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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心情已经够差,连天气也作对,接连几阴天,丁舒翼情绪低落,没上班时就窝在房间玩线上游戏,没几天,她就顺利占住第一名的位置,但她没有成就感,只觉得无聊。但又懒得出门,到哪都不开心。

 晚上她在吧内调酒,眼睁睁看芳艾和韩震青谈天说笑。她意识到自己在人生战场上,是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她计算炸葯量,迅速精准,游刃有余;面对喜爱的人,却进退失据,一败涂地。

 怎么会变成这样?有时她会以为这不过是场恶梦。她难免会埋怨芳艾,可是扪心自问,是自己糊涂,间接地将他们凑在一起。

 如果当初她可以更勇敢一点,如果那时她果断一点,跟韩震青坦承身份,那现在会怎样?

 随着他们结婚的期越来越近,丁舒翼食不振,情绪越来越差。

 她常常失眠,好不容易等到睡着,又做起恶梦。她重复做一个梦,梦中她受雇炸毁一栋小屋,结果算错炸葯分量,把整条街包括自己都炸个粉碎。

 醒来捂着口伤心。

 她知道为什么睡不好,她是太空虚、太难过,她一次失去两个生命中最依赖的人…真实生活里的知己周芳艾,虚拟世界里的恋人韩震青。

 这天午后,周芳艾打电话给舒翼,好说歹说地要舒翼陪她挑新娘礼服。

 “我不要。”舒翼一口回绝。

 “别这么小气,韩震青不是拜托过你帮我?”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舒翼振作精神,去了。

 当她抵达婚纱店,周芳艾已经等在那里。她们到二楼试穿礼服,芳艾说要自在一点,她请接待小姐离开。

 “哇,你可不可以开心点啊?”小姐一走,周芳艾就掐舒翼的脸颊,舒翼回赠她一记白眼。

 周芳艾笑咪咪地说;“你怎么又瘦了?这样不好喔,我知道你为什么部那么小了,你太瘦了嘛,要吃多一点。”

 “快点,我晚上还要上班。”舒翼懒得废话。

 “一生只有一次婚礼,我要慢慢挑选。”

 结果,周芳艾只花了半小时就决定好礼服。

 看着芳艾穿上礼服,丁舒翼快气死了。她曾对芳艾说,如果有天她结婚,希望穿复古的欧式镂花礼服,保守典雅的礼服,可以掩饰她过细的肩膀,和不够丰脯。

 舒翼觉得芳艾一定是故意的,她忿忿地看着芳艾,此刻穿在芳艾身上的,正是她梦想中的款式,而且这根本不是芳艾会喜欢的型。

 “怎么样?”芳艾问。

 “你不是最爱袒背?这不适合你。”她语气难掩愤怒。

 “喔?我闻到火葯味。”芳艾哈哈笑了。

 “我最近火气大。”

 “干嘛啊?”芳艾笑觑着她。“该不会还在气上次吃饭的事?”她动手调整礼服。“都好几天了,还气啊?真对不起,那天我看他对你好,我吃醋。”

 “你吃醋?”舒翼尖锐道:“该死的我比你更吃醋,你想想我的感受,他是我最爱慕…”

 “拜托喔,讲话凭良心,你自己放弃的,我不过顺其自然代替你的位置,本来还觉得对你很不好意思,有些内疚。”芳艾转身直视她。“可是呢,后来我想了又想,我干嘛内疚?我又没欠你什么,是你自己先放弃的。”

 丁舒冀气得头昏脑,找不到话反击。

 芳艾又说:“你现在后悔了是吧?就算后悔,也不能把错怪到我身上。”这家伙该醒了吧?

 “是,我自作自受。”舒翼咬牙回遭,她现在懂了,刻骨铭心啊!

 “当然,一切是我应得的。这世界就是这样,要什么就去争取,怯怯懦懦的,只好眼睁睁看机会溜走。”芳艾对着镜子摆出各种人的姿态。

 “我听震青说你要辞职,唉,我能体会你的心情。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和别的女人结婚,很痛苦吧?”芳艾瞥舒翼一眼,看她气得脸色发青。她握住舒翼的手,再下猛葯…

 “看开点,舒翼,你是那种靠想像就足的人,失去韩震青,大可以再上网找别的男人爱慕。反正网络最自由,高兴爱谁就爱谁,不怕失败。很适合胆小的你呢!”一句句往她的死踩,最好踩到她翻脸,看清楚她错得多离谱!

 “我觉得这礼服丑爆了!”舒翼忿嚷,忍不住口出恶言。

 哇!终于发狂了,芳艾骇笑。“我觉得很好啊。”转个圈,看着镜子。“我跟你不一样,我才懒得管别人的眼光,我觉得好看就行。”

 “那还硬要我来干嘛?”存心要炫耀吧!

 伴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芳艾过去接。舒翼看芳艾对着电话嗲声讲电话,一脸幸福样,八成是韩震青打来的,心中妒火更是狂飙。

 女接待员上楼招呼她们:“怎么样?还顺利吗?”

 芳艾收线。“就这件,我订了。”

 “哦?”接待员谄媚地笑着。“周小姐身材那么好,可以穿更感的款式啊!这件比较保守喔。”

 “不用,我喜欢这件。”“好的,我们下楼讨论细节。周小姐,你的朋友要不要顺便试穿几套礼服?改天可以来拍写真啊!”马上促销各项优惠专案。

 “不用。”舒翼回绝。

 “好啊!”芳艾笑推了推她。“反正是韩震青付钱,你快去挑件伴娘穿的。”

 “我说不用。”嫌她不够难受?干嘛一直提伴娘这事?

 “去啦,反正都来了,去挑件喜欢的。”

 “我中意你身上这件!”舒翼故意大声说。

 接待员愣住,旋即笑开。“呵呵呵,新娘最大,不可以跟新娘抢礼服喔。”

 “不怕,她也只敢抢新娘服…”芳艾斜睨舒翼。“有种来抢新郎啊?”

 啊…我要把芳艾炸掉!舒翼眼中堆起怒火,气得头昏脑

 “小姐真爱开玩笑…”接待员尴尬地笑着,气氛怪怪咧,这两个人不像好友倒像仇人。“我们到楼下喝茶好吗?顺便填一些资料。”

 “舒翼,我下楼填单子,你去挑礼服。”

 “不必,我那天要穿T恤牛仔。”

 “很好啊,反正那天主角是我,至于你,你高兴穿海滩都行。”芳艾抛下话,和接待小姐下搂。

 气死我也!舒翼走到成排的礼服前,随便摘一件下来,在镜前打量…

 不好。

 又去拿下一件鹅黄礼服,搭在身上,也不好,挑来挑去怎么看都是芳艾身上那件最好。

 舒翼抱着礼服,委靡不振。她本来就最喜欢那种礼服了,她也最喜欢韩震青,她怎么会让自己的人生变得这么悲惨啊?舒翼又拿了一件白色礼服,款式接近芳艾那套,她进试衣间穿上,兴致高昂跑出来瞧。

 镜子诚实的反映出自己,缀蕾丝,绣着花样的雪礼服,在她身上像罩,她反手掐了掐前空的布料,又抬脚踢了踢垮在地上的裙摆。

 罢才芳艾站在这,镜里的人儿光四

 现在她站在这里,镜里的人儿,像披着罩的小女生,真的差很多唉!

 唉,可恨。跑回试衣间下礼服,换回自己的衣服,她意兴阑珊地下楼。

 芳艾和接待小姐正在讨论婚宴该准备的饰物,舒翼去化妆室洗脸,希望能冷静冷静心中怒火。

 芳艾刻薄起来真是要命啊,一句句都说到她的痛处。

 她现在情绪糟透了,昨晚她甚至只因为打不开一瓶酒气红眼睛,更别提今天早上她是怎样失控,她摔烂一支原子笔,只因为它断水,害她把字写坏了。

 她失恋,于是她觉得世间万物都故意跟她作对,都想刁难她。

 她去麦当劳吃早餐,小姐对她高喊光临,但她很愤怒,觉得她们微笑的表情,藏着一丝轻蔑。

 甚至是昨晚的月亮,也白得令她愤怒,还有那街灯彻夜亮得野蛮,整晚照得她不能睡。

 舒翼瞪着镜中自己,那是一张愤怒的脸。本来已不美,现在更惨上几分…很好,你瞧你把自己搞得多狼狈?简直快要心理变态了!

 舒翼气唬唬地用冷水冲脸,走回现场,猝然僵住,她被眼前景象骇住。然后,体内像有颗炸弹轰地爆开。

 “周芳艾你干什么?!”

 桌前,芳艾正在跟人亲吻,和她热吻的不是韩震青,而是一名美裔男子。芳艾态度极其自然大方地介绍:“他是我在纽约的情人,迈克。特别飞来探望我呢,才刚下飞机。”

 迈克向舒翼伸出手,着不标准的中文说:“你好。”

 好个头啦!

 舒翼把芳艾拉到一旁,她们在众人注目下大吵。

 “你搞什么鬼?”舒翼吼。“干嘛这么激动?”

 “你刚刚在和他接吻!”这还有天理吗?

 芳艾一副她大惊小敝的模样。“我说了啊,迈克是我在纽约的情人啁,和情人接吻有什么好惊讶?”

 “那韩震青是什么?”

 “是我的未婚夫啊!”“那你还跟别的男人接吻?”

 “Sowhat?!”芳艾耸耸肩。“你几时见我一次只跟一个人交往?我爱韩震青也爱迈克,如果你要追究,巴黎还有个San,是我的法国情人。这也没办法,美丽的女人总是比较不甘寂寞。”

 舒翼火冒三丈。“我以为你对韩震青认真,所以那时才把他…”

 “把他让给我吗?你们根本就没真正开始,他又不是你的谁。坦白说吧,韩震青是我想嫁的人,但是婚后我还是会跟其他男人交往。”

 “这对韩震青不公平,他是认真的!”

 “他要是不高兴,那也是我跟他之间的事,轮不到你说话。”

 “What’swrong?”迈克过来关切。

 芳艾笑着安抚男友,舒翼揪紧双手,怒咆:“我要告诉韩震青真相!一切一切,全部!”她说完转身奔出婚纱店,拦了计程车,直赴韩震青住处。

 芳艾看舒翼离开,厚厚厚,她笑了,这次一定成!

 傍晚,韩震青正准备到酒馆,门铃骤响,他抓了外套穿上,打开木门,隔着铁门看见丁舒翼。她面色惨白,气吁吁,眼色惊慌,像受了惊吓的小鹿。他觉得口像被什么重击,她的表情害他紧张。

 “怎么了?”

 “我是白鹤。”她说了。

 他表现镇定,但心中一阵狂喜,终于她来阻止,她来告白一切。

 她急道:“你不能娶芳艾,她…”舒翼顿住,不,她不能说芳艾坏话。“韩震青,她不适合你!”

 不适合?他没听错吧?韩震青眼中闪过一抹惊愕。

 她跑来阻止他娶芳艾,只因为她觉得芳艾不适合他?不是因为她爱他?不要他跟别的女人结婚?

 他退一步,打开铁门。“进来说。”

 “不,先让我说完。”难得鼓起勇气,她一鼓作气全说了

 “在你生日当天,搞大爆炸给你庆祝的是我!2001年,在新德里,你追踪古物遭报复,受伤住院,每晚在聊天室陪你度过长夜的人是我。2002年,你因公务,困在河内,等待上级指示,连续七天带你玩线上游戏解闷的也是我。你记得吗?我们在线上虚无城市占领八万兵士,攻陷恶都,建立新城堡,共享领土一百万平方公里。我们共用一个账号,密码1721,是我们俩的生日组合…我知道这些,我才是真正的白鹤!”

 她激动得目眶泛红,腔剧烈起伏。

 他望着她,像似还在等着什么。

 他问:“还有吗?”等着她坦白对他的情感。

 她抿了抿嘴,深口气说:“我冒用周芳艾的照片,骗了你。对不起。”这个他早知道了,但最重要的她还没说。

 “还有呢?”他等待着,强抑住想将她拥入的冲动,天知道他等这刻等多久了啊!

 她逐项招认:“当初没料到我们会见面,你说想知道我的模样,但你瞧我,我长得很普通啊,我寄了芳艾的相片给你,让你以为我很美丽。后来…没想到她也喜欢你,所以她来了,所以…我是…白鹤,所以…”

 因为他表现冷静,于是地越讲越小声,终于闭上嘴,打量着他,心中困惑。已经说出真相了,为何他表现得这么平静?他沉静的面容无半点喜悦,他不喜欢他所听见的吗?她沉默了。

 他催促道:“我在听,你继续说。”

 “我说完了。”

 他挑起一眉。“就这样?”她还没招认对他的感情,除了道歉,她该说说她有多在意他,多怕他娶别人!还有她在乎他,就像他在乎她那样。

 可是她紧抿住嘴,瞪着他,他严肃的表情令她有坏的联想。

 难堪的记忆,掐住她的喉咙。她开始各种可怕的臆测,她看着韩震青的眼睛,试图揣测藏在那双暗眸里的情绪,接下来,他将会说什么?他的拒绝?他不高兴吗?

 当然,现在他知道真正的白鹤长这样,和芳艾差那么多,他怎么会高兴?如果他喜欢芳艾,那她现在说这些不就太蠢了?如果他喜欢芳艾,这些话不但没意义,反而造成他的困扰。如果他拒绝她…她的心会被击碎。

 丁舒翼面色一凛,心底惶恐却表现得毫不在意,她用一种无所谓的口气来保护自己。

 当韩震青等待伊人吐对他的情意,她却说出令他发狂的字句…

 “反正我只是觉得…既然你要跟芳艾结婚,就有义务让你知道真相;但是如果你觉得她不是白鹤也没关系,那你就娶她。”

 他目光一凛,顿住她的话。他脸色变得十分阴郁难看,令她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隐忍多时的耐终于消失殆尽,他受够了,听听她说的,他几乎要冲过去掐她脖子,但他只是握紧拳头子她,口气冰冷道…

 “丁舒翼,我曾费尽心思接近你,哪怕我们隔着多远的距离。你爱喝酒,我开始搜集世界名酒;想和你交往,我辞去工作开酒馆买房子。而你呢?对我们的感情做过什么努力?”

 她瞠目,又退了一步。即使虱时,他也不曾用这么冷酷的眼神看她。

 “透过网络联系多年,我以为我们了解彼此的灵魂更甚对方的外貌。以为我的付出你会感动,甚至在酒馆为你保留‘环游世界’的权利。但你呢?你的回应是什么?”

 他口气冷静,但句句带着控诉,她听出一身冷汗。听见他对她的不,听见自己的盲目,她张口,答不上话。

 他们隔着几步距离,客厅的灯光,将他的暗影打在她身上。他冰冷的视线,像利刃刺穿她的心。

 她颤栗,觉得很冷。因为他现在看着她的眼神,还有说话的口气,像再也不想与她有任何关系。

 “我等了又等,来的不是你,而是周芳艾。”他看见她眼中的惶恐,但这次他把话挑明,不再心软。“当我努力计划我们的未来,你却躲在暗处忙着自卑自怜…”甚至该死的敢说他要娶芳艾就娶,这份感情难道只有他一个人在努力?这太可笑了。

 他眼里的绝望,击溃她的伪装。

 “不是这样的,我真的很抱歉…我其实…”

 “你该死的很抱歉!”他咆出她的眼泪,她噤声,怕会更怒他。“你真令人讨厌。”他气疯了,口不择言。

 她抿嘴,因这句,面色苍白。

 “你听见了吗?丁舒翼。”他愤怒地说:“该死的你让我觉得自己很失败,我从没这么沮丧过!你一直在犹豫什么?怕我不喜欢你?你如愿了,我现在讨厌你,你高兴了?”

 她噤声不语,被他骤来的怒气惊骇,更被他残酷的口吻吓坏。

 他气她沉默,更气她瞬间氤氲的眼眸。不,他不再心软,她太可恶了。他刚刚说了什么?对,他说他讨厌她,结果她就这么沉默着挨骂?她该死的为什么不回嘴?难道被他讨厌也无所谓?

 “你说话。”他半命令道。

 她深口气,泪拦不住,滑落脸颊。

 他看着她目眶殷红,从那殷红的眼眶里,他看到自己的失控。即使在过去审问罪大恶极的犯人,都不曾像此刻这么情绪化。

 真可笑,韩震青,你竟有这么无能的时候!

 “我叫你说话!”他咆哮。

 懊说什么?她六神无主,他说他讨厌她了,说她如愿了,但那不是她的本意啊!

 她脑袋一片混乱,战战兢兢地回道:“你听我说,…”我犹豫…是怕我们见面,你会不喜欢我…”

 他下颚肌一紧,咆道:“在你眼中我是在乎外貌的混账?”

 “至少人们都这样!”她嚷回去。

 至此,没人再开口。

 四下骤静,他们看着彼此,都觉得自己很受伤。

 “很好,既然人们都这样,我不想例外。”他撂下话:“我要娶周芳艾.你继续玩你自怜的游戏,全世界不是只有你会受伤!”砰!他甩上门,强劲的力道震得她发丝飞散。她瞪着铁门,呆了很久。

 “韩震青…”她低声唤他,他没开门。她伸手按铃,他不理会。

 她转身背靠门,蒙住脸哭泣。

 “我爱你。”

 但她做了什么?明明好爱他,结果呢?

 芳艾和迈克在西华饭店共进晚餐,他们以流利的英语交谈。

 “你们为什么争吵?”迈克问起下午的事。

 “为一个男人。”芳艾呷口红酒。

 “哦?”迈克拉住芳艾小手,亲一下。“原来如此。”

 “不吃醋?”芳艾睨他一眼。

 “我哪敢?”他凑身过来,附在她耳边说:“今晚,留在我身边。”充挑逗的口气。

 芳艾轻晃着脚尖,懒洋洋地笑着,没回答。

 迈克搂住女友。“我爱你,宝贝。”

 “有多爱?”她反问。

 他一时语,旋即笑开。“你想要什么?我都舍得给你。”急着想讨好伊人。

 芳艾撑着下巴,笑问:“假如我们没见过面,只在网络上认识,你会不会爱上我?”

 “没见过面?是指网恋吗?拜托!”他摇头。“连面都没见过,谈不上爱吧?”

 “也许在网络上聊得愉快,虽然没见过面,但你觉得她就是你要厮守一生的伴侣,就好像宿命。”

 “上帝!”迈克不屑道:“你不知道网络尽是丑男丑女的天下?没人约会的笨蛋,才无聊到窝在家挂网,像我们这种俊男美女,哪需要靠网络友?”他拍道:“我跟你保证,网络上的男人,都是想找一夜情的,还真跟你谈情说爱?别傻了。”

 “哦?我原本跟你想的一样哩,直到我遇见一个人,他让我知道这世上还是有好浪漫的感情。”芳艾取出皮夹,将餐费扮在桌上。“而且他不丑,相反的,他帅爆了,而且还很痴心喔。”她甜甜一笑。“抱歉,今晚我想一个人。”

 “Comeon…”迈克失望。

 芳艾捏捏他的脸颊,眨了眨眼。“宝贝,或许你可以上网找美眉一夜情啊。”芳艾转身走出餐厅,迫不及待拿出手机打给韩震青。

 “怎样怎样?那蠢蛋告白了没?成功了?”

 待听见回复,她嗄了好大一声。

 “有没有搞错?”切断电话,她跑出饭店,拦车杀去韩震青家。

 周芳艾、韩震青,还有谭夏树,三人窝在沙发议论着。

 “不敢相信她这样说…”芳艾摇头叹气,又忍不住笑意。“天才,她真是天才!可以说出那么蠢的话。”

 “喂,你遇到克星了。”谭夏树剪着雪茄,笑眯眯。“还以为你从不失控。”结果他竟对心爱的女人吼出“我讨厌你”?!

 不敢相信啊,这可是绰号J先生的韩震青?国际刑警间最出名的扑克脸大王,审问罪犯永远只有一号表情,绝对冷静理智的韩震青?

 “我被她气炸了。”韩震青说,低哑的嗓音还透着怒气。

 谭夏树哈哈笑。“她在你身上安了炸葯,她一按键,你就轰地爆炸。嗯,果然是狠角色,顶级的爆破师。”

 韩震青觑向夏树,口气森森地说:“你大概被熊宝宝揍习惯了,尽管损我好了。”

 不敢喔!谭夏树嘿嘿笑,被宝宝揍顶多瘀青,要让韩震青劈上一掌,大概要去医院躺了。

 “至少她总算承认她是白鹤了。”芳艾沉思道:“至于她后来说的那些蠢话,我猜呢,八成是她觉得你听见她是白鹤,却没表现得很开心,她怕被你拒绝,所以先装出无所谓的样子,你别被她的伪装欺骗。”

 “哈哈哈,你说的有理!”谭夏树大笑。“我可以理解啊!”韩震青统共就几个表情,他受过特训,再棘手的事都不能叫他眉头皱一下,更何况舒翼是白鹤的事,他早知道了啊,更不可能有什么惊喜的表情。他问韩震青:“喂,你当时笑了没?”

 韩震青冷看他一眼。“她终于说出她是白鹤,我心里很激动。”

 “我知道,但你笑了没?”

 “我很认真地听他说话。”

 “你笑了没?”

 “…”当时他笑不出来,他只是迫切地期待她将会说的,所以…

 谭夏树和周芳文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一致瞪着韩震青。韩震青坐在中央,眉头一凛,脸颊微热,忽然有些尴尬。

 “所以他没笑。”芳艾总结,她摊摊手。

 “你说你认真地听她说话,那可糟了,天知道你认真起来的表情多吓人!”谭夏树落井下石。

 韩震青面色一沉,有点不了,这两个人是怎样?开始批斗他吗?

 “喂喂喂,我如果是你,当丁舒翼说她是白鹤,我马上就拍手鼓掌叫好…”谭夏树嗟道:“女人最感了,你皱个眉头她们就开始想,而且保证不往好处想。”

 韩震青赏他个青眼。

 芳艾也来搅和:“我如果是你,舒翼一说她是白鹤,我马上仰天长笑,冲过去抱住她喜极而泣…”“不是你们,倒说得很轻松啊。”睐着这两个幸灾乐祸的家伙,韩震青凉凉道,冷眼看他们笑嘻嘻的。

 “谁叫你要喜欢丁舒翼?”谭夏树耸肩道:“像我的熊宝宝,女中英豪,我才没你这么多烦恼,她做人爽快。”

 “是,揍人也很爽快。”韩震青损他。

 “我本以为这次成了,没想到变成这样。”还更糟溜!芳艾搔搔头发,气馁啊!

 夏树问韩震青:“喂,婚还结不结?”

 “韩震青啊…”芳艾晃着脚问:“照你跟舒翼说的,你要娶我啊?”

 瞪着这两个家伙,韩震青肃容道:“我要娶丁舒翼。”开玩笑,气归气,但还是爱她。

 “OK!”芳艾摩拳擦掌。“我们来计划婚礼。”

 “爱丢卡惨死…”谭夏树吹口哨。

 韩震青叹息。“那个笨蛋,大概以为我说真的…”他把话说重了。

 “让她去哭好了,这样到时才有惊喜!”芳艾笑嘻嘻的。

 韩震青担心她。“不知道她现在在干嘛…”要等她承认爱他太难,直接娶回家供比较实在。

 “她八成在哭。”谭夏树摸着下巴沉思。“你说你讨厌她,要是我这样跟宝宝说,肯定会被踹死。”

 “我想她大概在反省自己有多可恶,把幸福搞砸,她可能正缩在棉被里嚎啕大哭…”芳艾说得韩震青好心疼。

 我杀光你们!

 丁舒翼趴在上,大玩线上游戏,连杀两头怪兽,呵一痛快!

 但旋即一阵焦虑,没人追着跑,却惶恐得想逃,但要逃去哪?她想到刚来台湾,下雨的夜,她和他同时上网,在白鹤聊天室。

 那时芳艾还没出现,她觉得他们之间还有无限可能,尽管她还不打丁算坦白。有时就这样,害怕做抉择,情愿保持现状,留着可能,而不是非黑即白的结果。结果直到错过,连选择的机会都没了,才后悔。

 那个雨夜,原来是他们最后一次团聚在白鹤聊天室。那天离线前,韩震青传歌给她,和她道晚安。

 舒翼从档案里叫出那首歌…EveryTimeWeSayCoodbye。

 戴上耳机听,歌声无奈。EveryTimeWeSaygoodbye…她还在这里,他却已在心里跟她说GoodbYe。

 斩钉截铁,态度那么决绝。她还没准备好怎么微笑淡出,待他们结婚那天,她怕自己会哭出来。

 听着哀怨的情歌,舒翼发狠,擒刀猛劈线上怪兽,看怪兽鲜血飞溅,她却泪面。

 你一直在犹豫什么?怕我不喜欢你?你如愿了,我现在讨厌你,你高兴了?

 眼泪濡键盘,游戏里,舒翼的**一路闯关,森林中闯,又一头狂兽张牙舞爪挡住去路,舒翼擒刀砍杀,怪兽出青色的血,长路染成绿色河

 舒翼奋力击兽,它倒地哀嚎。荧幕出现胜利的欢呼,得分指数狂飙,而她的心却一直下沉,觉得躺在绿泊中的是自己。

 她怔怔地望电脑,看见的却是韩震青愤慨的眼眸。她背脊寒冷,心像破了大。她听不见荧幕里胜利的欢呼,听见的是韩震青愤怒的咆哮…

 很好,既然人们都这样,我不想例外。我要娶周芳艾,你娃续玩你自怜的游戏,全世界不是只有你会受伤!

 在她分心时,怪兽突然反击,一脚踩死舒翼**。画面出现选单,询问要从第几关开始?舒翼的**躺在地上血,好奇怪,她竟然有痛的感觉。

 必上电脑,拔去电源线,躺到上,在上辗转反侧,心绪不宁。

 我想当他的新娘!却拱手将这位置让给别人,伤害心仪的男人…

 她觉得荒谬,埋在枕头里苦笑,眼泪濡枕头。

 当初被学长拒绝的痛,忽然浅薄得微不足道,现在的她更痛更苦!

 那次失败,被同学嘲笑,伤心很少,多的是难堪和困窘。但这次不同,这次,她觉得心被撕裂。

 如果能重来一次!如果他愿意,再让她试一次…

 但人生却不像电玩游戏,她无法一遍遍重来,更没有慢慢练习的机会。舒翼感慨,空有腔爱意,迟不表示,直至那人背过身,再拼命呐喊,只是枉然。

 她现在懂了,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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