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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睡了皇宫
 荼蘼被安排御书房后面小侧厅里等待,据说韩谋下朝后还有大堆政务处理。

 小侧厅干净明亮,桌上摆了端上来茶点,靠窗位置,还有个短塌。她太累了,又没人跟她说话,无聊得很,本来是坐那儿喝茶,不知怎么就歪下,打算想想案情,哪成想就睡着了。直到高公公轻轻推醒她,才缓缓坐起来,茫然地问“什么时辰了?”

 “我六小姐,您真是好眠,这都未时中了。”高公公轻轻哼了声道,语气里却没有责备,反倒是有些长辈对小辈很无奈意思。

 未时中,是下午两点。她应该是巳时进皇宫,这一下就睡了四五个小时,确实是好眠。其实她自己也很惊讶,皇宫这样陌生地方,她怎么能睡得这么实和香甜?难道说,她潜意识里对韩谋也开始信任了吗

 她生多疑,除非觉得安全人身边或者某安全地方,不然不可能这样。

 见她醒了,高公公就招呼了个宫女进来,帮她略微收拾一下。她睡相不怎么好,头发都了,衣服也皱了,只好重梳洗,换了套还没人穿过宫女服。

 “委屈六小姐了,可宫里没有其他衣裳,又不能御前失仪。”高公公解释。

 荼蘼摆手道“这有什么关系,是我失了分寸先,不该睡着。”然后埋怨道“高公公真是,也不早点叫我。若是让皇上等我,那罪过可就大了。这样说,您也要负上一点小小责任。”和高公公混得了。说话也随便起来。

 高公公噗嗤就乐了“六小姐,怪道人家都说您刁钻,多大点事,您就分析责任。放心吧,皇上之前来过,看小姐睡得香,吩咐不要吵您。其实皇上今天也忙,这会儿才用午膳。传您一起呢。”

 很好,睡了皇宫,还混一顿赏赐御膳。这是表扬她能把夜叉案子下来,终于减等到徒刑,并很可能直接打一顿就放了吗?

 无意识中。她望了望镜中自己。

 皇宫镜子,自然质量上乘,打磨得异常光滑明亮,虽然比不得水银镜子那样清楚,可也比普通人家强多了,映出人也并不模糊。要知道,穷人家连个镜子都是奢侈品呢。

 宫女手脚麻利。也巧得很,给她梳了个复杂而漂亮发髻。也不知她们从哪知道她不喜欢高髻,并没有加假发啊、衬垫啊那些奇奇怪怪东西,也没往头上洒香粉。首饰还是她自己。简简单单一只金簪,七颗才花生粒大小红色玛瑙珠子串成名为鸿运当头小发。那簪子是方娘子生前送给她,说是给她出嫁时添妆用。可她觉得保存不如怀念,前两天就拿出来用。因为是荼蘼花式样。做工精美却大方,她很喜欢。今天既然要进宫,就随手戴上了。

 身上,是一套茜粉长裙,口处飘带和披帛全是翠绿色。衣料很柔软舒服,被秋日里舒服微风一吹,很有飘逸感觉。就是裙子有点长,把绿色绣黄小花鞋子全挡住了。她走路时候,必须小心提着。

 唉,不愧是皇宫中女人,宫女衣服鞋子比外头普通官员或者富户家小姐穿得还要好。

 她望着镜子中自己,感叹着那种青春靓丽。想当初自己现代,这般美好年华都扔给高考了,别说恋爱,连睡觉时间都紧张呢。

 想到这儿,她猛然又凑近镜子,发现脸上有两道红印子,就脸颊侧面,大概因为她睡觉时不良姿势而造成。

 “这个没问题吗?”她从镜子中看向高公公。

 “有问题也来不及了啊。”高公公仍然无奈“您就将就点吧,别让皇上等急了。”

 荼蘼心说:我有什么不能将就,不是你家皇上比较麻烦吗?不过既然如此,她也没有躲躲闪闪,就那么带着两条像被人掌掴指印痕迹,跟高公公后面,去了一处偏殿。一路上遇到宫女太监和侍卫什么,都恭敬让路,但荼蘼觉得,他们都注意到了她脸。

 “皇上血热,怕暑气,已经秋高气时节,却还要歇比较凉地方。”高公公带荼蘼穿过一条两侧种花树小道时,解释“皇上下了朝,和大臣们忙碌了半天,见六小姐又睡得香,皇上也就眯了一会儿。”

 荼蘼听着,却并不出声。

 今天高公公有些奇怪,话比较多。照理,这些皇上饮食起居等事,不该随便透给外人才是。感觉上,高公公心里有事,于是有点反常。

 有人就是这样,心绪难平时就喜欢说话。但像高公公这样浸皇宫几十年,屹立不倒皇上第一心腹,应该不至于如此。除非,是皇上心绪不宁,高公公担心,所以提醒她呢。

 很,两人进了一处偏殿,自然面积极大,因为空旷,确实显得加凉。其实现天气很舒了,甚至一早一晚有些冷,但下午两点时候,加上今年天冷得晚,温度倒真很适宜。

 韩谋穿了件家常偏衽袍子,衣襟那儿有点略敞,出脖子下方一点皮。他已经四十多岁了,可保养得极好,看起来至少小了十岁。头上也没戴冠,只高挽发髻。荼蘼被带进来时候,他正貌似轻松随意,实际上有点心事重重地坐桌边,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这时候皇上大叔,没有往日令人抬不起头来威严,而是有些恍惚脆弱,似乎深深沉浸回忆之中。而这场面,真像舅舅见外甥女,随意得很。

 荼蘼低下头,规规矩矩行礼,这才明白高公公为什么这样。之前他曾说皇上找她,是为了朱礼案事。只怕皇上为此要揭开自己心头伤痕,所以才这幅模样吧?韩谋此人,确实是雄主,杀代决断,从不拖泥带水,也不多疑,甚至是重情。这样人,容不得背叛,何况他还是皇上。而依外祖父所讲。朱礼身为韩家未龙兴、韩谋未登基前朋友,背叛会令韩谋受不了吧?

 “哦,起来。坐下。摆膳吧。”除了一个语气助词,韩谋直接下了三个命令。第一个是对高公公和荼蘼。第二是对荼蘼。第三个是对高公公。

 荼蘼见皇上占据大桌旁边,有个小桌。就走过去坐下。无论桌椅高度和摆放角度,都对皇上呈仰视之态。但做为一名女子,能得到和皇上共膳机会,应该够得瑟了。

 不过,御膳没有她想象中那么豪华,也就是那几样,倒是有有菜。有汤有饭,而且品质和厨艺都很了得。特别是那道菹齑,凉绊,超级好吃。荼蘼韩谋示意开吃后,毫不客气一扫而空。

 没办法,早餐吃得早,现饿得前贴后背了。

 公堂上。她十分敏锐,平时。神经就有点大条。她这种极端相反个性很奇葩,虽说她只信任人面前才这样,但皇上这儿,她有点破罐破摔感觉,反正她礼仪多好也不会被夸奖,冒犯也不一定被惩罚,全凭那位心思,不如选择不怕,自然大方点,那位喜欢。

 而古代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但很少有人皇上面前还能大吃大喝,于是场面就有点诡异,空旷偏殿中回音又好,韩谋倒没怎么动饭食,只听荼蘼吃得畅了。

 “那道菹齑,似乎小六子喜欢,回头连赏她三天,每天中午叫御厨房做好,给送到安国公府去。”韩谋吩咐高公公。

 高公公应了声,心中却有点高兴。有人能皇上面前无所顾忌,皇上是高兴吧?从前只有…唉,如果真是被冤枉,皇上这心里,指不定多难过呢。

 可荼蘼听到这话却是差点噎住“皇上,您还真不怕我吃货之名被多人知道!”

 “吃货?”韩谋哈哈一笑“这又是你造词吗?嗯,倒是贴切。高盛,改为连赏赐十天,再加上这盘烩羊,朕尝着不错。”

 “是。”高公公应。

 “皇上!”荼蘼不嚷嚷。

 “你可知道朕对朱礼案看法?”韩谋突然问。

 荼蘼有些吃惊,心道:皇上,没有您转换主题这么烈,太让人措手不及了。

 但韩谋显然没想让她回答什么,也不避讳赶紧连退数步高公公,似乎不突然说出来就没有勇气了“人少年时朋友,总是无比真心,以为会一辈子相知,哪怕是君臣之间。结果,却是朕想得太简单了。朕宠,就是他人罪,不如对谁都冷淡。”他叹了口气“良妃事,朕是调查过。她不无辜。但,她也是被害。她之前有过几次身子,却连头三个月都没过,就没了。朕好皇后,功不可没,虽然她自己没有动手。良妃,只是报复罢了。可良妃却不想想,朕没有儿子,她报复,其实是朕吧?”

 凉爽地方,荼蘼冷汗却冒了出来。

 ………

 ………

 …66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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