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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述刘晓庆属于我们的年代
 1984年,笔者还在东北一个临近俄罗斯边境地区的一个粮库工作,条件非常艰苦,所谓的粮库是国家刚批准建设的,只是有块靠近黑龙江岸边的荒芜的草野和白桦林以及一条小河组成没有人烟的地方。

 我是1983年第一批去的人,在帐篷里居住。也就是说,当时那个地方只有坐标,没有任何的一个建筑标志,甚至连块砖和石头都没有,也就是说只是个只存在名字的粮库。

 当时笔者刚参加工作,两个妹妹一个弟弟在上学,家境贫寒。粮库把家属们都安排在离粮库有3公里的一个镇子上居住,房子当然都是镇子和农村老百姓借的,那时候没有租赁房子的概念。

 1984年中秋节前,我们家搬迁到这个镇子里的一个同姓人家,房子是独立的一个院子,是那家人给儿子准备结婚用的房子。该房子有两个屋子,我和那家一个男青年居住在一间屋子里。房子是土累积起来的,冬天很温暖,就是唯一不好处是有时候房子冻一层冰块,一烧饭的时候容易有土落。但是,这不影响我们正常的生活。

 与我居住在一起的那个男青年按辈分我应该叫他叔叔,我当年19岁,他26岁,虽说他只有26岁,在当时他在当地也是个大龄青年了。他的未婚是个同样大的女青年,在临近这个镇30公里的另外一个镇政府上班,主管文教委工作,她平时很少回来。他也很少去找她,那时候没有电话之类,就是有也是手摇的,接通一次估计要一两个小时,他们就以让人捎信的方式沟通感情谈情说爱。

 他们之所以没有结婚,主要是因为叔叔的对象还没有转正成正式国家干部,在靠时间,再说叔叔是农村户口,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受很多感情外的因素控制的。叔叔为了能与她拉近距离在自学英语、德语、速记、政治学院的函授。他订有《中国青年报》等报纸和杂志,他每天都要学习到凌晨2点,否则是睡不着的,已经成了习惯。

 我刚和他居住在一个房间的时候感觉特别扭,开始我也不愿意和他多说话,到点我就睡觉。当时我们家已经有了电视机,每天来一屋子人看电视节目。当时,电视节目也是有时间限制,而且电视图像是模糊的能看见人影,基本上和收音机没有多大区别,电视还有时候发出杂音,俄罗斯(前苏联)的节目到很清晰,可是没人敢看,因为收听和收看前苏联的电视广播没少抓人,一个叛国罪、特务的冠名意味着太多的人生磨难。中国的节目基本上在晚上九点就已经停播了。大家散去,我们开始睡觉。

 我和叔叔慢慢就有了沟通,他给我讲马克思自学的故事,讲当时最热的张海迪学习热,他推荐我看《中国青年报》,我立即被报纸和杂志吸引了,知道这个地方以外有更大的世界。当时高考热,我们那里没有出什么大学生,出几个技校、中专生已经不错了,那也是有出息的人了,不啻现在考上北、清华了。

 我对书和报纸增加了浓厚的兴趣,本来不善言谈的我更加孤寂了,因为我心里装了一件事情,我要走出这个黑森林,到北京去。

 那是时候,只有一条118公里的泥土路通向我们所在的同江县城,后来改成同江市。邮局的车一个星期来一次,遇到暴雪或大于天有时候一个月才来一次。每次叔叔都能收到整麻袋的报纸、杂志信件。我们两个整理好然后夜以继的读,有的报纸都读上两遍以上。

 我萌动了自学的心并确定不学成绝对不放弃的信念。我在报纸上看见一些北京、上海的函授大学或正规大学的地址就给他们去信,结果几乎没有不回复的。上海复旦大学一位文学博士收到我的信件,在我的信件上用红笔标出我的错别字,并来信告诉我,愿意帮助我学习,因为他也对东北有感情,他在东北下乡过,也是自学才回到上海的。他告诉我自学是件非常艰苦的事情,是要与任何功利没有关系的,只有近乎宗教般的苦行,甚至是苦旅才能成功。

 我收到信件别提有多么的兴奋,遗憾的是我初中毕业语文考试只有35分的我是读不懂他的信件的,叔叔帮助我读并给我解释,读信的时候叔叔哭了,他告诉我遇见了好人。

 叔叔鼓励我自学。于是,我开始自学。我想起我在16岁的时候曾经和老师赌气发表过两篇诗歌在杂志上,并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叔叔。叔叔很震惊,你发表过诗歌?经过父母的证实我的确在南京的一家杂志发表过诗歌。

 叔叔说你学理科不可以,那对你来说太难了,你既然你能发表诗歌,说明你有文学的潜力。你就学习文学创作吧。

 我按照报纸的地址给北京一些人知名的作家甚至著名作家写信,结果都得到了答复。我记得刘绍棠前辈在信件中说我基础很差,连这封信件也有很多的错别字,但是表达的事情和情感是真挚的,比较准确。没有人是天生就会写作的。

 我开始参加《人民文学》的函授,在学习的时候,我突发异想,我为什么不可以上大学?难道初中生不可以上大学?我找来书,把马克思自学到正规学校考试的事情做了证明自己观点的证据,到处给各个大学写信。哈尔滨师范大学中文系一个教授给我回复说,让我参加刚刚开始的自学考试,国家承认学历。南开大学一位中文系的老师也来信鼓励我自学或许将来有机会。

 我报名参加了首届黑龙江考试,直到1988年我才毕业。五年的时间里,《哲学》我考了四次,《写作》也靠了两次。五年里,我们那里还没有电灯,只能靠蜡烛读书。每天都读到凌晨3点,7点起来还要走3里路去上班。上班的条件非常艰苦,我是当时是负责建设备料的检尺员,有时候汽车应为路不好走,回来晚的几乎是半夜,没有装卸工人了,我就和司机在飘雪或下雨的环境、气候里把比我还大的石头卸掉。受伤出血几乎都是常有的事情。遇到雪天更麻烦,干活的时候出一身汗,身体热,雪落到身上就融化,等停下来的时候,后背就被冷气冻成冰,背着甲鱼一样的硬壳,很重。我干活是没有工资加班费用的,我的份内事情就是计量,到时候给那帮司机和石料场做结算时候的依据。

 1985年,我已经和几位著名作家建立了联系,已经开始陆续在一些杂志报纸发表散文、诗歌之类的所谓的文学作品,每当飘着墨香的杂志报纸到我的手里我都激动不已。

 《刘晓庆》在佳木斯报转载的《我的路》给了我很大的信心和动力,所以到今天我始终认为刘晓庆是个优秀的女人。今天能走上文学之路,没有她那篇连载也是不可能的。

 曾记得一个大雪的日子,我们单位的一个司机因为意外把自己的师傅给撞死了,大家都去料理丧失,我一个人留在单位看守唯一一部手摇电话机。昨天我还和那个死去的司机一起喝酒,今天上午就有了意外,人生的无常让我突然感到寂寞和孤独,那凄凉我现在都能感受。我顺手拿起桌子上的一张《佳木斯报》上面就有《我的路》连载,刘晓庆的成功给了我极大的震撼,是灵魂的敲打。当时我想,一个女人尚且能成功何况男人?她成了我精神的旗帜和领袖。我也想试着写剧本,因为我是不可能学表演的,很多的条件都不够。

 我想写剧本,没有素材,于是我想到自己办一张报纸就可以团结全国的一些作家和文学爱好者,我们可以沟通信息和交流经验共同提高。于是,我自己创办了《人生文学报》印刷10000多份,自己吧报纸所谓的发行出去。臧克家、刘绍棠等著名作家给我题写报头和题词,给了我极大的鼓舞。我一下就拥有全国一万多文朋诗友,我也开始在一些杂志获得大小的奖励,我的信件每次要到邮局自己去取,因为最少也要一整麻袋,最多的一次记忆中是去了一个小四轮车跑了两次。

 记忆中,自自学以来,5年时间里,我只有两天没有看书,因为一看见文字脑袋痛的不得了。母亲哭着说咱不学了。这话是何等的关爱?谁不望子成龙啊!咱不学了,完全是为了生命做考虑的啊!可想而知那学习是不能用用功来比喻和说明的。在偏远的地方,没有教材,没有老师是何等的难没有能够真正的理解和感受到。最大困难是连个沟通和交流的人都没有,那个叔叔已经不能和我对话了,正像学武术的没有了对手,是人生的最大的孤寂和悲哀。

 《人生文学报》培养了深圳和北京一些今天很出名的作家和编剧以及社会名。很多当今的作家处女作品是在《人生文学报》诞生的,我为他们自豪,为自己骄傲。

 1986年,我给长电影制片厂寄去一本《中国士兵》电影剧本,资料是老山前线、麻栗坡等地方官兵提供的,谁我最早创作的所谓的电影剧本。

 《人生文学报》居然能够传到广西驻军那里,在当时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当时有个老上前线的连长时常给我写信,他的对联非常好,我记得最清楚的一个对联是:大猫耳藏龙卧虎,步机关威震南疆。这个对联就是在《人生为学报》首先发表的,后来被编好多小品里,甚至上了中央电视台节晚会。

 我把《中国士兵》剧本给了长电影制片厂后,很快就收到回复,说可以修改拍摄,这给了我很大的鼓励。文学编剧也如实地告诉我,我的文字基础很差,希望不断提高。

 我在报纸上见长电影制片厂有个剧作家函授班,我就写信给他们告诉他们自己有及其高的学习热情,遗憾的是自己没有足够的资金。长电影制片厂很快就给我回信,并给我入学通知书,免收一切费用。我参加了函授学习,教材全部是当时著名导演、演员、编剧写的不正规教材,但是可都是真正的东西,我学到了很多关于剧本创作的基础知识。直到今天我还感激他们。尽管那个班只有半年就解散了,教育是终生的恩情,我时常在心里祈祷,愿那些没有见过面帮助我的人幸福平安!

 1989年,我毅然来到北京出版了《走出黑森林》一书,当时在文学界也是件很好的事情,很多报纸杂志发了书讯,从此后,每年来北京,因家里还有工作要做必须回去。1992年,我成市里唯一拿工资的专业作家。1993年,我调到佳木斯市工作,行政级别已经是正科级。但是,当年我就辞去了那个铁饭碗来到北京。

 时间一晃已经很多年了,走过无数的艰难之路。做人不自在,自在不做人。

 人活的是个过程,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规划未来,没有时间去回忆过去。

 有过风光,有过困难,有过艰苦,有过富裕,有过贫寒,什么几乎都经历了,害怕再经历吗?

 随着岁数的增长,越来越想普通的活着才是真的。过去的那些真情都成了宝贵的回忆和宝藏,只有用心去珍藏了,能多久就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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