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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一路上,气氛沉闷的没有人愿意先开口说话。

 梅凤儿难得闷不吭声的看着前方景物,后方宋沉夏拉着缰绳什么话也没说的驱马前行。

 或许是之前出人意料的那一吻,让两人间无话可说,冷到最高点。

 载着两人的黑马,或许是察觉到主子心不在焉,没有拉紧缰绳,所以牠沿路走走停停,直到黄昏都还在黄土道上磨磨蹭蹭,偶尔更自顾自的停下来,悠哉嚼株草,然后再缓缓上路。

 数个时辰过后,天色缓缓转暗,无边无际的乌云掩盖整片天空,梅凤儿抬起头,闷闷不快的吐出一句问话。

 “你现在到底想怎样?”明明到邻县只要半天的时间,但照这只笨马慢条斯理的行模样,她觉得就算让牠走到天亮,恐怕还看不到城门口。

 难不成今夜真要宿在荒郊野外?

 会成现在这样,全怪她身后的家伙。

 这个臭男人不知在想什么,一路上不说话就算了,竟然还放任这只笨畜生随意慢走。

 她知道,他一定是故意的!

 “什么怎么样?”宋沉夏目光冷静,面无表情的拉着缰绳,继续任由爱马随兴前进。

 其实,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晓得有些事情需要清楚,他要时间好好想想。

 向来他都不是冲动行事的人,就算有脾气,可这么多年的江湖历练,也将他原本冷硬尖锐的子,磨得圆融光滑了。

 知道自己要什么、晓得怎么样才能为马帮赢取包大利益,这么多年来,每一件事,他都细细衡量稳扎稳打的跨出脚步,所以从来不会有失控序的情况出现,但唯独只有这女人…

 她是他控制不了的一个意外!

 他永远都搞不清楚她下一刻会做出什么荒唐事来。

 为了不去青州,泼他一身腐烂饭菜水;为了不让他嘴,干脆用自己的堵住他的嘴…

 而他刚刚竟然还跟着她一起疯,失了理智的吻上她!

 虽然心底不得不承认,她有双柔软如的甜,但泼辣放肆的行径,却也是天下无双。

 试问世间有几个女子,有她这等鲁和天不怕地不怕的莽撞?

 他凝神看她,锐利眸光和她突然转来的目光对上。

 “你现在是在怪什么?如果心里气我方才行径鲁放肆,没有寻常姑娘家的矜持,你大可明说,不用一路让你的笨马走走停停,存心想叫我耗死在这条颠簸山路上…还有,你知不知道,姑娘我最讨厌夜宿荒郊,连被扔诩没有的地方,姑我睡不下去…

 “另外,我告诉你,我不去青州,就算你硬押我去,等你一走我也会想尽办法回来,我死都不去青州,这一路离家千万里,我家里那笨老头要是忽然死了,谁来给他收尸送上山头…”梅凤儿噼啪怒嚷,食指猛戳着他的膛。

 天上的乌云越积越多,开始有要下雨的迹象。

 远处山脚下,似乎有座枝叶茂密的林子。

 宋沉夏瞇着眼,冷静的分神听她说。

 只是…会有人因为不愿出远门,而口无遮拦的咒自己亲爹死吗?

 “还有…”见他不作声,以为他听进去了,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继续往下说:“你别以为咱们认识许久,就可以不顾男女分别,我好歹是个姑娘家,再怎么说也不能跟男人共骑一乘,你最好想办法给我辆马车,里头要有软被羽枕、打发无聊的新奇小玩意…还有还有,车行不能太快,否则这一路颠簸下去,我一定会吐…”她越说越起劲,根本没想到自己的说辞有多矛盾和引入发噱。

 “你不是说不要去青州,既然不去还要马车做什么?”他淡声道,抬眼望了下天色,然后扯紧缰绳驱马疾驰。

 软被羽枕、打发无聊的小玩意?

 说得真好,当他是有求必应的神仙吗?

 还有,男女分别那句,在她先吻了他后才来说这句,会不会太没说服力了点?

 马儿急急狂奔了起来,天上落下的雨点开始变大,很快就让两人淋得浑身透了。

 宋沉夏双手环过她侧,纯的策马前进,朝逐渐清晰的树林狂奔,过于贴近的身躯让她尴尬不已。

 “喂!你干什么?骑马就骑马,靠我那么近干嘛?你别忘了男女授受不亲,离我远点!”

 豆大雨点淋了脸,却浇不去她脸上的热红。

 她试着想拉出些距离,以免脑海中又浮现那夜,他被扒开衣裳袒前的人回亿。

 当时全身无力的他,看起来真的很秀可餐…好吃得紧!

 可是既然已经没机会吃到了,那她还是离他远点好,以免自己控制不住的老想扒开他衣裳,扑上前倒他…

 若真那样,她铁定会让他一掌打死的。

 她在雨中卖力抗议,或许是大喊的同时喝进了几口雨水,所以嗓音难听得像鸭子叫。

 “你是要命,还是想摔马断脖子?还有,别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那种话由你口中说出来,一点说服力也没有。”听见她被雨水呛到的低咳起来,宋沉夏伸手住她的头,将她整个人拥入怀中,用自己高大身躯为她挡去烈雨势。

 让他突来举动震得先是一僵的梅凤儿,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正贴在他口,听着他平稳又有力的心跳声。

 “你…你是不是对每个姑娘都这样…”她喃喃低问了声,心里有股莫名其妙的酸意浮现。

 她知道马帮送货都是这个样,每个马帮汉子都会拚死保护货物周全,如果走货的对象是人,他们也会尽全力将对方安然送达。

 这些年他走货的对象如果是姑娘家时,他是不是也会像这样将人抱在怀里?

 恨恨咬牙,猜不透又腹酸意的情况下,她干脆不想的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他结实窄,赌气似的着。

 避他过去送货时搂过多少“货”至少现在在他身边的是她。

 “你刚刚说什么?”没听清楚她的问话,宋沉夏被抱得很错愕,高大身子瞬间一僵,咬牙挤出问句。

 不是才说男女授受不亲,叫他离远点,可现在又紧抓住他不放,这女人的反复无常,真叫人搞不懂。

 只是心里虽这么想,嘴边却莫名浮现一弯浅淡笑靥。

 注视她发顶的黑眸里,有抹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柔情。

 “我什么都没说…你当心点,地都是黄泥巴,我不想跌到烂泥里。”她闷声回话,双手抓得更紧,纤细身躯在大雨急打下,隐约发颤。

 透过淋淋的衣裳,感觉到怀里女人正微微颤抖,他忽地伸手搂住她,一手扯着缰绳策马冲入树林里。

 有了茂密枝叶的遮掩,林子里的雨势小了许多,他继续策马前进,脑海不断搜索记忆里可能用来避雨的好地点。

 记得山好像有间破败小屋,过去几次他和兄弟走货赶路时,都图方便不进城,转而在小屋暂宿一夜。

 现在眼看天色渐渐暗了,雨下得这么急,风又吹了起来,不可能连夜带着她赶路进城,若不先找个地方避雨歇息,他担心她会因为淋雨而着凉生病。

 黑马冲上林子某条歧出小径,在黄昏微光中一路往山里奔去,直到见着一间门板摇摇坠的颓圮小屋,宋沉夏这才勒马停住。

 他翻身下马,先将浑身冷的女人带进小屋,然后将马儿牵进门内避雨。

 “这地方应该很久没人住了吧?”梅凤儿皱眉问着,忍不住鼻子,克制不住打了个小嚏。

 “不习惯就到门口去,等我清完了再进来。”宋沉夏语调平稳的开口,心里知道没几个女人会受得了这种克难环境。

 “我没事!这里是脏…不过有地方避雨,总比着凉好!”她忍着不舒服的感觉,将破屋内能供人坐的地方随手拂了下,然后将不知搁了多久的烂草束挑了挑,捡出其中能用的拢成一团铺在地上。

 宋沉夏无语的瞧了她一眼,墨黑眼里闪过一抹怔然,随即又转身将破烂倾倒的桌椅劈成木条。

 听见劈木声响,梅凤儿走了过来,一身淋淋的站在他身后看着。

 瞧他五指并拢,以掌风将桌椅劈断成数截,她目光瞬也不瞬的盯着他,舍不得移开。

 忘了是谁说过“百年修得共枕眠”若要求夫缘分,得修个百年才能一偿夙愿。

 她不敢想能与他有什么长久缘分,因为现实的差距,让她很久前就看清很多事,知道白梦可以作,但与喜欢的人长相厮守…就不必了!

 所以现在能仔细瞧着他,对她这样不懂矜持,镇口无遮揽,前世没修,今世也注定修不好的人而言,说不定已是最好福报了。

 “你在这干什么?小心让木头打中。”知道她走向自己,却没料到她会站得这么近,他一回头差点和她撞上。

 让雨水淋的布料,滑顺的贴在她身上,将她玲珑身段包显得一清二楚。

 他忽地喉头一紧,目光僵锁在她脸上半晌,转过身又将木头聚成一堆,走回马儿那头,将放在马鞍旁的防水牛皮袋解开,从里头一堆常用物品中,挑出火石准备生火。

 没有回话的梅凤儿,咬牙抱着双臂,皱眉看着他的举动。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那你能不脑旗一点,这种天气虽然不冷,可、可好歹也入秋了…”见他没搭理自己,她又开始聒噪抱怨,说话间牙关隐约颤抖着。

 初秋时节是越晚越冷,加上她又淋了雨,所以多少应该可以任抱怨一下吧。

 “我以为你转了,连破屋都能待得甘之如饴,原来是因为冷到说不出话。”他蹲下身,开始生火。

 “少挖苦我,本姑娘现在还是你宋三爷的『货』,你大爷是不是该对我好一点?姑娘我现在又又冷,你快点想办法。”瞧他气定神闲的动作,她不耐烦的出声抱怨,打颤的双漏了她的寒冷狼狈。

 听到她的话,宋沉夏不发一语的点起火苗,看着微弱火光在木头上燃起。

 气恼他不给回应,她恶劣的以绣鞋踢地,扬起刺鼻灰尘,嘴里继续嚷着。

 “喂!我说我会冷,本姑娘冷…”话还没说完,一条从防水牛皮袋里出的小毯便当头落下,盖住她的脸和喋喋不休的小嘴。

 “喂!宋沉夏,你这人怎么这样,有毯子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明明一进门火才刚燃起就拿出来了,可她还是嫌太晚,明显就是故意要找他麻烦。

 “不需要?那给我。”他头也不回背对着她将手伸来。

 只有一条毯子,有得用就好,还嫌。

 “谁说我不要。”她抱着小毯后退,瞬间转变的态度让他忍不住想笑。

 背对她的嘴扬了起来,他噙着她看不见的浅笑,拿着一木条拨已燃起火焰的火堆。

 “那你还杵着干嘛?快给本姑娘出去!”想将衣裳下,她皱眉瞪着他不动如山的背影。

 “为什么?”寻常要是遇上与家人以外的年轻姑娘独处的情况,早二话不说走出去守门的宋沉夏,此刻却动也不动的蹲在火堆前,将刚从马鞍旁解下的包袱摊开,拿出两人透的衣物,在火堆前烘烤。

 “什么为什么?宋沉夏,你好歹是个男人吧,难不成要我一个姑娘家在你面前解衣裳?!”她动怒开吼,一手叉活像有柄茶壶。

 “不懂矜持又泼辣无礼,你这样也能算是姑娘家吗?”就算没有回头,可隔着火堆映照光影,他还是看见她叉茶壶的逗趣模样。

 没有多余情绪,他淡淡回话,拿着她的衣在火前烘烤。

 “你说什么?我不算是姑娘家?!天杀的混蛋!最好你将来就别找个比本姑娘姿差的子,不然小心我整得你夫失和、犬不宁!”梅凤儿没有思量口就将心里话骂出。

 可恶的混帐,竟然这样说她…

 气死人了!

 她恼怒的跺下脚,气昏头的当场衣。

 沾水外衫解下的同时,让雨水浸的丝质里衣像第二层肌肤,将她玲珑身躯裹覆得更加有致人。

 “小心点,别给我烧了,这可是梅龙城里最有名的金袖堂出产,不许给我烧到!”火大的将下的外袍扔在他背上,她气怒的站在后头,对着他后脑低咒。

 他是瞎了眼,她这种横看成岭侧成峰的姣好身材,跟一般平姑娘比起来,简直是好太多了,混帐宋沉夏竟然还敢说她不是姑娘家!

 对着火堆前方映照出来的玲珑身影,他难得嘎又带点狼狈的咒了声。

 这女人竟然连遮掩都不晓得就直接解衣,然后还大剌剌的站在后头…

 想想梅老爹还真是可怜,怎么会养出这样的闺女?

 他下意识摇头,伸手捡过她透的衣衫,又气又好笑的对一个女人没辙。

 “你摇什么头?我没可怜到需要男人同情摇头…”见他摇头,梅凤儿搞不清楚状况的更加恼怒,顺手就下绣鞋往他后脑勺扔去。

 火堆前的人随着她动作晃了下,这次他像后脑长眼似的顺利闪过,精致绣鞋以完美弧形划过脸旁,落进火堆里。

 不堪一烧的柔缎鞋面,在火堆里着火烧了起来,梅凤儿见状,连忙丢下小毯尖叫着冲过来。

 “快!那是我最喜欢的鞋…银绣坊的鞋,光鞋面要价就贵得吓人,你这死人头,还不快点帮我捡,那是我爹送我的…”不敢贸然伸手去捞,她抢过他手里的木条笨拙的往火里戳。

 越急越的情况下,不只没将鞋子捞趄,反而将鞋往火堆深处送。

 她急得双眉拧起,眼里有水花转。

 那鞋是家里那笨老头特地让人做给她的,老头送给她的生辰贺礼…

 “鞋没了再买就行。”宋沉夏一边开口,一边翻动火堆木条,也不知怎么转的,着火鞋子瞬间弹起落在一旁地上。

 伸手捡起绣鞋,将着火那面往地上拍打灭火后,他将已经破烂不能穿的鞋子递给她。

 “说什么再买…不一样的,我老头送的东西全天下就这一双,可现在烂成这样你让我怎么穿?气死人了!既然能救,刚刚为什么不早点出手…”她抢过烧焦的鞋子,任的往他砸去,接着气冲冲的转身走回角落坐下。

 “既然那么想要,回头我跟梅老爹说,让他给你再买一双。”他捡起掉在火堆前的烂绣鞋,看了看后从怀中掏出另一只精致女鞋。

 上回在客栈她就是拿这只鞋扔他…

 “你是傻子!如果我杀了你的爱马,再跟你说马死了我另外买匹黑色的给你,这也一样吗?气死我了,你为什么要闪开?乖乖让我砸,鞋子就不会掉进火堆,那是我爹送我的生辰贺礼…”她连声抱怨,脾气坏得让人不敢领教。

 “姑娘家子别这么糟,当心以后找不到婆家。”宋沉夏起身走过来,在心里告诉自己别去看她单薄衣裳,凝住心神在她面前蹲下。

 “我早就找不到了,你一定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吗?”她抱膝缩坐在角落,听见他的话,火爆脾气又起的伸手朝他挥去。

 “别动手。”他擒住她作小手,才刚开口,她又鲁的一脚踹出。

 “也不许动脚!”他单手捉住她的脚,与她愠怒眸光对上。

 炽热大掌隔着淋布料,握着她纤细手腕和脚踝…

 一种说不出的暧昧氛,在两人周遭围窜。

 望着她气怒翻红脸蛋,看着她带着水光的愠怒眼眸,他忽然有种冲动,想伸手抚过她的红,吻遍她丽脸蛋上的每一处。

 凝望的眼,因为某种说不出口的渴望而发光发亮,梅凤儿撇过头,将眼神移向无人角落。

 纤细足踝让人拉过,一只明显穿起来不对边的鞋,勉强套进她没有鞋的那只脚。

 “咦,这是我的鞋?!”错愕的看了下熟悉的绣花鞋面,她难掩惊讶的开口问。

 上次她拿来扔他的鞋,因为缺了一只,所以她早搁在一旁不打算穿了,没想到他竟然还留着?

 “勉强凑合应该可以穿。”他没多解释的套好鞋便放开手,却听见她不悦的嗓音再度响起。

 “什么叫勉强凑合?我要两只右脚做什么?还有你…你没事揣着我的臭鞋来去干嘛?连走货都带着我的鞋,你搞什么鬼?你该做的是保护你的货,鞋子这种东西,随便扔了便是。”

 虽然鞋子轻得不值几两,但让他揣在怀里,感觉就是不一样。

 怎么办?一想到这臭男人莫名其妙搁着她的鞋在怀里许久,她就觉得那夜说要将他推倒,然后霸王硬上弓的冲动又回来了…

 她忍着心动的感觉,低头佯装不在乎的看着地面。

 “你怎么了?脸这么红…”明知不该碰她,但那张红得像桃花的脸蛋,还是让宋沉夏克制不住的伸手触了下。

 打死都猜不到平泼辣、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竟然是因为一只自己觉得可惜,没将还能穿的鞋随手丢而脸红的大男人,无语疑惑的望下她后,伸手将一旁扔在地上的小毯拉来。

 确定她不是着凉烧坏脑子,他拿起毯子想替她盖上。

 只是目光不小心扫到她前,一抹红色泽倏地从透单衣后头透出,熟悉又怪异的感觉忽然浮现。

 是的!那个下葯暗算他的无颜丑女,不也穿着同款衣裳?

 “你看什么?”被他目光看得脸蛋烧红的女人,嗔怒的还来不及抢下薄毯遮掩自己,目光冰冷的宋沉夏已瞬间擒住她,想都不想的伸手拨开她淋淋的单衣。

 “是你…你暗算我!”同款花样式的肚兜映入眼帘的剎那,他目光泛火的一把扣住她,将她惊得发怔的脸蛋抬起。

 “你就是那夜暗算我的女人!我找了半天,却没料到凶手竟是我以为不可能的人!”他咬牙缓缓笑道,俊脸扭曲狰狞。

 “你…你说什么…什么暗算…我不知道…”没料到他会忽然这么说,梅凤儿面色翻白急急否认。

 死都不能认…

 就算不晓得他是怎么猜到的,她也要否认装死到底!

 因为真要认了,瞧这男人恐怖的眼神,肯定会当场将她撕裂下肚!

 “别否认,那晚那个女人也穿同样的衣裳,一样大红、一样的牡丹花开图案,还有相似的身形,你就是『她』,我绝没有认错!”

 他伸手抚向她雪白的颈项,在她惊惧颤抖下,挑起她颈边的镶金丝绑带,瞬间扯断。

 “住手!你疯了…”被他疯狂狠戾行止,吓得差点说出不话的梅凤儿,在千钧一发之际护住口,抓住险些要落下的薄薄肚兜。

 “你…你竟敢这样对我…我…”恼怒又觉得狼狈丢脸,她的眼泪猛地了下来,像闹洪水似的一发不可收拾。

 “你哭什么?我才是那个该哭自己被暗算的倒楣鬼。”他嗓音沉,难得口气高昂了起来。

 那夜暗算他时,她连哭都没哭,还不惊不怕的他衣服,怎么现在他才回敬她一下,她就哭成这样?

 还是说…难不成他真的误会她了?

 “我…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说我和暗算你的人穿的一样,可我的衣衫全是金袖堂出产的,那里光是这件牡丹花,就有同款式不下十件,城里每个姑娘都喜欢去那里买衣裳,买到同样的也不足为奇…

 “可你…你竟然凭这样就认定我是暗算你的人,就算我…我命硬克死一堆男人,但那不代表我是随便的女人,能让你随意欺负的…”梅凤儿哭了起来,又真又假叫人找不出破绽的谎言,夹着强大泪水威力,让宋沉夏当场听得哑口无言。

 他俊脸孔僵硬铁青,难得面狼狈的将羊织成的小毯盖在她身上,裹住她哭得发颤的身子。

 现在想想,她说得没错。

 诚里那间金袖堂总是会在受姑娘的衣料上,同时做出好几件样式一样的衫裙,卖给喜欢它们的姑娘家。

 有好几次走在城里,他都瞧见不同的姑娘,穿着一模一样颜色样式的衣裙出现。

 所以,若她和那夜暗算他的无颜丑女,恰巧买到同款衣衫,这事也就有可能了。

 是他太冲动,没想清楚才会错认了她。

 那现在…

 这样尴尬的局面,要怎么补救?

 头开始痛了,他从来没安慰过女人,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她不哭?

 “是我误会你,我向你赔不是,你可以不哭了吧?”他眉头拧了起来,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心头竟然滑过一丝不舍,心头怪异的悸跳,来得离奇又没有原因。

 梅凤儿抬起头,没有答话,眼泪却得更凶更猛。

 原本她没想要哭成这样的,可是却忽然想到,这可能是这辈子唯一一次单独和他在一起,让他这么近的看着,她就克制不住的想要哭。

 难道,永远都没希望,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你别哭…”

 见她哭得更可怜,他无力的瞪看半晌,终于认命的将她拉过来,拥进怀里低声安抚。

 他可是堂堂人间堡的宋三爷,统领马帮七十二分舵的大男人,但为什么偏偏搞不定这个泼辣女人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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