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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冬尽
 归何处?寂寞无行路。

 若有人知去处,唤去归来同住。

 无踪迹谁知?

 除非问取黄鹂。

 白啭无人能解,因风吹过蔷薇。

 ──黄庭坚.清平乐

 冬雪尽融,树梢的枝桠出新绿,万物复苏,临人间。

 一个半月前那个暴风雪的夜睌,宣临与熏尹从山上小屋回到定浚王府北苑之后,宣临便不再对熏尹下葯,因为他已敏锐地察觉到熏尹的改变──一种极为细微的改变。他知道,那个暴风雪的夜睌,他们融合的不只是身体,还有最纯粹的真心。

 直到那一天,宣临才算是真正的拥有了他最渴望的人儿。

 他相信熏尹知道他对她所做的每一个欺瞒,可是,她却从未对他兴师问罪。她在装聋作哑,对于他曾经做过的欺骗,她宁可选择忘却,只因为她深深地爱着他,所以甘愿不去追究。

 日子依然平静的过着,可是他们心知肚明──这样的生活像是从天堂借来的一角,风平静中藏着巨大的霾,总有一天,平静无波的生活会掀起滔天巨,而那也将是两人分离之时。

 某个宁静的午后,一个美女子来到北苑要求见熏尹。

 北苑总管向她通报了,于是,熏尹在侧厅接见她。

 求见的女子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特殊的打扮使熏尹知道她是个异族人。

 “绮尔真见过少福晋,少福晋吉祥。”她曲膝为礼,不卑不亢的带着女人罕有的傲然。

 熏尹没有见过她,但直觉知道她的来到势必会引发一场风暴。

 她的心中有着淡淡的悲。平静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吗?

 “请坐。”

 “谢少福晋。”绮尔真在一旁坐下,一双媚眼定是的凝视着熏尹,像是要从她平静的容颜中找出一点点惊慌之

 “有什么事吗?”熏尹视她探索的眼光,脸上的笑容有些黯淡。

 绮尔真凝视着熏尹,思忖:她就是宣临最爱的女人,那个令他心心念念了十年的熏尹格格?

 微酸的情绪在发酵,她凝视着眼前美得夺人心魂的容颜,想到她那颗不受流言蒙蔽的、高贵的心,她不由得感到自卑──她也曾因为有关于宣临的流言而退却,若不是她实际与宣临相处过,知道那些流言是无稽之谈,她也不会爱上宣临。

 而熏尹却从未在乎过,她对他那毫无根据的信任使她自卑了。由这层自卑,使她更想要亲眼目睹她平静的容颜被撕碎,高贵的心被践踏得支离破碎的模样。

 一个半月以来,她天天在妒火的啃噬中度,只要想到宣临对熏尹千丝万缕的轻怜爱,她的心,就不试曝制的受到妒火的煎熬。

 她恨熏尹的出现,也恨宣临的绝情。

 她对宣临的爱远比熏尹多更多,可是,他却再也不看她一眼。

 饼去她与宣临共度晨昏的日子难道都是骗人的吗?宣临对她到最后还是没有一丁点感情吗?

 当嫉妒超过了她的心所能负荷的范围之后,她只想要报复!

 她知道这辈子宣临不会对熏尹之外的女人动情了,所以,在她报复了熏尹之后,她也永远得不到他的心了。

 绮尔真从袖中掏出一串东西,熏尹在看清她手上的东西之后,脸色微微发白了。

 那是吉祥彩坠!

 一个半月前的那个雪夜,她下定决心要不闻不问到最后时,她就把这只坠子丢弃在山上了,只是,她没想到这只坠子竟然会出现在绮尔真的手中。

 “少福晋可曾见过这件物品?”

 绮尔真以为熏尹仍旧被宣临定时下葯,所以对于过去的事情完全一无所知。

 “不,我不曾见过。”她决心否认到底。

 “啊!这是当然的,”绮尔真微笑道:“因为每隔一天,宣临贝勒就会对你下葯,那种葯名为‘忘魂散’,它会让你忘记过去许多事情,包括你与宣豫贝勒的婚约。”

 为什么她会知道这些?她对她说这些到底有什么用意?

 原以为装聋作哑这件事就不会再被提起,可是…如意算盘还是有失误的时候呵!千算万算,终究还是算不过老天爷安排的变量。

 熏尹冷汗涔涔地盯着绮尔真不怀好意的笑,觉得太阳隐隐作疼。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那就换个方式说好了。”绮尔真冷笑着,道:“为了得到你,宣临贝勒不惜用葯昏了你,他卑鄙的利用移花接木的伎俩让你成为他的人!说穿了这不过是个骗局,你的夫君其实是定浚王府的二贝勒,也就是这只彩坠的主人──宣豫贝勒!这只彩坠一直被宣临妥善的收藏着,最后丢弃在山上的雪地里,想要藉此湮灭证据!”

 绮尔真曾经看到宣临藏起这只坠子,但是,她不知道这只坠子已经被熏尹找了出来,所以,仍旧一厢情愿的以为坠子会被弃置在荒山雪地里,是宣临为了要湮灭证据。

 熏尹木然地看着她。

 虽然宣临的欺骗是她早已经知道的事寘,但是由一个外人来揭穿,仍令她有莫名的心痛。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熏尹忍着锥心的刺痛,淡淡地问。

 熏尹的沉着令绮尔真惊讶,她不相信她竟然会无动于衷!

 “我不想让你傻傻的被宣临贝勒欺骗,这个理由可以吗?”她说着言不由衷的敷衍之词。

 熏尹摇了摇头,道:“你真正的用意只是想走我而已;只要走我,就达到你报复的目的了。”

 绮尔真顿时大惊失。她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格格竟然能猜得出她的用意,而今天,还只是她们第一次见面而已!熏尹的心思究竟是怎样的敏锐?

 被猜出了用意,难堪且狼狈之余,她仍不忘强调着“就算我想报复好了,我告诉你这些难道不是为你好吗?你必须认清宣临的为人,而且,你别忘了宣豫贝勒是如何拼命的在找寻你的下落”

 “宣豫在找我?”熏尹惊诧的问。

 已经一个半月了,他还没放弃希望吗?

 “他是个多么负责任的人,这一点你应当比我清楚才是。”绮尔真冷笑一声“你不应该辜负他的,他才是真正能照顾你一生一世的良人。知道了这些,应该更能帮助你了解宣临贝勒的为人吧?”

 “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宣临对我下葯吗?”熏尹望着绮尔真倏然错愕的脸,微微地苦笑了。“你怎么知道我是因为不愿意离开宣临,所以了刻意装聋作哑的呢?”

 绮尔真狠狠的一震!

 “你是说──你早就知道了?”

 熏尹点了点头。

 “骗人!”绮尔真带着怒意的质问道:“如果你知道,为什么你不揭穿,反而──”

 “因为我爱他,我爱宣临。”熏尹坦然的回答。

 “他对你下葯,并且说一大堆谎言曚骗你,而你居然告诉我你爱上他了?”绮尔真那无法置信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一则笑话般。

 “我爱上他不是因为他的曚骗,而是他对我的心,”熏尹垂下长长的羽睫轻轻地说道:“他用他整个生命来爱我,对我付出一切却不冀求回报,对他而言,我是他的一切,失去我,他连性命都可以不要。我不知道天底下还有哪一个男人会像他这般爱我,我不以为宣豫能。”

 绮尔真愕然地说不出话来了。

 她说的可是冷绝无情的宣临贝勒?为什么她说的宣临与她所认识的完全不一样?宣临难道真的待她特别吗?

 她好恨!她爱了宣临那么久,可是他却从未那样爱过她。

 熏尹不想再跟绮尔真谈下去了,便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我想进房休息了。”熏尹温和地下了逐客令。“赫总管!”

 “喳!”

 “送绮尔真姑娘。”

 “绮尔真姑娘,请往这边走。”赫图伦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绮尔真只好忍着气退出北苑。

 她不会就这样放弃的,她绝不会如此轻易就善罢甘休!

 傍睌,宣临回到北苑。当他踏进紫京苑时,他看见熏尹静静地凭窗而立,绝美的容颜上有着难言的忧郁。

 宣临走向她,从她的背后抱住了她。

 “啊!宣临?”她没发现宣临回来了,所以被他吓了一跳。

 熏尹转过身来抱住他的,粲然而笑。“回来了?”

 宣临不同于一般娇贵的贝勒,对于与生俱来的财富,他自有一套投资理财的办法,天生的聪颖使他即使无心柳,也能出一番气象,所以,他名下的产业与俱增,因此,即使不需涉及政治,他的桌上永远都有一堆案牍要看,每天也有不同的地方需要他去巡视。

 “在想什么?”

 他在乎她的每一个情绪反应,他不要看见她有任何悲伤或难过。

 “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

 她小心翼翼地应对着,不想让宣临知道绮尔真曾经来过。

 宣临打横抱起她,将她放在温暖的炕上,自己也靴上炕,搂她入怀。

 “我不要你对我有所隐瞒。”他在她耳边低语着。

 他了解熏尹比她了解自己更甚,他可以百分之百精准的感觉出她的每一种情绪,就算她刻意掩饰也没有用。

 “我没有隐瞒什么…”熏尹急切地否认。

 宣临倏地吻住她的,惩罚似的暴索吻,疼了她柔瓣。

 “不要…好痛!宣临…”

 宣临猝然放开她,鸷的眸中跳动着蓝色的火焰。

 “别试图隐瞒我。”他沙哑地道。

 他痛恨被她隔离在心门外的感受,那会让他以为她将弃他而去。

 他执著的眸让熏尹的心动摇了,她偎进他的怀中,诚实地招供“绮尔真下午来过。”

 宣临的肌在一瞬间绷紧了。

 他捧住熏尹的俏颜,问道:“她对你说了什么?”

 懊死!他没想到绮尔真居然有那个胆子在熏尹面前嚼舌

 “她要我离开你。”

 “她不可能这么干脆,她一定还对你说了什么。说,一字不漏的告诉我。”绮尔真的心机深沉,这一点他再清楚不过了。

 熏尹早就知道不可能这么容易打发宣临,只好全招了。

 “她找到我扔掉的吉祥彩坠,而且误以为那是你为了湮灭证据所做的。她说你对我下葯,要我认清你卑鄙的手段趁早离开你,回到宣豫的身边。她告诉稳櫎─宣豫直到现在仍不放弃地找我,只有他这样的男人才值得我托付终身。”

 她一口气说完,也看见宣临顿时空茫的眼神。

 “宣临…”她担忧地轻唤。

 她知道绮尔真这些话真的是戳中宣临的要害了,这是他最不愿承认,却又否定不了的事实。

 久久,宣临哑声道:“熏尹,你我心知肚明,给尔真说的不是谎言。”

 熏尹虽然没有诉诸于口,但早在一个半月前,他就已经明白她已知道他所耍的手段了。

 “是的,我知道。”熏尹轻声道。

 她的话令宣临脸色一白。

 事情再也瞒不住了!绮尔真找到那只镂着“豫”字的吉祥彩坠,代表这件事必然会传进北安王府与定浚王府。

 到那个时候,他便再也无法阻止他们向他追讨熏尹。

 “那么,你决定要离开我了吗?”他苦涩地问。

 “宣临,我想…我于情于理都该回家一趟…”

 宣临倏地扬声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讽刺而绝望,夹带着来自灵魂深处最剧烈的痛楚。

 这就是最终的结果吗?他为她付出了所有,却仍是得不到她的心,到最后还是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去。

 “不要这样,宣临…”

 他的笑声扯疼了她的心,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才好。

 “我明白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他起身,走下炕

 “不是的,宣临,你听我说…”她跌跌撞撞地下,紧紧地扯住他的衣袖,焦急地想要解释。

 他背对着她站立,却没有甩开她。

 “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已经说了,你想怎么做随便你,用不着向我解释什么,那些都是多余的。”

 “可是你不明白,我不能不回去,稳櫎─”

 “够了!”宣临忍无可忍地回过头大吼:“停止你的辩解,滚回你家去吧!不必试图说什么来缓和我的情绪,那对我而言反倒是一种残忍!”

 用力地回自己的手,宣临头也不回的走出紫京苑,发似的猛力甩上大门。

 “宣临!”熏尹悲戚的声音也唤不回心创痛的宣临。

 他整个人浑身是伤,那是更基于锥心刺骨的疼痛啊!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有力量伤他分毫,但是,她无心的一句话却能够置他于死地。看似冷硬绝情的宣临,实际上脆弱得让人心惊。

 熏尹颓然地坐在冰冷的地上一整晚,但他没有回房过夜。

 天明了,一早,北苑便涌进了大批人马,阿玛、额娘、定浚王爷、宣豫都来了。

 她木然地看着这一切,仿佛那是一出与她全然无关的戏码。

 当天,她被带回北安王府,而宣临却失去踪影。

 “我简直不敢相信他会这么做!”北安王爷──熏尹的阿玛,暴跳如雷,吼声响彻云霄。

 绮尔真的通报,以及亲眼证实的结果,才知道熏尹这一个月来的行踪不明全是宣临搞的鬼,他简直不敢相信掳走他女儿的,竟然是定浚王府的大贝勒!

 “王爷,你冷静点儿。”北安福晋不地说着。

 女儿有点不对劲,需要让她好好休息一下,或是听听她想说些什么,而迟钝的北安王爷就只会在那里嚷嚷。

 “你还要我冷静!”王爷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爱,道:“宣临那小子掳走熏儿在前,又下葯惑熏儿在后,不声不响的藏匿她一个半月,你居然还要我冷静!”

 他怎么冷静得下来!

 熏尹是宣豫的媳妇儿啊!宣临却什么也不管的抢走弟媳,这种不顾礼教的行为,要他怎么能不气?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定浚王爷气得病倒了,宣临此刻也下落不明,熏儿已然平安的回来,不然你还想怎么样?”北安福晋淡然地表态。

 “我想怎么样?我倒想问问定浚王爷打算怎么样?宣临打算怎么样?”王爷气呼呼地道:“熏尹是我的宝贝女儿,难道就这么平白教宣临欺负去了,一点表示也没有?”

 “你要他们怎么表示?”北安福晋瞪着北安王爷,言词咄咄的说:“这种事情可不是打破一只花瓶,道歉了事就可以的,你倒是说说,怎么样个表示法你才会满意?要宣临负责,娶了熏尹?”

 王爷暴吼道:“他别想!我绝对不把女儿交给那种的公子哥儿!”

 “宣临不是那种人。”熏尹突然开口。

 她疲倦得接近耳语的声音使王爷和福晋的针锋相对停了下来。

 “你说什么?”北安王爷不敢置信的又问了一次。

 “宣临不是的公子哥儿。”她淡淡的回答。

 “荒谬!”北安王爷嗤之以鼻“他那个煞星除了会克死人之外,就只会玩女人,舞伶、窑姐儿、边疆姑娘、寡妇、有夫之妇…他哪一种没玩过?不事生产、游手好闲,若不是顶着一个贝勒的虚衔,我看他老早──”

 “王爷!”北安福晋简直听不下去了。“不要把事情愈愈复杂,这根本是两回事儿!”

 “怎么会是两回事昵?”王爷振振有辞的反驳“他与生俱来是个煞星是事实,他荒的私生活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宣临是个怎么样的人还看不出来吗?我这是在告诉熏儿,别被他俊俏的外表给骗了!”

 熏尹脸色煞白。

 阿玛说的宣临是她完全陌生的宣临,他当真是阿玛所说,是个荒恶、的公子哥儿?

 “一张脸长得俊俏有什么了不起?难道宣豫比不过他?宣豫上进、负责,哪一点不比那子好上千百倍?只有宣豫够格成为北安王府的三女婿,至于宣临…哼!他甭想!”

 “我不赞成熏尹嫁给宣豫。”北安福晋可不以为然。

 “你别老跟我唱反调!”北安王爷火大的吼。“我不是在与你唱反调,而是为了熏儿着想。”北安福晋毫不畏惧地陈述自己的想法“熏儿已经是宣临的人了,木已成舟,难道你要宣豫娶了嫂嫂做子?”

 “什么嫂嫂!胡说八道!”王爷激动的吼“这件事是定浚王府捅出来的篓子,他们得想办法给我收拾!除非宣豫娶熏儿为,不然,北安王府和定浚王府三代的情就到此为止!”

 “把熏儿硬给宣豫,这样事情就算解决了吗?”北安福晋的火气也上来了“我们该考虑的是熏儿的幸福!倘若宣豫被着娶熏儿,这样勉强、不甘愿的婚姻,熏尹是不会幸福的!”

 “宣豫已经表明他要娶熏儿了,这总不会让熏儿受委屈了吧?”北安王爷得意的说。

 宣豫就是成视诋事,事情一发生他就表态愿意负全责,这种好女婿半夜打着灯笼找遍北京城也不会有影儿!

 熏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难道她就要这么嫁给宣豫吗?这样的婚姻会幸福吗?

 埃晋没想到宣豫仍然愿意负责,一时之间也意外得瞠目以对。

 “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吧?”

 “我要亲耳听见宣豫向我保证,他会疼爱熏尹一如从前!”北安福晋坚持。

 “好,来人!到前厅去请宣豫贝勒!”

 “喳!”

 片刻后,宣豫走进熏尹的寝居。

 “王爷、福晋。”

 “宣豫,你世伯母知道你愿意负责,但是,她坚持要听见你的保证,保证你会疼爱熏尹一如从前才肯放心。”

 宣豫郑重地看着北安福晋,道:“我向您保证,只要熏尹愿意嫁我为,我会爱她一如往昔。”

 看着神情坚定的宣豫,北安福晋也无话可说了。

 “这下你可满意了吧?”北安王爷笑地说道。

 “宣豫!”熏尹忽地低喊。

 宣豫迅速走近炕,关切地俯下身子凝视她。“怎么了?”

 宣豫的眸子深邃而真诚,带着浓浓的关心。

 “宣豫…我不能嫁给你!”熏尹含泪说道。

 北安王爷第一个爆发“你在说什么!宣豫都已经发誓会爱你如往昔了,你还有什么不的?”

 “阿玛,请你听我说…”熏尹恳求着。

 “我什么也不想听!总之,你给我乖乖把身体养好,下个月择成亲!”

 “王爷──”北安福晋还来不及抗议,宣豫便抢先发言了。

 “世伯,求您听听熏尹想说什么,好吗?”

 碍着宣豫的情面,北安王爷只好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望着关心自己的家人,她轻声说道:“这一辈子,我除了宣临之外,不可能会另嫁他人了。”

 “你──”

 王爷咬牙切齿的正要发作,冷不防的被北安福晋狠狠一吼──

 “你给我听完!”女儿也有表达意见的权利,吵什么吵?

 北安王爷腔的怒火无处发,只得怏怏地坐下,听熏尹继绩往下说。

 “是的,宣临有罪。与宣豫成亲三天前,宣临曾与我见过一面,他对我宣告──为了得到我,就是再卑鄙的手段他都使得出来。所以他掳走了我,又对我下葯,使我忘记曾经与宣豫有过婚约,他就是那样一个不达目的绝不罢手的人。

 “但是,在这一个半月中,宣临真正对我下葯的时间只有五天,其余的一个多月之中,他没再对我下葯,那段时间我是清醒的,而我是自己选择与他在一起。”想起宣临种种深情,熏尹不自觉地红了眼眶。

 “在你们眼中看来,他是万恶不赦的,但是他爱我,用他最狂烈的方式爱着我,他甚至可以为我付出他的生命。阿玛,我不知道有谁可以为我付出这么多。不管最初他用什么方法夺走我,他爱我的心自始至终没有改变。”

 宣豫、北安王爷和福晋全怔住了。

 熏尹转向宣豫,含泪说道:“宣豫,我最愧对的人是你,我知道我这辈子欠你的,几生几世都还不清…”

 “傻瓜,你在说什么啊?”宣豫叹口气“不要这么说,你会害我有压力的。”

 “可是──”

 宣豫以拇指擦去她滑落的泪珠。

 “熏尹,你知道我们打小一块儿玩到大,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我们之间的默契,不是吗?或者你会愿意与我成亲的原因与我是相同的──与其与一个陌生人共度一生,不如选择从小就认识的青梅竹马。我喜欢你是那种介于朋友与情侣之间的喜欢,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我就会义无反顾的照顾你一辈子。相反的,如果你有了喜欢的人,我当然也会祝福你,难不成我要不识趣的打鸳鸯啊?我可没那么无聊。”

 “宣豫…”她睁大含泪的眼眸,没想到宣豫竟然这么轻易的就谅解了她。

 “啊!不用太感动,我会承受不起的。”宣豫笑道。

 “真是不象话──”北安王爷又要发飙了。连宣豫都和熏尹连成一气了,还愈说愈不象样!

 “世伯,请您成全熏尹与宣临吧!”

 “那怎么可以──”

 “世伯,”宣豫正地道:“我以我的性命保证,宣临绝不是什么煞星,那全都是谣言,我额娘与太福晋的过世与宣临绝无关联!而且,宣临也不是什么放的公子哥儿,若不是他,宣豫今天也不会如此蒙万岁爷倚重,还有──宣临爱上熏尹并非一朝一夕的事,而是整整十年了!”

 “十年?”北安福晋惊呼。“因为,熏尹是第一个不曾因他被传言为‘煞星’所影响,并因而躲避他的女人,而侨櫎─她七岁的时候就曾经对宣临唱‘宜尔哈姑娘’,把自己许给宣临那个善骑善的‘萨哈达’了!”

 熏尹惊讶地看着宣豫,脸色绯红。

 宣豫怎么会知道?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啊!

 “很意外是吗?”宣豫带着促狭的笑意,低声音道:“因为,十年前那个晚上,我一直跟在你后面,可是你根本没有发现…”

 熏尹几乎呻出声。

 北安福晋笑了。“好啦!那就这么着,把熏儿嫁给宣临吧!”

 宣临等待了熏尹十个年头,这样的深情还需要怀疑吗?

 “等等,我可没有答应!稳櫎─”被忽视的北安王爷不服地叫嚷着。

 “你敢不答应就等着接我的休书吧!”北安福晋霸道地下了最后通牒,揪着北安王爷的耳朵走出熏尹的寝居。

 “哎哟!轻点、轻点…”北安王爷痛得求饶。

 “同意了没有?”

 “好啦!全依你了。”

 北安王爷的哀嚎声愈传愈远,熏尹与宣豫不由得相视一笑。

 “谢谢你,宣豫。”熏尹诚挚的道谢。

 “唉!怎么又来了。”宣豫无奈的叹口气,女人就是这么婆妈。“你阿玛和额娘都同意让你嫁给宣临了,现在你只要好好准备当我嫂子就行了。”

 熏尹的笑容微微收敛了。

 “我不知道宣临在哪里,要怎么成亲?”

 她的话伤了他,这一点她永远地无法原谅自己。

 “我也不清楚,不过,有一个人一定知道,那就是…”宣豫一字一字地说:“多罗贞王府的瑾彧贝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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