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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四回 千年因果
 常言道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此刻尸毗老人也是怒极攻心。他修炼千年,自负当世绝顶,没想到居然落到今,沦为任人宰割的肥羊。全想他入佛,各自分润功德。一想到此尸毗老人不愤怒如狂,更已心念偏执,下定决心抵死不入佛门!

 虽然尸毗老人并没丧心病狂的攻开地壳引动大灾,但此刻他施展十丈法身,放出冲天魔火,已昭示众人决定抵死一战。正如徐清所料,面对放下了顾忌的尸毗老人,乙休等也全都了犹豫。毕竟此事成败对于尸毗老人是生死之厄,但对旁人却并非如此。能尸毗老人就范固然可喜,若是不成也不过失去些许功德。但要与尸毗老人全力一战,那可就一发不可收拾。

 就在众仙稍微犹豫,尸毗老人气势更凶,化成法身忽地冲起,携带五方神石,拖拽万丈魔火直朝猿长老扑去。尸毗老人深知此间五人猿长老修为最弱,二人并无甚冤仇,尤其彼者乃异类怪出身,修炼成道更为不易,难免珍惜生死。

 果然猿长老略微犹豫并没敢施展天罡神剑硬拼,只放出十道剑气稍微抵挡,就飞身退出千丈。尸毗老人狂然大笑,更将猿长老羞得无地自容。无奈他乃猿猴之身,修炼千年才有如今成就,万一有个闪失一切化为乌有。猿长老素来独来独往,也无同门亲眷,只怕兵解之后无人度化。一朝化为凡胎,落入滚滚红尘,灵识泯灭,仙胎丧失,追悔莫及。

 尸毗老人见猿长老示弱,顾忌强敌环伺,也不再一味追击。身形一转。闪电般就朝怪叫化凌浑冲去。原来凌浑早年也是英俊翩翩的少年,否则也不会得白发龙女的垂青。只不过后来遭人偷袭,身毁去。还是崔五姑费尽历尽艰辛。上大荒山跟枯竹老人求了一具身,才容他托体重生。虽然此后修为进,但当初眼见爱历尽历尽艰辛,早就刻骨铭心。自那之后虽然秉难改,却也知稍微收敛个性,早不敢冒生命危险,生恐再连累贤

 尸毗老人看似疯狂,实则心头冷静。他乃是修真界的前辈,这些事情全都如数家珍。料定凌浑说话虽狂,却不敢真格拼命。且五人之中神驼乙休又狂有横。生来就死不改,只怕不能退。余下盘婆和余娲则全有仇恨。更难迫退去。唯独凌浑生怪癖,丝毫不顾脸面。若真觉得事不可为,定会扭头就走。

 然而就在此刻忽听漫天梵唱之声,金光如雨,佛念四方,时而看见佛门闪烁泯灭,笼罩数百里。就连徐清明妃二人立在远处,竟也沐浴神光之中,只觉通体舒泰,心神松弛。仿佛马上要闭目睡着才甘心。

 徐清不大吃一惊。赶紧提起精神,将侵入体内的佛光驱除。才觉恢复如常。再看身边的明妃,已身子瘫软坐到地上,眼看就要昏睡过去。原本明妃精神修为也非同寻常,无奈此刻只顾关心战场,稍一疏漏才使佛光趁虚而入。徐清赶紧将她扶住,神念驱动将其体内异力除去。明妃幽幽转醒见落入徐清臂弯,不蓦然一惊,方知刚才中了人家秘法。

 及至此刻佛光渐盛,再看神剑峰周围赫然显出六座百丈高的巨大旗门,熠熠生辉,金霞天,将整座神剑峰全都罩住。随即就听“呜”的一声,从六座旗门之中冲出金色神光,互相连成一圈,竟把偌大一座神剑峰全都围住。瞬间仙云腾起,瑞风飘空,照地天辉霞影,真寰明灭。

 徐清早听说本教之中有一套六合旗门阵,乃是胎于凝碧崖外的两仪微尘阵。用六合旗门布阵,驱动两仪之力,神奇无限,威力之大更是无与伦比。久闻其名,不见其真,此时首次见到此阵,不叹为观止。自酌若等后修为大成,开启两仪微尘阵图,精心研究不知能否青出于蓝。

 至于徐清如何梦想暂且不提,单说尸毗老人被六合旗门阵围困当中。他早知玄真子和妙一真人已到了,只不过尚未面罢了。此刻一见摆开大阵也不如何惊讶,反而松了一口气,昂然笑道:“好个六合旗门阵!玄真子!齐漱溟!既然来了何不出来一叙!莫非老夫还不配与你们见面么!”

 却听虚空一声轻叹,乃是玄真子应答道:“尸毗道友多有得罪了!我师兄弟实在无意与道友为敌,今前来乃是应了前约,在此布下六合旗门,已算不愧于人。如今此阵已成,我兄弟只在暗中维持阵势。道友若能一力破阵,我等心服口服。若是不能只需留在阵中,可保安然无恙。”

 尸毗老人哈哈大笑道:“好个算计精明的玄真子,你这算是送给老夫一个面子么!可惜今至此谁也不能全身而退。六合旗门阵乃是天下绝阵,我自认难破此阵。既然落入网中,干脆鱼死网破,看我地诸天十地如意雷能否冲破你地六合旗门!”

 玄真子叹息道:“道友这又是何必呢!忍一忍风平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没等他说完就被尸毗老人打断道:“玄真子道友且住,既然今你与齐道友不面,老夫也不跟峨眉撕破脸,至于其他琐屑之事就不要多说。”

 那尸毗老人化身十丈,生如惊雷,方圆百里听得真切。群仙一听他说诸天十地如意雷全都不。原来此雷乃是尸毗老人独门法,全用本身气爆发,释放一次雷,就得耗去尸毗老人一个甲子修为。威力之大不可思议,一旦施展出来,方圆千里之内定成死域,无论仙凡全不能活。就算众仙全都炼就不死之身,也难免身受重伤。尤其此法一放,必然波及无数生灵,届时尸横遍野血成河。尸毗老人固然罪孽深重,但事出有因,连同这些参与之人,也全都难逃干系。

 群仙也不后悔,原来全以为尸毗老人一心求道素无恶,若不得已时,一定委曲求全,不会选择鱼死网破。更何况成就佛门正果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好事,又不是生杀轮回,没想到竟会到这种地步。他们却忘了人心皆有底线,尸毗老人立意另开禅宗,已显大毅力大决心,已将此宏愿视为平生追求。就算泥人还有三分气,更何况尸毗老人心高气傲。如今竟被众人合力剪灭理想,他焉能不拼死一战!

 就在这时四周梵唱之声渐弱,佛光更盛,从打远处缓缓飞来一片祥云。其上三人,中间乃是一个形容枯瘦的中年和尚,穿一身百纳僧衣,破破烂烂,仿佛已陈朽千年,皮敢骨瘦,宝相尊严,正是佛门之中著名的神僧尊胜禅师。同来二僧也全都佛法高深,声名显赫,左边乃是大雪山的天蒙禅师,右边双眉如雪的白衣僧人正是白眉禅师。这三位神僧全是汉代修道,及至魏晋已是当世名僧,与宇宙六怪同时的绝顶高手。

 只见仙云飞至,那尊胜禅师也没说话,扬手抛出一只老旧的蒲团,缓缓落到尸毗老人身前。众人皆以为奇,却不知此中另有玄机。尸毗老人一见蒲团不脸色大变,十丈法身缓缓收敛,看了看那朽旧的蒲团,又瞅瞅不远处的尊胜禅师,脸色数变主意不定。

 原来尸毗老人成名初始,那时尊胜禅师也才在佛门中崭头角。二人宿命如此,早早机缘相遇。那尊胜禅师看出尸毗老人魔障深重,后早晚遭劫,便有意度他入佛。一则成全自家无量功德,再则也能救人一命。无奈当时道浅魔高,尸毗老人魔功神奇,还比尊胜厉害许多。所幸尸毗并非恶,看出尊胜心无恶意,也并没伤他性命。当时二人结下此因,时隔千年之后才结出今之果。

 尸毗老人看着那老旧蒲团,又见下面神剑峰地魔宫已毁损大半。宫内魔女力士被熊熊魔火烤的哀鸣不断,不心生怜悯。深知若再一味逞强,最后鱼死网破,这些跟随多年地门人全不能活。又见四外环伺六合旗门,五仙虎视眈眈,三僧面色淡逸。若刚才一时愤,与敌人同归于尽也未必不能。但人心善变,尸毗老人也不例外。只等此刻一静,思前想后,进一步万丈深渊,退一步飞升极乐,何去何从还用甄别!唯独被群仙迫,心中不忿,这才犹豫再三不能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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