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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秦淮河畔,情坊。

 商洛认得的烟花女子实在不算多,想一想,真正叫得出名字、说得上话的,大概也只有花魁颜惜惜了。

 再说这颜惜惜能在丽人众多的秦淮河畔挂头牌,怎么也得有些过人之处。有时候,出名单单靠美貌和才气是远远不够的,最主要的,是其身后的势力与背景。

 此刻,商洛在舒舒服服的坐在情坊内,与颜惜惜执杯对饮。

 “美酒、美景,加美人,这真是赛过神仙的日子呵!”端着酒杯,他一边看着舫外河面光溢彩,一边摇头晃脑的感叹。

 颜惜惜低首微笑“既是赛过神仙,那商公子为何不肯多来呢?”

 衣袖轻挽,再度为他斟杯中酒,酒甘香清冽,衬着羊脂白玉一般的素手,美丽得惊人。

 商洛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一摸,懊恼皱眉道:“若不是那个什么金陵太守席蔚新上任,我又怎会天天被老头子押着、看着!”

 “哦?商公子见过席大人了?”颜惜惜抬眼,笑意盈盈。

 “当然,也不过是一个脑肠肥的糟老头儿罢了!”他不屑的撤撇,忽的看向她笑道:“对了,惜惜姑娘是这秦淮河上的花中之魁,那席太守想必也定然与你见过面了吧?”

 颜惜惜一双秀长弯眉微微蹙起,轻哼道:“惜惜只是个烟花女子而已,他堂堂太守怎会屈尊来见?”

 商洛心底一动,马上笑着安抚“惜惜姑娘用不着生气,我看肯定是他刚到金陵,对此地仍不熟悉,不然定会跑着来见你的。”

 此话一出,娇容更沉,她冷冷出声“什么不?那位太守大人可是在这秦淮河边住了整月呢!”

 住了整月,却没有上她的情坊!

 这在她卖笑秦淮的五年中,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怎不叫她心底暗恨?

 商洛闻言,顿感惊讶“不会吧,来了一个月,却没上情坊?”

 “唔,整逃阢在船屋里头,简直就像只…”颜惜惜说了半句觉得不雅,总算没再说下去。

 他却大笑接道:“像只缩头乌!”然后举起酒杯大大喝了一口。

 无痕果然没说错,那席蔚的确是在秦淮河畔隐身了将近一个月哪!就是不知这颜惜惜怎会知晓了?想必,这些烟花女子也自有其消息渠道吧。

 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商洛不再费心刺探,尽情的与颜惜惜喝酒谈笑起来,这看在佳人眼里,却彷佛是他在特意逗她开心,让她忘却烦恼一般。

 颜惜惜心底微动,瞧着他一杯接一杯的畅饮,眼中光晕不由得柔和许多,也不想起一件事来。

 “商公子…”看着已经半醉的商洛,她有些迟疑的轻唤。

 “什么事?”喝得正快,他眼神散涣的转过头来。

 “嗯,不知公子上回救起的那个丫头,还留在元宝庄吗?”颜惜惜微笑着问。

 她的语气很不经意,好像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可是听在商洛耳中,却如同惊雷一震。

 “什么丫头?”他面上不动声,皱起眉像在用力思索,手中酒杯缓缓放到了案上。

 颜惜惜看他脸迷糊模样,忍不住笑道:“商公子真是贵人多志事呵!那公子第一回来到这情坊,不是救起了一个身黑衣的小丫头吗?”

 商洛听到这里,脸上的离醉意忽然一点点褪去,缓声问道:“哦?你是问那个丫头吗?”

 问到最后一字,他眼底已经半分醉意也无,反而清澈湛亮得骇人,而他堪堪放下酒杯的右手,已经牢牢执住了她腕上脉门。

 颜惜惜心底一惊,脸上却仍是笑意盈盈,轻声开口“商公子,你怎么了?这样大力,可是捉疼小女子了呢!”

 商洛浓眉一挑,脸上微讥讽“小女子?我看惜惜姑娘可不是寻常的小女子吧!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和那小丫头是否认识?”

 一边问,指尖一边微微施力。

 颜惜惜腕上脉门一紧,顿时有股内力往她全身经脉冲去,好不难过。

 脸色微微发白,她忍痛回答“商公子,你在说什么呢?”

 商洛一笑,干脆挑明了话“惜惜姑娘若是寻常小女子,怎会身怀武艺?又怎会看出那我救的是个丫头而不是小子?”

 那天无痕被他救上船时一身黑色男装,且身形瘦削没有半分女子样,颜惜惜若不认得无痕,怎会匆匆一瞥便知晓是女子?

 包何况,寻常烟花女子,又怎会查知新任太守席蔚藏身秦淮整整一个月?这可是连遍布全城的金陵商会也未曾得知的消息呵!

 商洛双目炯炯盯着颜惜惜的娇容,面上笑意不减,手下却半点也没放松。会不会武功,明眼人一探便知,而以他探得的脉象来看,这颜惜惜的功力居然还不弱!

 看着自己手腕怔了半晌,她终于轻轻一叹“商公子真是深藏不,倒是惜惜看走眼了。”

 她居然一直以为商洛只是个天真狂妄的富家子弟,没想到他心思如此缜密,且武功一点也不弱。

 商洛咧嘴一笑,得意道!“那是当然,本公子向来聪明绝顶,无人能比!”

 颜惜惜看着他,不住在心底苦笑。就是这种毫无保留的真纯笑意,竟叫自己差一点…

 轻咬下,她开口问:“商公子,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她现在总算知道了,商洛这回来找她,绝不只是喝酒谈笑而已。

 商洛心想,原本他要知道的都已经听到,可惜是她自己了马脚,倒怪不得他刨究底了。最主要,这可是和他的亲亲小无痕有关呢!

 想了想,他试探的问:“你和那个小丫头认识,对不对?”

 颜惜惜摇头“不,惜惜只是在以前见过她一次,算不上认识。”

 “哦?那你就说一说,有关于她的事吧。”商洛一只手仍然扣住她的脉门,另一只手又端起了酒杯。

 她别无选择,只得道:“她叫无痕,是瘦竹门下杀手之一,有个师兄叫涂欢乐,是这一届无煞令的令主。”

 商洛心底一跳,紧跟着问:“瘦竹门是什么?无煞令是什么?那涂欢乐又是个什么人?”

 闻言,一双秀美凤目中光微闪,畔漾出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来。虽然这三个问题他问得很是畅也很是正常,可她乃场女子,见惯风月,怎会察觉不出语中怪异?

 略想了想,她徐徐开口回答“瘦竹门是当今武林中最出名,也最神秘的一个杀手组织,据说瘦竹门的宗旨是不死不休,无煞令则是一块能号令整个武林黑道为之效命的权杖,见者必遵,而那个涂欢乐嘛…就是瘦竹门下首席弟子,去年夺下无煞令的人。”

 她一边说,一边细看他脸色。

 商洛皱了皱眉,喃喃低语“不死不休?那不就是说杀不了人就要一直杀、一直杀吗?”念了半晌后又问:“夺下无煞令,那涂欢乐的武功是不是很高?”

 颜惜惜微微一笑“能击败所有黑道新秀夺得无煞令的人,武功不高才有鬼!而且他不但武功高,人缘也很好呢…”说到最后还留了个尾巴,引人遐思无限。

 “人缘很好,什么意思?”商洛果然盯着她问。

 轻轻一笑,她说:“涂欢乐不但夺得无煞令,而且已成为瘦竹门下一任的门主人选。我看他那个小师妹,对他可是紧张得很呢!记得我第一次看到那小丫头时,她正在为她受了伤的亲亲师兄哭得死去活来。”

 这就是颜惜惜绕了大半天,真正要说给商洛听的话。

 呵呵,敢扣着她的脉门供?那就别怪她小小报复一下了!

 瞎子也看得出来他对那丫头紧张的程度,现在平白冒出来一个武功厉害、人缘绝好的情敌,就让他尝尝那是什么滋味。

 当然,她是绝不可能告诉他,涂欢乐其实早有未婚了。

 商洛听了,呆呆看着他面前酒杯半晌,喃喃道:“师兄?她果然有个亲亲师兄吗?”

 对哦,以前是听她提起过。

 无痕情冷淡,不是真正重要的人,是绝不会记住也绝不会提起的。

 那是不是说明…他有了竞争对手?

 想到这里,他脸上的沮丧神情忽的一扫而空,重新振眉笑道:“哼!我管他师兄、师弟,本公子的武功、人绿可不比任何人差!”

 他这么大声一吼后,感到无比畅。

 松手放开颜惜惜的腕脉,他点头一笑“多谢你了,惜惜姑娘。”

 颜惜惜看着眼前大大的笑脸却是大惑不解,不明白他为什么只烦恼了短短一瞬就恢复正常。

 难道她了解过那么多的男人心思,都错了?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商洛只不过是被打击习惯了而已。

 从小到大,在商不问的怒斥暴喝下,他已经对失意、失败习以为常,唯一对应的策略就是不断反弹,最终成了这般打不死、击不败的子。

 所以,他很快就恢复了信心,现在他想的,是怎么抓紧时间练功夫骗无痕,以后好赶走情敌。

 放下酒杯、伸个懒,商洛对着她咧嘴一笑“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以后有事我会再来拜访惜惜姑娘。”

 有这么一个绝佳的情报来源点,他以后当然要好好利用。

 颜惜惜看着他苦笑,不知该说什么好。

 再次大驾光临是不必了,可是直接列为拒绝往来户却也不行。

 她在这秦淮河畔隐伏已经足足五年,可不能因为区区一个商洛而前功尽弃、撒手离开。

 商洛也不等她开口,自顾自的转过身向外走,走到一半忽的回过头来,恍然问道:“对了,我还没问惜惜姑娘是哪一派的呢!还请告知?”

 颜惜惜闻言,一张俏脸忽的红了一红。

 像她这种置身于风月间的女子,要脸红羞涩可是非常不易的事,可是现在,那白玉般的脸上居然升起了两团红云。

 这下商洛倒是大感意外,忍不住一迭声催促“快说快说,你到底是哪门、哪派的?”看他脸期待兴奋的样子,她若是不说,他今晚八成不准备走了。

 颜惜惜咬了咬,只得低下头轻声回答“魔教。”

 这三个字轻到不能再轻、弱到不能再弱,可是商洛内力高深,到底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的表情马上变得扭曲非常,又是诧异、又是好笑,盯着颜惜惜上下左右打量了老半天,终于爆发出一阵极其恶劣的狂笑声。

 “哇哈哈哈…”这么一个又美丽又优雅的秦淮花魁,居然是那什么魔教的?!

 那她不就成了个女魔了吗?

 炳!他受不了,快要笑死了…

 商洛捂着肚子笑到不行,差点没倒地筋,也不管颜惜惜的俏脸已经从发红变成发黑。

 他只是一个劲的想,如果真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女魔,那是不是全天下的男人都宁愿被她采花而亡?

 是夜,商洛的秦淮之行,满意大笑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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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后,席太守府。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这着实是一个星月无光的暗夜,所以相应的,有夜行人神秘出没也不足为奇。

 太守府东北角,一座白天看来华丽、晚上看来森的院落里,便有这么一个全身漆黑的人影在跃动,轻易避过院外一名名执刀佩剑的侍卫。

 如果不是掠过树梢时带起的微风,如果不是黑暗中两点晶亮的眼眸,可能任谁也发现不了,太守府内有生人闯入。

 黑影飘飞落下,停在屋舍边的一株桑树旁,静静凑到窗边细听。

 夜已深,灯烛尽灭。

 席蔚早已沉睡入梦,呼吸浊而规律,夹杂着轻微鼾声。

 听了半晌,人影小心的抬起手,向窗棂探去。目标,是那层薄薄的丝质窗纱。

 然而,手指堪堪触到窗纱,身后忽的伸过一只手臂,将黑影紧紧扣在怀中腾空而起,一直跃到旁边的高大桑树上。

 黑影显然大吃一惊,顾不得站稳就猛然回身扬掌挥去。

 那人低低一笑,展臂环住了黑影的身,垂首在耳边轻声道:“不守信用,真是个不听话的坏孩子!”

 黑影一听,马上停止了挣扎,扬起头、张着两只亮亮的眼眸向上看。

 商洛脸上临时蒙了块手帕,也只出两只眼睛和她对视,眼底隐隐有些笑意,但更多的却是责备。

 “是你…”显然矮了大半个头的黑影低道。

 就算受了惊吓,声音仍是平平静静,正是打算第三度行刺席蔚的无痕。

 可惜,很明显这第三次努力仍以失败告终,因为商洛已经在这太守府里等了她好几夜,就等着这会儿出手阻止。

 “不是我是谁?!”他的语气变得有些恼怒,两只眼睛瞪着她像在火“瘦竹门下,不死不休?你还真是忠心得很哪!”

 简直比愚忠还要忠!

 那天他在情坊内听到颜惜惜说出“不死不休”四个字,便料定了无痕还会再出手,所以捺着子牺牲大好睡眠,在这里守了足足六晚。天可怜见,终于让他守到了这只笨兔子!

 她大眼里的亮光一闪一闪,显得有些讶异“你知道?”

 “废话!”商洛不有些洋洋自得。哼哼,他商大公子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无痕垂下眼,心底微微有些沮丧。

 看来师兄说的对,她的确不适合做杀手呵!居然连着三次都失手,她还能做什么?

 商洛见她低头不语,顿时知道她受了打击,却也不急着出声安慰。反正他本来就不赞成她做杀手,又危险又血腥,最最重要的是,娶一个杀手回家当老婆,实在有些困难。

 所以他巴不得她自己能想通,别再去当那劳什子的杀手。

 安静一刻,他才低声道:“别难过啦,我们先离开再说。”

 其实抱着无痕清清瘦瘦的身躯很舒服,他很想就这么一直耳鬓厮磨下去,可是不行,这里是太守府,持久了只怕会引来杀身之祸。

 商洛双臂紧了一紧,便揽着无痕转身,准备离开。

 两人刚刚跳下桑树,浓重夜里,忽的传来一阵银钤般的轻笑。

 声音娇俏清脆,好听得很。

 可是听在商洛耳中却如闷雷骤起,令他全身都紧绷了起来,揽在无痕间的手慢慢回,积聚真气。

 太守府中,果然有埋伏!

 而埋伏的人,当然便是那位笑得正开心的席家千金了。

 残月夜里,一人从幽暗中走了出来。

 轻衫长裙,衣带飘摇。

 美丽的席浅浓优雅如故,可是脸上笑容却在甜蜜中带了三分轻嘲、三分杀意。

 好像仙子化成的妖魔,正等着饮人鲜血。

 席浅浓站在五步开外,瞧着两人轻轻摇头道:“唉,为什么一定要来呢?难道刺杀朝廷命官真的很好玩吗?”

 刺杀朝廷命官,是诛连九族的大罪。

 这个时候,商洛不得不佩服起自己的先见之明。还好在脸上蒙了块布啊!要不然就连累元宝庄了。

 当然,他不是怕打不过席浅浓,只是怕走漏风声而已。

 这个时候,恐怕只要她随便叫一声,就会有大批的侍卫如水一样冲过来。

 心底没有后顾之忧,商洛便轻松了很多,低嗓子在巾帕下笑道:“小姐错了吧,我们两个只不过是不小心了路,误闯了太守府而已,这下正要离开呢。”

 迷路可以走进守卫森严的太守府?就是傻子也不会信。

 可是商洛却不在乎、理所当然的讲出来了。

 毕竟,胡说八道总比坦言杀人好得多。

 席浅浓闻言忍不住咯咯娇笑,衣衫飘飞如同花枝轻颤“想不到商公子还真会说笑话呢!浅浓佩服得紧。”

 商洛眉头一皱,心底暗叫糟糕。

 怎么这女子真的像妖怪一样,居然猜得出他的身分?难道上次在醉意阁救人,竟被她看破了不成?

 他忍不住开始心虚,口中却仍狡辩“小姐说什么?在下听不懂啊!”反正不管她怎么说,他否认到底就行了。没有确凿证据,料她也没办法去找元宝庄麻烦。

 话未说完,商洛一拉无痕便要向旁纵去。

 席浅浓立时如一团云雾般飘了过来,轻笑道:“想走吗?没那么容易!”

 黑暗中光华一现,一把长剑已如蛟龙般向两人分刺而来。

 她的剑法居然快到了极点,剑花同时分刺两人却仍分毫不慢。

 商洛伸掌一推无痕,独自了上前。

 无痕只觉一股强力涌来,便站立不稳的后退几步,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人过起招来。

 明明没有星光月,可是面前两道飞纵往来的身影却是灿烂到了极致。商洛的如山掌力、席浅浓的纷飞剑器,在黑暗中炫出骇人的威力与光辉。

 若席浅浓的快剑是落,那么商洛的掌风便是中砥柱。

 惊涛席卷,岩石恒定。

 无痕瞧着两人对战,顿时明白了商洛推开她的用意。

 她的武功实在比他们差上一大截,若与商洛联手的话,不但帮不了他,还可能添扯后腿。

 可是一直这么打下去也不是办法。

 无痕转头向院外看了看,忽然觉得非常奇怪。

 商洛和席浅浓的打斗虽未发出太大的声响,可总该会被察觉才是,为什么那些侍卫一点反应都没有,也未有人来巡视?

 这点无痕想不明白,就连商洛也一头雾水。

 本来他还非常担心太守府的侍卫会涌过来把他们淹没,可是打了半天却半点动静也没有,倒是打得很痛快。

 席浅浓的内劲不错,剑招更出色,和他掌来剑往正好斗个旗鼓相当,惹得他都快舍不得住手。想他自小练武,对手却少得可怜,除了打不得的老头子,便只有那个武功差他一截的祖离。

 现在遇到了席浅浓,就像为他量身订做的过招对手一样。

 他打得痛快,席浅浓却是怒意渐起,脸上笑容慢慢褪尽,手中剑光也一道快似一道,可遇上了商洛的掌风却都被打歪到一边,就像是有力使不出一般。

 可恨她又不想让那些侍卫过来搅和,倒便宜了他。

 打到酣畅淋漓,商洛忍不住纵声长笑,那笑声间仿佛夹杂着内力一般,听得人震耳聋。

 无痕在旁一阵紧张,心想他这么大声怪笑,难道是唯恐那些侍卫不知道吗?

 商洛却是一边大笑,一边笃定的挥掌震开席浅浓手中的长剑,一个转身跃出剑圈,挽着无痕扬长而去,留下个毫不设防的背影破绽大,竟是半点也不害怕对手会执剑攻上。

 而席浅浓居然也就那么眼睁睁看他离开,瞧见院子外头大群侍卫跑过来,还飞快的收起长剑跃了开去。

 看来他没料错,他的确不必担心。

 因为恐怕席浅浓比他还要害怕那些侍卫会冲上来,若不是如此,她又为何一直闻声不响?

 或许,是不想让那些侍卫看到她动手,也或许,席家的大小姐原本就不该会武功?

 哼哼,一个娇滴滴的官家千金和男人大打出手,总之不是什么正常事。

 商洛心情愉快,一边哼着曲子一边拉着无痕疾奔。

 不过奔跑的方向似乎有点奇怪,并不是朝着元宝庄而去。

 他要带她去哪儿?

 无痕提着气跟着狂奔,想问却没法问,她只怕一说话,口中真气散去,她就跟不上他了,也只好暂时把问题埋在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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