怪草全都是夏侯西江的一时奇想。

 石湘心里一动:“但石中的怪花绝非是两种植物的结合品。因为植物没有攻击,但那花却不同…”

 夏侯西江哈哈大笑:“当然!那是因为把两种植物结合在一起,我已经腻了,便用不同的动物做试验,但成活率却很低。后来我又突发奇想,不知道一种动物和一种植物结合一起会是什么样呢?”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疯狂想法,若是换成别人,别说做了,恐怕想都不敢再想!但紫衣女人却深知自己的师伯不是一般人,便懒懒地问:“不知哪两种植物和动物这么倒霉,让你当了试验品?”

 夏侯西江道:“能当我的试验品那可是无比的幸运!我在详细地思考之后,就决定用葡萄和鳄鱼,是不是很有创意?”

 石湘苦笑了下:“确实非同一般。”

 夏侯西江得意之极:“这一回,我取得了空前的成功!但我没有足,而是把怪花移植到石中,并让各种毒虫陪伴着它。为的就是想看看它的生命力有多强,事实证明了,这种植物和动物的结合品有着超人的适应能力,他不但习惯了黑暗,甚至还收了毒虫的毒,而使自己身具奇毒。只是我还不知道,它到底能有多大潜力,在面对最危险的敌人时会发挥多大的威力?就在我发愁找不到好的试验品时,你们就来了,而且后面还跟来了强大的敌手,正好可以用来鉴定我的成果。所以,现在要倒霉的人确实有一个…洛战衣!”

 紫袍女人微微一笑:“我绝对同意!”

 洛战衣之所以停下脚步,那是因为他听到了惨叫声。仔细辨别以后,他确定声音是从前面传过来的。

 不知为什么,他心里一紧,立即想到了火飞。于是,他更快地向前奔去,终于来到了甬道的尽头。

 洛战衣只看一眼就知道,甬道口原本是有道石门的,但现在石门已经打开。于是,外面的情景清晰地展现在眼前,原来那有一个巨大的石。首先入目的就是无数的绿藤,它们耀武扬威地充了整个石,便像是占地为王的霸主,决不允许别人侵犯自己的领地。

 将岳浅影放在地上,洛战衣站立于门前,才发觉真正的奇景是在脚下。

 他俯视着绿藤环绕中那巨大而罕异的花朵,心知它就是自己要找的毒源。正在思考该如何对付它,就发现巨花有一个无比怪异的花,它全不似平常花朵那般布了花蕊,而是分为上下两部分,竟如同人的双一样。闭合的时候,便似抿起了嘴,但现在却张开了,竟像要择人而噬一般,甚至还可以看见里面淌着的粘粘的体…

 洛战衣怔了下,竟然真的发现巨花正在利用绿藤,将一个包裹得像是棕子般的东西递进自己的花

 那是…

 洛战衣目光一凝,突然就打了一个冷颤,然后便是不可抑制的惊怒与骇然:“小飞!”

 不敢有丝毫犹豫,洛战衣猛地向下降落,右手中的幻星刃扬起之际,便如星子落向了人间,五彩的光芒在刹那间漾开去,点点星光在绿藤间闪烁转。丝丝剑气宛如利刃横切,绿藤们哪敢轻缨其锋?竟得纷纷向两边闪避,让出了一条路。

 洛战衣一掠而过,手中幻星刃连连震,剑光飞洒,宛如倒转了星河,璀灿的星光凝成一条光带,罩向了正噬火飞的巨花。

 巨花似乎感到危险正在迫近,竟突然闭上了嘴,并关闭了花瓣。火飞自然又被挤了出来,绕在他身上的巨藤一碰到剑光便粉碎成沫。洛战衣抓住火飞,幻星刃往地面一点,借着反弹之力,人就化成一道光带飞了回去。

 就在他飞回之际,才发现竟有两个相同的通道口并列在石壁上,其中一个道口里躺着岳浅影,另一个道口却毫无动静。他心思动转之下,立即明白了小飞必然是从另一个道口进入这里的。但他怎会到达这里,途中又遭遇了什么呢?

 将火飞轻轻放在地面上,洛战衣心疼如绞,只恨自己来得太晚。

 昏中的火飞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就在这时清醒了过来,当他看到洛战衣后,眼睛立即润了,然后似想起了什么,焦急而吃力地说:“星主,快救小五!”

 洛战衣用力点头:“好,你等着!”

 他重新站起,凝望着同样被紧密包起来的小五,然后又看了看石中难以计数的绿藤。这些东西竟似也知道来了强敌,飞舞在石门前,一副副凝神而待的样子。

 洛战衣并不惧怕它们,却怕它们会趁自己救小五的时候攻击火飞和岳浅影。但洛战衣略一思考,就有了主意,他冷笑一声:“鬼东西,看我以鬼打鬼,以藤击藤!”

 话落,他身子不动,手中的幻星刃轻轻一挥,一道灿烂的亮光立即洒了出去,亮光过处,几巨藤齐而断,从半空中落向地面。其中一条最长的往洛战衣这边垂了过来,洛战衣左手一抬,便已将它捉住…

 火飞突然急叫了起来:“不能动!”

 但洛战衣却自有主意,左手抓住绿藤的同时,幻星刃已在连连闪动,当剑光收敛之后,绿藤上的叶子小花已全部化为碎沫,只剩光秃秃地一长茎。

 洛战衣握住这已无危险的长藤,左手略一运力,软绵绵的长藤陡然变成了笔直的,并向着小五飞了过去。

 死去的长藤在洛战衣手中竟比活着的时候更加灵活,利落无比地卷起小五就往回带,其它的绿藤因为它有同类的气味,竟没有与它争抢。洛战衣左手往回一扯一收,然后丢开长藤,准确地接住被拽飞回来的小五,并顺势将他放在地上。

 洛战衣这一连串动作可说是快速之极,似乎想也不用想,完全一气呵成。只一眨眼功夫,便将小五救了回来。

 虽然如此,但洛战衣却没有丝毫放松的感觉。因为他知道,救回他们并不代表已离危险,绿藤的毒早已深入他们的身体,那才是最要命的。

 如今的岳浅影早已陷入了昏中,小五也紧闭双眼,不知生死。

 只有火飞还存着一丝神智,一边呻一边说:“星主…我想…我是死定了…我死后,你告诉我哥…要他别难过…你也要记住…再找护卫时…千万要找个精明…沉稳的人…可别再像我这样…”

 洛战衣冷冽地斥道:“闭嘴!你死不了。”他语气虽冷,眼神却是柔和的。

 火飞眼睛亮了下,他似乎对洛战衣的话深信不疑:“那可太好了…我也不想死呢…我还想看星主娶亲生子…”

 洛战衣哼了一声:“什么话?倒好象你是我的长辈似的。”洛战衣一边说话,一边迅速地将整个石观察了一遍。解药到底是什么呢?或者他判断错误,这里根本没有解药。

 岳浅影的呼吸声已经越来越轻,心跳也几不可闻了。洛战衣虽然心急如焚,但却强自保持着镇定!他必须在最快时间里找到解药,而这需要绝对的冷静。

 突然,洛战衣的目光定在了巨花身上,那些毒虫分明是惧怕于它,才向甬道里逃命而去,但为什么直到自己进入甬道后,那些毒虫才向里狂奔?这只有一个解释,洛战衣抬头看着自己所站道口上方,显出了一个不同颜色的长条形方面,那分明是已滑进墙壁的石门下底。这个石门必是自己进入甬道后才开启的,正好给毒虫们一个出路,所以它们才蜂拥而至。

 不过,以毒花的霸道来讲,那些毒虫是怎么生存到现在的?按理说,巨花和绿藤上的小花早该把毒虫们一一毒死并吃掉才对,难道…

 洛战衣盯住了巨花,难道它是刚刚才开放的?也就是说,它也是刚刚有了施毒的本领,因为藤和叶子并不能散毒,只有那些花朵能钻进**再将毒扩散,花不开,巨藤自然也就无害了,所以,毒虫们才能幸存至今。由此可见,也许花开的过程其实就是凝聚毒的过程。

 洛战衣继续思索:那么,当巨花初长成时,也就是本身无毒的时候,为什么能不受毒虫的毒影响而照常生长?那就只可能有一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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