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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茂密的树林里,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地传了过来,两匹骏马一前一后地飞驰而过。林子里的路弯曲狭窄,地面凹凸不平,不时还有大树挡道,但是两名骑士丝毫不将这些障碍放在眼里,马在他们的驾驭下,灵巧的闪过所有路障向前飞奔。

 突然,一个白色身影从树旁走出,正巧挡在马要经过的路上,领先的骑士见状,急忙拉紧手中的缰绳,马被这股突来的力道惊吓到,前蹄猛然抬起大声嘶鸣,踉跄了几步才停下。

 白色身影也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站立不稳地摔倒在地。

 那名骑士迅速跳下马,高大拔的身躯来到白色身影前“要不要紧?可有受伤?”

 后面那匹马的骑士也下了马,站在一旁询问道:“飞宇,情形如何?”

 “战神被我及时勒住了,应该没有伤到人。”关飞宇摇头,再问一次“请问姑娘是否受伤?”地上之人一头长发掩盖住她的面容,但从身影看来,应该是个女子没错。

 一只纤纤素手拨开垂落脸颊的发丝,出白玉般的面颊,她并没有看向说话的男子,只是轻轻的摇摇头,将散落地上的花朵拾起放入花篮里,这才慢慢的站起身。

 必飞宇没听到她的回答,只好再次问道:“姑娘,要不要紧?让姑娘受到惊吓,在下感到很抱歉。”

 她仍是低垂着脸,摇摇头并不说话,转过身就要离开,但才刚跨出步伐,膝上便传来一阵刺痛感,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摇晃了一下。

 “小心!”关飞宇马上伸手扶住她。

 她下意识的捉住他的手,一直低垂的脸终于抬起来,那是一张清丽脱俗的容颜,秀眉微蹙,水灵灵的大眼里浮现一丝痛楚,洁白的贝齿咬住有些苍白的下

 必飞宇剑眉微挑地打量眼前的白衣女子。好个出尘动人的女人,身上充了不食人间烟火的灵气,眉眼间却带着一股化不开的忧郁,瘦弱的娇躯好似风一吹就会飞走般,那神态除了楚楚可怜外,再也找不到更贴切的形容词了。

 白衣女子本只是不经意的看他一眼,但等看清扶着她的男子脸孔后,她的眼里先是出现一丝惘之,接着转为惊骇,她就像看到鬼怪一般,用力甩开关飞宇的手,猛地退了好几步,不管隐隐作痛的膝盖,也顾不得手里的花篮,裙摆一提,她飞也似的跑入树林中。

 对于白衣女子强烈的反应两个男人显得有些惊愕,但还来不及问明原因,她已经消失在树林里了。

 两个男子互望一眼,都感到莫名其妙。

 “飞宇,你认识那名女子吗?”莫悠然皱着眉问。

 必飞宇摇摇头,也是一头雾水。

 他们两人好不容易空聚聚,相偕到这座人烟稀少的林子里赛马,活动一下筋骨,对于公事繁忙的两人来说,能这样好好放松自己的机会可是少之又少。

 必飞宇官拜镇国大将军,他以过人的智慧与武功剿匪平,功业彪炳,不但在朝廷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皇上也对他非常赏识。

 莫悠然则是丐帮的现任帮主。丐帮分为污衣与净衣两派,一直以来水火不容,但是莫悠然成为帮主后,他以果断的作风及独到的见解折服了污衣与净衣两派,不但化解两派的心结,也让丐帮重新团结起来,使得丐帮在江湖上的声势隆。必飞宇看见扔在地上的花篮里有条白手绢,他弯身拾起。这是由布制成的手巾,那位女子身上穿的也是普通的白布衣裳,由此可知她该只是个寻常百姓。但为何她见到自己,眼里会出害怕和惊恐呢?这让他不解。

 “别想了,那位姑娘大概是很少接触陌生人,突然和陌生男子靠得这么近,难免会感到害怕,她会匆忙跑开也是可以理解的。”莫悠然笑着拍拍好友的肩“现在你是要在此伤脑筋呢?还是要继续未完的比赛呢?”

 必飞宇斜睨了他一眼“战神从未输过,我想你还是早点认输准备请客算了。”说完,他将手绢放入怀中,旋即飞身上马。

 “不到最后关头,怎知谁是赢家呢?我的飞龙也没败过啊。”莫悠然笑道?涞姆砩下恚乓患新砀梗氏瘸辶顺鋈ァ?br>
 必飞宇哈哈一笑,下骏马快如闪电的追上去。马蹄声渐渐远去,林子里只留下一地的花朵。

 ~~~

 一道瀑布从岩壁直冲而下,在山脚的水潭里溅起阵阵水花,经过阳光的照,水潭上方形成一道美丽的虹桥。潭水清澈见底,加上四周绿树花草的点缀,这里俨然是个令人忘忧的仙境!

 白衣女子跑到水潭边才停下脚步,?鄣牡诘厣希∈指ё判目谥贝械较ジ巧系耐闯泳纾ο破鸪と股笫印?br>
 膝盖上一片青紫,那是刚才被马吓到摔倒在地伤的。她咬着下忍着痛,用力着伤处,想把淤血散。

 双手着膝盖,她不又想起刚才所遇见的那个男人。

 他是谁?她曾见过他吗?为什么她会觉得那男人很面

 她在脑中搜寻过去的记忆。半晌,她毫无结果的摇摇头。这十年来她从未下过山,也很少遇见陌生人,她肯定自己没有见过他。可是那个男人令她产生一种畏惧感,她不懂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她不认识他啊!

 就在女子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中时,她身后出现一个人影,那人无声无息的走近她。

 等走到她背后,那人突然“哇”的一声,在她耳旁大叫,两手也在她肩上重重的拍了一下。

 她吓得跳起来,跌跌撞撞的向前跑,跑了两步又跌倒在地。

 本来是开玩笑吓她的招弟见状,急忙上前蹲在她身旁,口中不住的道歉:“静儿,有没有摔到哪里?真对不起,我只是闹着你玩的,没想到吓到你了。对不起,对不起…”看到静儿惊慌失措的模样,招弟感到万分愧疚,明知静儿胆小,自己还这样吓她,实在太不应该了。

 静儿看清楚来人是招弟后,登时松了口气。

 招弟伸手扶起她,但静儿才走了一步“噢!”膝上传来的痛楚令她不由得痛呼出声。

 “静儿,你摔伤了吗?痛不痛?”招弟扶着静儿走到潭边坐在石头上,想要起她的裙子看她伤得怎么样。

 静儿摇摇头,比个手势表示她没事,要招弟别担心。

 “还说没事,你看膝盖都淤血了,我真该死,害你跌成这样!”招弟愧疚的责怪自己。

 静儿笑着摇摇手表示不是她的错,捡起一旁的小石头在平坦的石面上写着:膝盖是我自己刚才跌倒伤的,和你没有关系,别再责怪自己了。

 招翟拼了静儿写的字后,脸色才稍微好转。

 “这个树林你很熟悉,怎么会跌倒呢?”招弟坐在她身旁关心的问。

 静儿不愿引起招弟的紧张,只是轻描淡写的写着:走路不小心摔倒的。

 这便是静儿与旁人交谈的方式,因为她不会说话。

 在静儿七、八岁时,她昏倒在树林外被村民救起。但由于村民生活困苦,无力收养她,因此便将她送到水月庵,希望庵里的师太能收留。

 师太们见小女孩可怜,答应留下她,但她不会说话,所以问不出她的名字,就为她取名静儿。从此,静儿就在水月庵里住下。

 这些年,静儿跟着师太研读佛经,学会了读书识字,尤其她很喜欢画佛像,所画出的观音像慈眉善目,模样庄严传神。

 她画佛像原只是打发时间,但有些来庵里上香的女客见到画像很喜欢,就向静儿要了去,久而久之,她的画就这样传出去,没想到竟得到字画店老板的赏识,愿意出钱买她画的佛像。静儿很高兴自己可以对水月庵有所回馈,因此她将卖画所得都交给庵里的师太。

 招弟离水月庵很近,两个女孩年龄相近,自然而然就成为知心好友了。

 “回去记得用葯酒,淤血才会散得快。”招弟提醒她。

 静儿点点头,又在石面上写着: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菜都卖完了吗?

 “今天市集里的人比较多,菜很快就卖完了。”招弟伸个懒回答,习惯性的肩膀。

 静儿坐到她身后,为招弟按摩双肩,不有些心疼她的劳苦。

 招弟的家境贫穷,她父母为她取名招弟就是希望能再生个儿子,但她母亲在招弟出生不久后就过世了,留下父女俩相依为命。招弟的父亲一心只想求取宝名,即使每次都名落孙山,依然相信自己一定可以考上而不愿放弃,终沉浸在书堆里,自然无暇顾及生计。

 在这样的情形下,招弟只好一肩扛起家计。幸好招弟家还有一小块田地,招弟就种些茶拿到市集上卖,偶尔也卖些小饰品。女孩子在市集上抛头面终究不太好,因此招弟就乔装成男孩子模样,加上她高佻的身材,只要刻意低嗓音说话,一般人是看不出她的真实别的。

 招弟忽然转身看着静儿,拉着她的手笑问:“你知道我今天看到谁了吗?”

 静儿摇头表示不知道。

 “我看到大名鼎鼎的镇国将军关飞宇和丐帮主莫悠然!那时我正从市集回家,看到树林外站了一群人,我好奇的躲在树后,听到那些人的谈话后,才知道关飞宇和莫悠然在树林里赛马。于是我就在原地等着,想看看他们俩的真面目。没多久就见到两个骑着马的高大男人从树林里出来,我听那些侍卫称其中一名身穿绫罗绸缎的男子为将军,我想他就是关飞宇了,另一个穿件普通长衫的则是莫悠然。他们两人长得既英俊又威武,难怪连皇上也想将公主嫁给他们呢!”招弟仔细说着她看到、听到的情形。

 静儿听了却拧起眉头,原来那人就是关飞宇。她向来就不喜欢官场里的人,也不爱江湖中人,对于这些人的事她是一丝兴趣也没有,但见招弟说得高兴,她也没有打岔。

 招弟发现静儿一副淡然的模样,吐吐舌说道:“对不起,我知道你不喜欢听这些人的事,但关飞宇和莫悠然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我能亲眼见到他们,当然觉得很兴奋。静儿,你会感到不耐烦吗?”招翟拼着她,有些担心的问。

 静儿舒展眉头浅浅一笑,举起手摇了一下,又比个自己正在听她说话的手势,要招弟继续说下去。

 明白静儿的意思,招弟轻声笑道:“其实见到他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是我自己太大惊小敝了。他们也不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可以高攀得起的,不是名门望族哪能和他们平起平坐呢。”

 静儿闻言摇摇头,在右面上写着:别看轻自己,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能干又坚强,这是一般千金小姐比不上的。

 招弟笑出声来“我才没你说得那么好呢!静儿,你人长得美又聪明,而且还能绘上一手好画,这才令我佩服。”

 彼此,彼此!静儿写着。两个女孩相视而笑,气氛轻松愉快。

 静儿虽不会说话,但借由眼神、手势就能让招弟明白她的意思,偶尔再加上文字的辅助,两人沟通完全不会有障碍,而招弟也是最了解静儿的人。

 她们继续聊着天,直到天色渐渐暗了才一道离开。

 ~~~

 水月庵传出阵阵的诵经声,和谐的声音让人心灵平静,涤去烦扰的思绪。

 每天的早、晚课静儿都会参加,她虽然没有剃度出家,但是生活作息和师太们没什么两样,静儿喜爱这种无争无的生活,虽然单调却是熟悉踏实。

 做完晚课,静儿回到自己的房间,她走到书桌前拿起已经画好的观音像仔细看了看,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它卷好放入盒里。这幅画是明天明月师太进城买东西时,要拿给字画店的。

 在镜台前坐下,伸手取下发钗,柔亮的发丝披散在背后。静儿本就是个无无求的人,所以身上也没什么饰品,这支发钗是她十五岁及笄时,师太送她的礼物。

 下外衣,静儿躺在上,睁大双眼看着帐,脑中不期然又想起今天发生的事。那应该只是个意外吧!那些人应该不会再来树林,否则她又少个去处了。

 静儿因为不会说话,要和别人沟通不太容易,所以她不喜欢接触陌生人,平不是待在庵里,就是到树林或水潭边走走。一旦她常去的地方开始有其他人出现后,她就会痹篇,不再去那些地方。

 就算在水月庵里,白天常有游客来进香,静儿就会留在房里或待在后院,避免接触不熟悉的人,要出入她也会选择后门,因此她所认识的人除了庵里的师太外,就只有招弟了,生活可说是非常的单纯。

 静儿在心中默默的祈祷,希望不会再遇见那个男人。

 ~~~

 天色才亮,静儿就已经起了,她披上一件短外衫走出房门。

 整个水月庵还是寂静无声,师太们要晚些才会起。每天准备早膳是静儿的工作,所以她一向都起得比别人早。

 等做早课后,众人才开始吃早膳。

 明月边吃边问:“静儿,你的观音像画好了吗?我今天要把它拿给彭老板。你有没有要买什么东西?我可以顺便帮你带回来。”明月是所有师太中年龄和静儿最相近的,辈分也最小,因此许多跑腿的事就落在她身上了,而在所有师太里也是她对静儿最好。

 静儿先是点点头,比了个画的手势,表示画好了,接着又摇摇头,指指自己表示她不需要买什么东西。

 明月明白静儿的意思“那好,待会儿你就将画拿给我。”

 大家都用完早膳后,静儿将碗筷收拾好,提着水桶到井边打水,有时,她还要到磨坊里磨面粉,只要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她从不推托偷懒。

 一直忙到快中午时,她才有时间到后院喂她养的两只兔子。

 静儿将兔子从笼子里放出来,兔子一蹦一蹦的来到她跟前,静儿一脸愉悦的笑容,手里拿着野菜喂它们。这对兔子是招弟送给她的,静儿很喜欢,就将它们养在后院。

 看着兔子吃东西的可爱模样,是那么的无忧无虑,静儿欣羡的摸摸它们的头,等兔子吃完东西,静儿和它们玩了一会儿,才将它们放回笼里。

 她正想离开后院时,明月一脸兴奋的跑过来。

 “静儿,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她拉着静儿就往庵堂里跑。

 静儿莫名其妙地被她拖到庵堂里。

 住持清虚师太慈祥的轻抚着静儿的头“静儿,好孩子,我们真要谢谢你,你帮了水月庵一个大忙。”语气里有着掩不住的高兴。

 静儿一头雾水的看着众位师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大家都一脸欣喜的对着她笑?

 明月笑着提醒清虚师太“住持,你快将好消息告诉静儿吧!静儿还不知道呢。”

 清虚师太点点头“静儿,你画的佛像得到将军府的老夫人赏识?戏蛉撕芟不赌愕幕魈煲鬃岳此骡忠惶耍环矫媸抢瓷舷闱蟾銎桨玻环矫胬戏蛉艘蚕肟纯茨恪6遥道戏蛉讼敫歉鲡痔霉┓罟垡裟锬铮绻骡帜艿玫嚼戏蛉说那囗坏拗亟ǖ姆延枚加凶怕淞耍掷锏南慊鹨不岫κ⑵鹄础>捕闼嫡馐遣皇呛孟⒛?水月庵未来的希望都靠你了。”

 这个消息让静儿听得有些发愣,她非但感觉不到一丝喜悦,反而心情沉重。将军府的老夫人来访,这代表她要和那位老夫人见面,然后再依老夫人对自己的喜恶来决定水月庵的将来。她若对自己印象好,那水月庵重整就有希望了,这是师太们最大的心愿,难怪大家会这么高兴。

 但她不爱见陌生人啊!静儿在心里喊着。那位老夫人知道她不会说话吗?她要如何和老夫人沟通呢?为什么大家都没想到这一点,只是一味的高兴?

 明月见静儿脸色凝重,明白她在担心什么。

 “静儿,别担心。”明月拉着静儿的手安慰道“老夫来看画时,我正巧也在,当老夫人问起你的画时,彭老板就让我向老夫人解释,所以老夫人知道你是孤儿又不会说话,却能将观音大士的慈悲都显现在纸上,因此,她决定要来看看你,也来看看水月庵。静儿别害怕,老夫人很慈祥亲切,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静儿摇摇头,眉宇间的忧愁更浓了。大家将这么重的担子放在她肩上,她怎脑聘得起呢?

 站在清虚师太身旁的明心语气断然的说:“静儿,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是水月庵长大的,一定也希望庵里的生活能过得更好,所以明天你一定要将最好的一面表现出来,要让老夫人喜欢你,也愿意资助水月庵!”

 明心的话让静儿的脸色更苍白了,她从没见过老夫人,又怎知老夫人的喜好呢?

 “明心,别给静儿太大的压力。”清虚师太制止明心,转头朝静儿笑笑“静儿,别紧张,你只要尽心就好,一切就看菩萨的旨意,成不成功我们都不会怪你的。”

 话虽如此,但清虚师太眼里的期盼静儿是看得一清二楚。她无法拒绝这件事,又表达不出她心里的不安和恐惧,只能无奈的睁大眼睛看着众人。

 每个人都兴奋的谈论明天的事,还计划要如何款待老夫人,完全忘了静儿的存在。

 静儿悄悄地退出庵堂,她要去找招弟,向她倾诉心里的害怕,问她自己该怎么办?

 但是静儿来到招弟家,看见她大门紧锁,显然招弟到市集卖菜还没回来,就连陈伯伯也不在。

 静儿站在门口等人,等到脚都站酸了,也被太阳晒得头昏眼花,招弟不是没有回来,静儿只好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回水月庵。

 唉!希望明天永远都不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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