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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捻亮灯烛,在壁上剪出两道身影,随着火光如蛇吐信般地忽明忽暗,黑色的人形也微微摆动起来;极具迫的凝滞氛围弥漫在窄小的空间里,让人愈发感到呼吸困难。

 “居然失手?”秦镇岳握着的拳头重重落在石桌上,不敢置信地说。“到底这完颜丫头有什么能耐!能够让毒手月娘子失手?”

 “主人,和完颜丫头一道的男子武功实在太高!”

 “嗯…”这件事拖得越久,对他就越不利,因为这意味着实情透出去的可能越大。他阴沉地问道:“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传闻?”

 “没有。”

 “哼,看来,完颜丫头还算聪明,知道轻举妄动只会为自己更快招徕死厄。”

 “那接下来…”

 “魏总管,你就为明剑山庄走一趟素女湖云水阁吧!”秦镇岳冷冷地付命令,事到如今,他不得不请出江湖上没有失手纪录的“回雪惊鸿。”

 “这件事你亲自办,我不想再让第三人知道。”

 “属下明白。”

 “就是这里了!”

 步敛尘抱着完颜慕南俐落地一跃下马,抬眼望了门楣上头的匾额,龙飞凤舞地昭示着这偌大庄园的名称──衡洛园。

 一想到里头的人即将决定完颜的眸子能否恢复往日神采,他的情绪就很难维持平静;深口气,叩上了门。

 “请问韩若风韩大夫是否住在这儿?”

 嗯?这可就奇罗?想他在衡洛园担任门房这么久以来,头一回碰到有人上门是来找韩若风的咧!

 “请问有事吗?”

 “我是来求医的。”

 “这事儿我不能作主,请在门外稍待片刻,我进去通报一声。”门房客气地说,暂时先阖上了门。

 “惊鸿,你想…”完颜慕南颤巍巍地伸出柔荑,想要找寻步敛尘搭扶在她间以外的另一只手。

 他主动献出坚定地握执。“别担心!”

 门里倒是传来一阵娇脆的女生。“嗯?找韩叔的?”我瞧瞧!“她可是闷在园里无聊很久咧!

 这回开门的是一名少女,身着杏黄衫子,俏丽恬静,浑身散发着慧黠灵动的自然纯真。

 “就是你们要找韩叔?”应浣宁飞快地打量过眼前这两人,睁大了眼好奇地问道。

 她没有遗漏他们紧紧的执和女子上的环搀,嘴角偷偷扬起兴味儿十足的弧度;说真的,除了她表哥和表嫂,还没见过哪对夫的气质像他俩这般脱俗出尘又相契相合的。

 慕南的眉稍蹙结起来,这少女的声音…怎地好耳

 “是的。”对没有关系的陌生人,他向来少话,即使面对这样一个妙龄少女亦不例外。

 浣宁轻轻点了点头,把注意力转向他身旁的女子。“是这位姐姐罗?”看她眼中绑覆着白布条,应该是伤及眸子。

 “嗯。”尽管他对于这位姑娘的磨功有些不耐,但自己有求于人,非得下心底的不快不可。

 咦?这张脸…好像在哪里见过咧?当她的目光盯在失明的完颜慕南的身上,心里不起了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忍不住开始一遍遍仔细观察起她来,可是偏偏又没把握,嗯…或许把那条白布条扯下来会更清楚。

 心念一动,浣宁的手已经伸出去,揭落那条遮盖她双眼的白布条。

 步敛尘没想到这小姑娘会突如其来有此一举,但以他的身手,还是很轻易地就阻止了她的唐突。

 “哎唷!”她痛呼出声,这个冷冰冰的家伙出手怎么一点儿都不留情啊?就这样狠狠地一把拨开她的手。

 不过,也因着如此,她才想到刚刚自己的念头、举措有多无礼。

 听到这轻呼,慕南的记忆骤然翻出一页,是她当初在归云庄受项昱之托,教导宁儿女红时,她常发出的声音,小宁儿什么事儿都行,就是针拿不稳,老是扎到自己的手指…难道,会是宁儿?

 “宁…宁儿?”完颜试探地开口问道;一旦想法纵上心头,便似雪球越滚越大,愈发清晰确定起来了。

 “咦?你认识我?”果然,她应姑娘的直觉还是有点准头的。

 “我是完颜慕南。”她报上自己的姓名,柔柔地笑开了,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到宁儿呵!

 “慕南姐姐,居然是你呀!”听到她常常想起的这个名字,子原就热切的应浣宁,更是不顾他人怪异的眼光,马上给了她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心里头说有多高兴就有多高兴。

 步敛尘惊诧地望着两个喜极相拥的女子,完全没想到衡洛园里也有完颜相识的人。才不过几光景,他又目睹了一出感人的肺腑的认亲剧──虽然这回少了泪水,而是笑声盈耳!

 “你的眼…”看到那条碍眼的白布,浣宁忆起了慕南此行的目的。

 慕南无奈的扯了扯角,带着点自我解口朝的意味。

 这事儿,当真是说来话长!

 浣宁见此情状,约莫猜着了事情复杂的程度,恐非三言两语能够带过,于是笑着说:“先进来吧!衡洛园像清锅儿冷灶似的,已经好久没有朋友来了。”

 说完,一把抓着她的手,便要往里头去。

 嗯…有阻力呢!她眉一挑眼一转,立时发现问题出在哪儿了,那只霸占在慕南姐姐间的大手!

 不过,她…呃…还是慈悲为怀地让他好了!一卯上他那双足以冻死人的眼睛,还没舌剑过两招,她已经受不了地撇过头去,决定要谨遵前人古训──识时务者为俊杰。

 “什么?”他冷然的眸子此刻正有怒火跳跃。

 “韩叔在闭关炼他的宝贝葯丹。”浣宁无奈地说出情况,不是她不愿意帮忙,实在是太不巧了。

 翻眼想了想,更进一步向他们俩作解释:“嗯…这回要几个月才会出关。”

 步敛尘望向完颜,没有太大的情绪浮在她脸上,但是,额角的轻轻一搐并没有逃过他的深切注视。

 “难道不能提前出关吗?”不行!完颜的伤是受毒害而成,拖得越久情况越不利!

 “过去没有先例。”应答的是项韦,衡洛园的主人,巧纤坊的当家。

 “这个嘛…”浣宁皱起眉头努力地想着,还不忘顺道丢给项韦一个眼光,意思就是要他也帮忙一道想想。

 “有没有什么物事是韩大夫最有兴趣的?”沉静在旁的完颜慕南开口问道。

 “嘿!有了!”她的这一问,当真是醍醐灌顶,浣宁灵光乍现已经有了答案。

 与项韦相对而视,他的眼底同样闪着了然的辉芒,两人很有默契地一起抚掌笑着说:“酒!”

 “酒?”

 “嗯!韩叔他呀,可是嗜酒如命。倘若能有好酒佳酿相,说不定破例提前出关呢!”她开心地说;但…念头一转,不对啊,韦表哥向来不喜饮酒,她更是甭说了,这里有人知道到哪儿去寻好酒佳酿吗?

 见她快的面容倏地沉暗了下来,步敛尘猜想一定是其中有问题。“怎么,还是不行?”

 “宁儿是想,我们几个人有谁识得好酒佳酿。”项韦对于浣宁的心思抓得很透。“她俩大概是不成,而我一向是滴酒不沾,如果阁下亦然,那…”他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看到步敛尘居然折弯起敛眉英目,泛起了微笑,不明显,但是任谁都感觉得到那是打从心底的笑意。

 这可是他自进大厅以后,除了没有表情的表情外,头一个人的表情咧!

 “惊鸿,你有法子了。”完颜慕南自然感觉得到步敛尘心情上的改变──从被他握掌中的手上捎来的温热忻然,所以用的是肯定的口吻。

 “嗯。”对她,他连轻哼都温着温柔情意。

 原来,自己喜好到处品酒的习惯也有派上用场的一天呀!步敛尘暗暗失笑地想着。

 真的,从来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这么晚了,还没睡?”他瞧她房里的烛火仍是亮着,于是过来看看。

 只见她垂着发,随意披了件长衫,坐椅在,解下了白布,犹自张大着濛濛双眼,一个人不知在沉思什么。

 “惊鸿。”她唤了一声,没有掩饰心里的喜悦;连她自个儿也不明白为什么,打从眼睛不便,只要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响起,知道他就在身旁,安心的感觉刹那就盛在臆间。

 “在想些什么?”搬了张椅子,他陪坐在侧,她的发,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

 她美丽的眼此时正盯着他,虽然里头神韵已失,但是这样直直被瞅着,即使她是柳下惠也无法不心动,更何况心之所系所想,没旁的,就她一人。

 完颜慕南却仍不自知地将螓首往他的肩膀靠去,对她来说,他坚实的臂膀可是比世上任何物事都能让她安然倚靠的,完全没有警觉到这个动作对正常的男人不啻是极大的惑。或者,是她对他的定力给予过高的评价?他苦笑地想,心底暗叹口气;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吧──至少,因此让他得以暂时逃离她凝眸相对所带来的醉。

 “怕不怕?”将她的青葱手握在掌中,他说。

 “晤?怕什么?”

 “怕自己的眼睛无法复明、怕主谋者无法查出、怕最后终究无法获得清白,”他随口列举几项,最后竟然笑了出来。“现在,我才发现你可以害怕的事有好多好多。”

 “你是在笑吗?”她好玩地掐了掐包着她柔荑的手,给他一点小小的惩罚。

 “没有没有。”他赶紧否认。“我是在称赞你勇气过人。”

 “是吗?”

 “嗯。”当初对她的另眼相看,不就导源于此?“无论如何,你从来没有把害怕的情绪表现在外,不是吗?”

 “我不过是一直告诉自己要坚强、要冷静、不能慌、不能罢了!”她淡淡地笑了笑,些许无力、些许无可奈何、又有些许是自我了解的释然。“其实我很明白,至少,当我一个人的时候,我很怕,真的很怕。”

 “我知道。”原先与她握的右手揽上她细瘦的肩头,改换闲置许久的左手将她的纤若香凝包裹。

 “我常常在想,是环境和遭遇得我学会了这些吧!”有他在旁,仿佛一切埋在心底的事情郡可以毫无阻滞地坦出来。

 “但是毕竟只是个平凡女子,面对许多措手不及的事,稳櫎─还学不会忘记恐惧。”她又笑了笑。“不知道这回能不能让我学会!”

 听她娓娓道来,现下是轻描淡写没错,但是当时的挣扎与疼痛,岂是这三言两语所能形容概括?想到这儿,步敛尘对她的怜惜更深了。

 “可是,完颜,”用他低沉的声音,缓缓道出了这些时来与她相处的想法。“因为你,我才学会了恐惧。”

 “本来,我以为除了自己之外,没有其他人、其他事能重得让我放进心里,所以,我可以不带丝毫情绪地面对这个人世;但是因着你的出现,让我学会了牵挂和恐惧。”

 “这么说来,我该向你道声歉、说句‘小女子知错了’啰?”慕南把俏皮放在嘴上,心底却是无可遏抑地漾起动容与温柔。

 他轻轻笑了,然后在她的上飞快啄下属于他的深情印记,是惩罚──也是感谢。

 半晌,在她耳边,又响起了他的情诉。“傻瓜!在这同时,我也知道了什么叫珍惜和感谢!”

 窗外夜气清凝,秋虫哀哀吐着生命最终的悲苦,扫过月迹星踪的风,在叶间的颤动留下簌簌;室内却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传出,只见明耀的烛火用墨在壁上画出无法割分的两道人影,就这么直到天明…

 “已经派人照‘大冰块’纸上所记的店家把酒酤回来啦,接下来呢?”大厅上四人相对而坐,第一个出声的是应浣宁。

 至于被她指称为“大冰块”的,没别人,自是步敛尘。

 项韦当然曾经对她的无礼发出警告,可是这宁儿子虽和善易处,一倔起来偏偏谁都拿她没法儿,再加上“受害者”步敛尘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他也就一任着她将这绰号挂在嘴上。

 众人各自沉思接下来要采取的步骤。

 “那间炼丹室总有通气口吧?”

 “这个自然。”

 最先开口发出疑问的是完颜慕南,从她稳静的态度和微扬的角,不难想见己有某个想法在她脑中成形。

 而步敛尘那张被应浣宁形容为“冰块脸”的面上也出微笑,完颜的意思他懂得!他接她的话说道:“每正午时分,在通风口处洒上一碗酒…”

 “让炙一蒸,甘醇浓郁的酒气随之而生…”项韦眼睛上亮,忍不住笑意十足地抢下话头。

 “然后这好香好醇的酒味儿就飘呀飘地飘进了韩叔的炼丹室,飘进了韩叔对酒味儿特别感的鼻,最后惹得他肚里的酒虫大跳霓裳羽衣曲,得他不得不出关,是吧?”

 “故事都让你给说完啦!”项韦宠溺地看着正在兴头上的宁儿,笑斥道。

 “不好意思!”她哪有半点惭愧的模样,倒是表情一转,竟然神色一敛,夸张地摇了摇头,长吁短叹了起来。“好个‘金风送酒’的计策,够──毒!我真替韩叔感到悲恸!”

 “我看他要见你现在这表情,他才会吐血。”哪有像她这般,算计了别人还一副同情万分的样子儿,真是标准的“猫哭耗子假慈悲!”

 步敛尘和完颜慕南听他表兄妹玩笑话一句句,倒是很有默契的保持沉默,没有卷进这场漩涡,握的手同时收紧,心下均起了希望的然。

 但愿,这条“金风送酒”之计真能奏效呀!

 “晤…什么味儿?”韩若风手持薄扇,在小小的炼丹室开始四处找寻气味的来源。

 奇怪了?他有在炼丹室藏“一石室”的“醉罗汉”吗?印象中没有啊…嗯!八成是关在炼丹室四、五旬,肚里的酒虫已经蠢蠢动了。

 若非项昱小子有了老婆不要叔,项韦就不致需要担负起巧纤坊的重责大任,害他连个照顾丹炉的人选也没有,非得老头子亲自出马,现在也就不至于受酒瘾发作的心难搔。·“唉…”他瞪着丹炉,重重叹了一口气,喃喃念道:“老头子为了你们这些半点差池都不能出的宝贝儿,正受着莫大的煎熬咧!”

 但是没过几天,他就发现事情一定有问题!

 每到了晌午,整个炼丹室都会飘着不同店家酿制的美酒,而且,都该死地引起了他的想望!

 第一天是“一石室”的“醉罗汉”、第二天换成“五柳斋”的“渊明”、第三天又改为“小天”的“黄公酒”…天哪!他在做什么?

 韩若风低头一看,自己的手指居然弯屈了三只,很显然地,在不知不觉下,他整个脑袋里转来转去的都是这些天来曾经出现在炼丹室的各家美酒,连手都在无意识的情形下开始计数…“到底是谁这么坏心肠?”他忍不住小声地恨恨咕浓。“等我出关,非得抓来好好教训一番。”

 “嘿嘿嘿,只怕韩叔你捱不到出关唷!”一个着粉藕裳裙的俏人儿蹲在通气口,把里头的话一字不漏在耳里,而后坏坏地笑着做了回应。

 她拿着手里的“凶器”对着地上那滩继续用力地扇着。

 “助纣为”这种事,偶尔为之也有趣的!不是吗?

 石门轧轧地开启,老人拖着挫败的脚步,缓缓踱了出来,疲备的眼光无打采地扫过门外一干人等,莫可奈何地叹道:“老头子认输了!”

 连续八,可闻而不可及的美酒简直就快把他给疯了!就算人待在丹室,心思也早就飞到外头来了。

 “韩叔,瞧,这是什么?”浣宁讨好地甜甜笑着,人马上挨上前去,手拎着一壶酒在他面前晃呀晃的。

 “好好好,反正人都已经出来了,也不怕你们笑话了。”韩若风倒是爽快,拿过酒壶就是往嘴里一灌,哈哈大笑。“好酒,是‘华园’的花雕!”

 痛痛快快的灌了两三大口,才想起事有蹊跷,对项韦和应浣宁吹胡子瞪眼地说道:“把老头子整得这般狼狈,到底是有什么大人物要老头子医治了?不会是女娃娃怎么了吧?”

 他口中的“女娃娃”就是项昱的子苏意晴,曾经受过极严重的内伤,险些连他也没法儿治。

 “嫂子没事,是完颜姑娘的毒伤!”

 果然,他一瞧,在项韦后头站着一男一女。

 男的俊傲岸,神色间自有一种凡事皆难扰其心的漠漠;女的婀娜窈窕,浑身裹覆着天然散发的端庄温雅。两人并肩而立,确是对光彩耀眼的璧人。

 美中不足的是,那位姑娘的眼…韩若风缓步向两人走近,首先,他对步敛尘丢下一记颇有深意的注视。“小子,那些酒是你来的吧?”

 步敛尘眉一挑、眼一抬,显然对老人的察力表示讶然。

 “别怀疑!”韩若风用眼角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酒虫安分的话,老头子什么事都看得清、看得透!”

 话虽如此,在心底还是重重叹了一口气──人的弱点不是数量的问题,不用多,只要一个被人抓在手心,就足以死无葬身之地;今儿个的他就是活生生、血淋淋的最佳范例。

 “来,丫头,让老头子看看你的眼睛。”他逢自取下系着的白布,凑近仔细检查,脸色暮地沉了下来。

 “到我房里来。”韩若风郑重的语气让熟悉他的项韦、应浣宁相视都不肃然一惊。难道完颜慕南的伤远比他们所预想的严重?

 反倒是步敛尘的面色,空白得什么都看不出来;一语不发,揽着完颜便跟着韩若风而去。

 “丫头眼睛附近的筋脉没有问题,但是…”韩若风重新好好再诊过,捻须缓缓说道。

 “但是如何?很难治吗?”浣宁心急,等不及他的慢条斯理,问题已然冲口而出。

 “宁儿你甭急嘛!治,当然不好治;毕竟,丫头身中的是江湖人特制的毒,和一般病症相去甚远。不过,还好啦,倒没比女娃娃当初的伤困难;至少,治疗所需的物事不难寻,只是…”

 “只是什么,韩叔你就上口气说完嘛…”这是以眼还眼、以眼还眼吗?可吊人家胃口也不是选在这个时候吧!

 “直接侵入丫头眼睛的毒烟,质属至至寒;由于时间已久,若要治,恐怕得内外并进,少了任何一环,可能后每到阴冷时节,丫头都会有短暂失明之虞。”他顿了顿,继续遭:“外部我会用热的葯草熏考,至于内部嘛…”

 他眼光瞥过步敛尘和项韦。“必须连续七天以男子之血来暖脏温腑。”

 “我来。”韩若风话才一说完,步敛尘简短地表达了他的坚决。

 “这…”完颜慕南颤着,紧紧抓住了他的手,纷纷的心情却缀阻在喉,不能成句!

 从他不容置疑的语气,她知道,他的决定断无更改的可能;只是,她欠他的,实在太多太多,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怕是偿不尽、还不清了。

 步敛尘则是静静将另一只手稳妥地覆了上去,将她细软的纤纤小手包住在自己掌中。什么都不必多说的意思,就是什么都说得明白了,不是吗?

 两行情泪悄悄从她无彩的眼滑落,晶莹烂烂的温柔弧线,与流星在黑绒夜布上划过的相似…最后滴上了他覆着她的手背。

 那温度──是热的!

 一旁瞧着的三人,见到此情此景,亦不动容地心泛…小宁儿更是纵容自己的眼泪抓了颊。

 这“情”一字,该作如何解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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