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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旭攀悬在东方的树顶,淡金色锋芒削过云端。祭家海岛的朝阳,是从海洋升上来的,第一道晓光绝对是透蓝带绿,像女神诞生般,浮出水面,渐层离海水,卷成一轮橘金色光球,照耀高原。

 斑原上耸立着雄伟壮丽的神庙式建筑,空中过道像条巨龙,穿行云层,环绕整幢祭氏主宅。清晨的飞鸟,停在龙形浮雕蜿蜒的柱头,祭前禈离开主宅,步行越过油绿的大草原时,他微鬈黑亮的超短发,已蒙上一层润雾气,凉风吹过他俊美青春的脸庞,他用手的鼻梁,闭上天生傲气的鹰眸,抿紧角,深呼吸,再睁开眼睛,敏锐地四处张望。

 突然,他额际一,望住某处定点。没预料到,会遇上这种事…

 一名哭泣的女孩,蹲在不容易被发现的路旁草丛中,裙襬晕染一片血红,小巧的脸蛋布泪痕,气极差,纤细的身子往草堆里斜倾,人就不见了。

 祭前禈跑下坡道,跳进长绿草的沟坎,珠沾管。树影遮蔽了青空,他看见女孩蜷缩身子,倒在一颗岩石前,几株野生的蕾丝花被她在身下,印了鲜的血渍。她的额鬓破皮擦伤,雪白的肌肤渗出血丝。他蹲低身躯,检视女孩的伤,确定她没有骨折,便抱起她,往坡坎上走。

 一辆吉普车驶过坡坎上的道路,隆隆响的引擎声惊飞矮树丛中的鸟儿。车上驾驶座的黑衣少年,机灵地撇头,注意坡坎下的人影。

 “前禈少爷!”黑衣少年猛然踩住煞车板,利落地跃离车厢,顺着陡峭的地势边跑边滑下坡坎,姿态像冲

 “罗悯,把车开过来!”祭前禈抱着女孩,步伐稳健地经过黑衣少年身旁,继续往坡坎上走。

 “车?!”黑衣少年罗悯迟疑了一下,缓缓转动头颅,目光愣然地追随从祭前禈手臂垂下的染血裙裾。

 “罗悯!”祭前禈脚程很快,晃眼间,已站在坡坎上的道路。

 “是。”罗悯定定神,旋身跑向路旁的吉普车,跳进驾驶座,重新发动引擎,迅速倒车,停在祭前禈跟前。

 祭前禈抱着女孩坐上车后座。

 罗悯换档,回头问:“回主宅吗,前禈少…”

 “走快捷方式到龙鳞湖区找苏林。”祭前禈指示道。“车子掉头,入松林,顺溪谷开…”

 罗悯遵命地点头,听从祭前禈的一言一句,大踩油门,绕进松树林里。

 崎岖的石头小径太窄、太颠簸,根本称不上是道路,石的泥土里窜出不知名植物。车身过几个大窟窿,剧烈震,几乎翻车。罗悯只能握紧方向盘,竭力稳住,从后视镜中,留意后座状况。祭前禈单手抓紧椅座上方的横杆,保持平衡,将女孩安稳地抱在怀里。如果不是溪水潺潺的声音,没人会知道偌大的松树林深处,竟有一条河。河水很湍急,像是载生命力的希望列车,沿着岩石堆砌的河,遁入地底岩口有漩涡卷,色彩奇妍的鱼群跃出水面、逆回游。那是“爱情鱼”双裂的鱼尾看似两心迭,牠们通常出现在高原上的龙鳞湖里,没人知道这美丽事物打哪儿游进龙鳞湖,据说发现牠们的源地,就会有爱情降临。

 松林野溪转成地下暗,地上是一片平坦的岩地,地势顺畅许多,吉普车驶了一段,前方又是松树密林,林荫小径弯弯曲曲,暗无天,车轮辗过落叶铺成的道路,树干低处的细枝桠啪啪掠过车边,树叶飞在罗悯双眼。罗悯下意识垂眸,扭开车灯,一个闪神,前头横挡一墙绿篱树丛,他想踩煞车,已来不及,整个车头撞了进去,连叫喊的时间都没有,车子就宫似的树林,恍若从一个世界冲进另一个世界,阳光乍亮,视线所及尽是气势磅礴的高原湖景。

 “龙鳞湖?!”罗悯惊讶带疑惑地低呼。“快往苏林的屋子!”祭前禈伸长手臂,指着湖畔山坡树林上方的一幢白色屋宇。

 罗悯瞠眸。那幢他再熟悉不过的建筑…他竟不知道祭家主宅离这儿,原来…很近!罗悯拍拍后颈,扯开卡在门边车外镜上的树枝,确定眼前不是幻象,脚踩油门,往白色屋宇所在方向驶去。

 这幢地中海式屋宇建在花丛簇拥的石板坡道顶端,庭院的门柱是两尊鹤鸟石雕。罗悯将车子开上坡道,堵住庭院出入口。

 “怎么回事?”抱着花束的美妇,单手拉开庭院木门,站在门边,看着吉普车上的人影。“罗悯?!”

 “…”罗悯的嗓音未落定,就被打断。

 “苏林!这女孩一直在出血!”祭前禈抱着女孩跳下车,对美妇嘶喊,长腿快步走进屋宇内。

 “,”罗悯熄了引擎,下车。“那女孩…”

 “先进屋。”美妇将花束交给罗悯,边说边移动脚步。

 罗悯抱着花,关上庭院木门,跟着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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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林的屋子,可说是祭家海岛上的医疗中心。这海岛高原,上上下下,任何严重伤病,到苏林的屋子准没错。

 多闻记得刚回祭家海岛那天,父亲多威带着她,驾直升机,降落在大草原上,螺旋桨掀起的气流与绿草混为一体,飘摇成一波波涛,那是她第一次见到绿色的海,真的绿色,澄净透彻,苍翠无比。天空漫布着蕾丝花飞舞,她在草海里奔跑,惊奇地发现那幢白色屋宇,像是绿色海洋中的珍珠。父亲牵着她,走进那屋子。屋子客厅的白色墙面,镶大理石线,浮雕大窗穿凿在墙里,俯对中庭。晶莹粉的荣冠花簇,挤锻铁窗台,清风吹响挂在屋瓦下的陶铃。屋子的主人苏林戴着绿松石耳环,发髻绑着一条橄榄丝巾,垂在双肩,端丽典雅。苏林是个医师,貌美年轻,一点也不像是祖母级的长辈。父亲说岛上的人们都有绝容姿,这里是她的故乡,将来她也会是一名大美人儿。

 多闻天生就是个美人胚子,不管从哪个角度看,绝伦的脸蛋都是甜美娇柔。她肌肤雪白,清汤挂面的黑亮长直发,额前一排整齐刘海,细巧的眉,澄澈的双眸,鬈翘睫,鼻红。人家都说,她越长大越美,尤其笑起来时,神情沈敛着少女独有的淡淡轻愁,真是揪人心疼。

 苏林坐在缘,素手温柔地抚着多闻的颊畔。这一年来,多闻更出落得成,个头儿挑高,虽然清瘦,但身段已有个S雏型了。

 “快十四了吧…”苏林叹了口气低语。

 多闻的眼皮细微地跳动,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她上高原那一年,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白色屋宇里的苏林

 “醒啦,”苏林见上的多闻伸手挡在眼前,那张看不出年龄的美颜,浮现和蔼的宠溺神情。“光线太亮?!”苏林起身,走到窗边,拉上双层纱帘,阻隔阳光洒进窗扉。“当年六岁的女娃娃,已经是个小女人了呢…”她保持笑容,回边,双手环站着,表情神秘地说:“你姑姑多婕去了台湾,家里没有女长辈可商量嗯?”

 多闻摸摸口,漂亮的瞳眸转着。她六岁那年回祭家海岛,给苏林检查身体,也是住这一间卧房。气氛很温馨,她躺在上,双手收进被子里,发现自己的衣服已更换过,下腹似乎贴了一块什么东西,暖暖热热地,让她的小脸悄悄地染了一抹红晕。

 苏林执起边圆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给多闻。“喝下这个,就会比较舒服。”

 多闻撑起身体,背靠绣枕,小心地接过苏林递来的杯子。温热的饮料,颜色很深,白烟散着淡淡糖香。她轻轻吹气,啜饮一口,滋味甜甜的,却不单单是糖水。

 “这是第几次了?你今年要十四岁了吧?”苏林优雅地坐入安乐椅,拉拉长袍裙,迭起双腿。

 多闻摇摇头又点点头,小脸被茶杯遮了大半。再过三个月,就是她十四岁生日,大约在半年前,她的身体开始出血来。她的周期很,有时伴随着剧烈腹痛。她常常在夜里起来,洗沾血的衣物和单,她想,这种事不好告诉任何人,独自在昏暗的浴室里,双手泡着低温的冷水,奋力被单。她从来不敢开灯,怕看见那鲜红色泽,眼泪一滴一滴在黑暗中滑落。

 “以后要是不舒服,就待在家里。你今早昏倒在路边,掉到坡坎下,幸好前禈少爷看到…”

 多闻抬眸呆住,芙颊更加红。居然是前禈送她过来的,她觉得好羞,无法消化这个消息。

 苏林抚摩多闻贴纱布的额角,说:“好好休息。女的身体是很微妙,一定要善待自己。”纤指掀开纱布,查看她的伤,抹上另一种葯。

 明显的刺痛,让多闻忍不住颤抖起来。

 “抹上这葯,就不会留疤。你也不希望你父亲回岛时,看见这美丽的小脸蛋上多个『图案』嗯。”“谢谢…”多闻紧握茶杯,嗓音柔细,近乎耳语。

 “把茶喝完。这可以调理身体,舒缓疼痛。”苏林将她的茶杯注

 多闻低垂脸庞,乖巧地喝着。苏林放下茶壶,离开椅座,走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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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廊上的两个少年走到房门前停住。后头的那一名,伸长手臂要敲门。房门突然被人打开。

 “衣服换好了!”苏林看着祭前禈。

 祭前禈旋身,往一旁的长沙发坐下,双眼注视着墙上的画作。

 “,我正要敲门。”罗悯收回平举的手。

 苏林将房门关好,放下卷在门楣上的帘幔。

 “,那女孩没事了?”罗悯问道。

 苏林瞅着罗悯俊悍的脸庞,若有所思地理理他的发鬓。毕竟是祭前禈形影随行的护卫,她这个孙子似乎熏染祭前禈的气质,浑身辐着一股酷劲,连发型都是与祭前禈类似的利落短发。“前禈少爷,”苏林转向祭前禈。他穿着罗悯借他的黑衫长,衣领有银丝线绣的罗氏家徽;十六岁俊美的脸庞上,沈凝着超龄的漠然。“你今天怎么会出门?”

 祭前禈无动于衷,目光仍对着墙上画作,像是灵魂已经掉进画里。

 罗悯代为答道:“前禈少爷今天打算到学校一趟,我上主宅接他,途中发现那个女孩…她了很多血…”

 苏林淡笑。“多闻没事。亏你是我苏林的孙子,一点女生理问题,就惊吓到你啦!”视线回到罗悯脸上。

 罗悯愣了愣,恍然大悟后,尴尬地红了脸。

 苏林呵呵笑着,精明转的眸光,早注意到沙发上,同样红一张俊脸的“赏画少年”

 祭前禈的确是天生寡言、不与人热络,他喜怒不形于,感觉有点孤傲,更多时候,他能使人强烈想起两句谚语…

 语言是卑的。

 话是肮脏的。

 这个少年纵使生沉默,却不代表他没在听人说话。他其实比任何人更衷于自己感兴趣的事物,只是永远不会表自己的,就像一只狡猾的騒狐狸。

 苏林止住笑声,挡住祭前禈看画的视线。“罗悯,你如果想进去看多闻,晚点再来。她现在正睡着。”她摘下画作,瞥一眼。“这『孤鹤』,你爷爷画得凄凉,一点也不好,喜欢双双对对…”说着,她走向廊弯,身影消失。

 祭前禈动了动,站起身。罗悯走在他后头,离开长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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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悯,你认识她吗?”

 “有点印象。”

 “她的年龄…也是该到白家上课的学生吧?”

 白氏是祭家海岛上,负责知识教育的一支家族。今天,白家学苑那位旷课最多的学生,出人意料地来上学了。

 吉普车行驶在宁静平坦的高原主干道,过了“白丘河”的石桥,一条砖红色土道,宽宽绰绰,开在山坡中央,延伸接连山坡上的校舍。说是校舍,看起来却像度假别墅,几名男女坐在南欧风情的雨廊下看书聊天。绀青色的屋顶上,公形风向标旋转不停。白花绿意铺盖整座山丘,好一幅莫内“果园人物图”景象。

 罗悯将吉普车停在土道旁的大树下。雨廊那端带领年轻学子阅读的女,走下台阶,朝他们而来。

 “伯母。”罗悯下车叫道。他的二伯母白晓然,同时也是他们的老师。

 “你今天迟到了,罗悯。”白晓然笑着看向车上的祭前禈。“你来啦,前禈,要不要留下来上课?”

 祭前禈跳下车,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

 白晓然接过手,挑眉盯着他,柔荑轻巧地拆封。一个小绒布袋,随着信纸滑出来。信是白晓然的双胞胎儿子罗愉、罗悦写的。她的一对儿子分别与祭前禈的大哥、二哥在岛外,体验不同的生活,偶尔寄东西回来,就由祭氏主宅总管统一收发。

 “因为要过来拿书,所以你顺便帮我带过来嗯?前禈…”白晓然看完信,取出绒布袋里的双环碧玺戒,戴到指上。

 “堂哥们送您的礼物?”罗悯记得这几天似乎是罗愉、罗悦的十八岁生日,他们罗家有个传统,会在自己生日时送母亲礼物。

 “你们都是好孩子。”白晓然拍拍罗悯的肩。

 “白老师,我要的书…”祭前禈开口。

 “帮你准备好了,”白晓然回道,手指着建筑物。“在教室里,上完课,就给你嗯?”祭前禈不喜欢团体生活,几乎从不来上课,他一向在家自学,除非需要什么特殊典籍、稀有读本,他才会上白家学苑。白家人会抓住这极少数的机会,让他在学苑里待上一天,好好跟同侪接触接触。

 “前禈少爷,我想留下来上课,问些问题,希望能解开疑惑…关于祭家海岛的地形观察…”

 “罗悯,你在好奇早上松树林里的快捷方式吗?”祭前禈望着被风吹起的白花儿,长腿往校舍迈开步伐。

 白晓然笑了起来,对罗悯说:“进教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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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上课时,她在隔壁教室,是伯母的妹妹…夜然阿姨带的学生。”

 从二楼教室最后一排位子的窗口望出去,刚好是白丘河的船坞。傍晚时分,河边起雾,奔腾的水载着几艘木船飘移。霞光渐渐缩进云层里,上完一天课程的学生走过石桥,手牵手散步回家,落下的余影,看似一对对神秘恋人。

 祭前禈自座位上起身,走出教室。一个月难得来上一次课,他还是不与人互动,总是等人群散尽,才离开。他经过隔壁门口,脚步停了下来,转眼望进空无一人的室内。“罗悯,你记得她的名字吗?”平声平调的男中音,有点冷淡,彷佛不是这么在意这个问题。

 罗悯抱着一箱书籍,沈了一会儿,语带保留地回道:“她好像叫多闻。”

 祭前禈点点头,黑眸转黯,继续往前走,拾级而下,来到一楼屋外,他们停吉普车的大树下。“罗悯,你知道松树林里的那条快捷方式怎么来的吗?”他突然问。

 罗悯将书籍放到吉普车后座,凝住眉心,表情认真地道:“研究岛上地形景观的老师说,祭家海岛是多样貌的高原岛屿,本来就神秘浪漫,而且还有很多地方尚未被发现,到处充惊奇与谜样。”

 祭前禈没说话,长腿跨上车,神情深沈地坐在前座。罗悯上车,发动引擎,开了一段路后,祭前禈才又道:“那条快捷方式是元祠画地图告诉我的。”

 罗悯忽然一震。祭元祠是祭前禈的堂弟,一个正处轻佻时期的十四岁少年。祭前禈绝非无故提起他…

 “元祠少爷…”罗悯缓缓减慢车速,停在往高原祭家主宅与龙鳞湖的岔路上,静默了几秒,把之前保留的话说出口:“元祠少爷和多闻似乎是一对。”说完这话,不知为什么,他就是知道车该往龙鳞湖方向开。

 祭前禈一路上没再出声。二十分钟后,车子抵达苏林屋子下方的石板路,正往坡道上爬。一抹纤细的人影从上坡,小心地靠路边,往下走。他们的车子呼地开过。

 “停车!”

 罗悯猛地踩住煞车。

 祭前禈跳下车,叫道:“你要去哪里?”他步伐很快,走向路边的人影。

 西斜的残还能得她瘦小的双肩,更显娇弱,任何人看了,都会想保护这人儿,为她挡风遮、阻雨掩雷,全心呵护在怀里。“多闻!”祭前禈顺口叫出,这个名字彷佛不是第一次由他的喉咙发出。

 多闻转身,看着走来的男生,不确定他是否是在叫她。

 “你要上哪儿去?”祭前禈站定在多闻面前,审视她的脸容,发觉她的气明显比早上好多了。

 “你是谁?”多闻歪着头看他,轻柔的语调不明白地问。

 “你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留在苏林这儿休息?”祭前禈皱眉盯着她的眼。

 也许是他的眼神太强势,或者他莫名的话语和态度让她觉得被侵扰。她别开小脸,双手放在前,低垂浓密的睫,看着地面,像一只内向的小绵羊,怯怯低语:“我不认识你…”“多闻,”罗悯也下了车,从祭前禈身旁站出来。“早上是我们送你来这儿的。”

 多闻的视线移至罗悯脸上,神情有些茫然。她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但她上学时,见过这个男生,认得他是护卫家族罗氏的一员。

 “罗悯,车我开回主宅,你不用送我。”祭前禈回到吉普车旁,坐上驾驶座,掉转车头,开到多闻身边。“上车!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多闻愣愣地望着他。她不认识他,不该上他的车,可当他伸出手臂,她居然连一字拒绝话语,都说不出口。罗悯不知何时站到她背后,轻推着她,使她不由自主地将手放到眼前的大掌上,被拉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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