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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一路上齐齐都是喜笑颜开,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和陈皮皮说话。她现在睡在心上人家里,可谓春风得意!陈皮皮可就没这么轻松了,妈妈昨夜捉了他一个现行却没来得及处罚,料想回去多半会有那么一点补充的!只是不知道这“补充”究竟是拳打脚踢还是拧耳朵吃爆栗。总之还须小心谨慎为妙,不然真的要死而有憾了。

 回到家里,程小月却还没回来,胡玫在做饭。她本来穿了件低过膝的长裙,怕沾了油污就系了件蓝色的围裙,因为扎得紧,就更显得盈盈一握,房偏偏愈加鼓囊囊着。看上去全没贤良母的味儿,倒像是在角色扮演的一个女优了。陈皮皮挨到了她身后,探着脖子看她炒菜,趁齐齐一个转身那手就飞快地在胡玫股上摸了一把,说:“咦!阿姨这是在烧什么菜?啊…哈哈,原来是炒豆芽,很好很好…我很喜欢吃…”

 胡玫吓得往外看了一眼齐齐,假意愠怒着瞪了他一眼,秋水转——倒像是在撒娇了。说:“是吗?喜欢吃豆芽?原来你喜欢吃素啊,我还以为你是个食动物呢…”

 心里想:我看他最喜欢吃的只怕是豆腐…

 等小月回来,吃了饭,齐齐就钻进屋里坐功课去了,胡玫倒了杯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皮皮心虚,正想着溜回自己的狗窝,却被妈妈叫住了,说:“你站住,我现在要去超市采购,你跟我过去帮忙拎东西。”

 陈皮皮眼珠儿转:“这个,哈哈,妈妈,我要做作业的,下次吧。”

 程小月一边拿钱包,一边给了他一个恐吓的眼神,说:“做作业?你糊谁呢?以前不叫你干活,也没见你要去做作业过!”

 借着身体的掩护,手指点了点他,朝门口一摆。言下之意:这可不是要求,是命令!不去的后果你知道的。

 陈皮皮当然知道,但是去了的后果他也是知道的,料想妈妈是要避开齐齐母女,找个清静的地方收拾自己了。耍赖推本是他的强项,找几十个借口那是不在话下的,只是万一惹恼了母后,发起飙来,当着齐齐和胡玫劈头盖脸给自己那么一顿,面子就丢得更大了。审时度势衡量厉害,还是乖乖地从了才妥当些。在外面被打了,回来继续装作若无其事,她们未必就能知道!大不了夜里偷胡阿姨的时候,多模几把股捏几下头,捞回来本钱就是了。

 一出房门,陈皮皮的耳朵就竖起来了,如临大敌。拖在后面慢地磨蹭,眼睛盯着程小月下楼梯扭动的部。虽然那部摇曳生媚人遐思,可惜皮皮却全没心思欣赏,遥想此次下楼,十有八九的凶多吉少,眼下最紧要的,就是防备妈妈突然回身,给他来个猝不及防的偷袭了。

 到了楼梯拐角,程小月舒了口气,停住了。吓得陈皮皮一个小跳,差点摔个狗吃屎。靠住了墙壁,两手遮面,眼睛从指中瞄着妈妈。心想:保护脸面那是一等一的要紧,只要脸上无伤,股大腿什么的送给她扁也就就是了。挨打这种事情,他早已能做到虽不惊,怕的倒是不知道这顿打究竟什么时候来到!

 程小月一脸郑重,向皮皮说:“过来些,不用害怕,我不打你就是了。”

 陈皮皮摇了摇头,又往后缩了下身子:“不用来这个,我不信…妈妈!你要是揍我,我一定会跑,你又撵不上,何苦呢…”

 程小月说:“既然说了不打你,就真的不合打你,你现在也不小了,我再打你也说不过去,所以,从今天起,我们换个教育法儿。我是你的妈妈,总是为了你好,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该听我的?”

 看着程小月一本正经,陈皮皮嘿嘿干笑了两声:“妈妈,我好感动…”

 扭过头去,假装用衣袖擦了下眼睛——哪里有半点眼泪!说:“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好好学习…”

 心里嘀咕着:不知道妈妈要给我出什么难题,且听她说着,要是有利可图,当然可以商量,假如给我下套儿,我就违。只要她不来打我,我还是很好说话的…

 程小月屏了下呼吸,还没说话,脸先红了一下,只觉得实在难以启齿。踌躇了一会,才咬了咬牙,说:“昨天…你,你,是不是在书房里睡了?”

 陈皮皮被她这一句问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头发也要竖起来了。两只眼睛眨呀眨着,腾身一个倒跃,离开程小月五米以外,颤声说:“没…没有,妈妈,你从哪里听来的谣言!我…我和…我和胡阿姨是清白的…”

 虽然话是这样说着,不过连自己也是不相信的,只觉得晴天霹雳打中我,天下大发神经,腿肚子已经在筋了,脚步也迈不开。若是能迈开腿,只怕早飞腿一样逃了!

 那边的程小月,用手扶着自己额头,只觉得头痛裂了,只是这眼下的一副烂摊子,实在容不得她躺在那里养头疼。抬手向儿子招手,说:“你过来。”

 只见陈皮皮又一个倒退,一股坐在台阶上“哎呀”叫了一声,翻身爬起来,做了个逃跑的姿势,估计程小月的手再一动,就可以做发令了。那姿势虽然狼狈,却也实用之极:脚蹬楼梯边角,屈膝弯腿,一手扶地,一手弯臂横档在脸前,全神贯注戒备森严。真可谓:一挡挡住天下千种攻打,一跑跑世上万种追击,历数这世间所有挨打的孩子,能够使出这一招的,实在是屈指可数!

 程小月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白了他一眼,说:“怕什么?说了不打你了。你只要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我现在可以和你心平气和地商量。别给说说什么这个那个的理由,也不用狡辩,你没做,心虚什么?”

 陈皮皮干笑了一声,说:“我没有。”

 眼珠儿溜溜地转着,想:蒙我!你就诳吧,这件事不知道她是怎么收到风声的,难道是齐齐听到了什么风声,告我的密?不会不会,她要是知道了,早拿刀来和我拼命了,还能忍得住?看来多半是怀疑了,这件事性命攸关,招了怕是连脚趾头也剩不下来!我死不认账,你能奈我何?

 花容失的陈皮皮在这边盘算,心如麻的程妈妈在那边算计:这贼货天不怕地不怕,不知道自己闯的是什么祸,他和胡玫胡七胡八,那…那简直是…

 是伦了。想到伦两个字,脑子里又回忆起那晚在书房的横七竖八来,羞臊得脖子也红了,只觉得头大如斗心跳如鼓,心里得杂七杂八一团麻。接着想:好歹要堵死了他的嘴,能拦住他和胡玫走近那是最好,万一拦不住,也一定要保证我和他的事情不馅才行!这个才是重中之重急中之急!可是,这,这话又怎么说得出口来?要是挑明了,以后还怎么和他面对?万一他口没遮拦调戏我那么一句“我们一起睡觉吧”什么的,我要撞墙去死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没奈何,假装轻松,说:“你和齐齐,也是好着的对不对?这个…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你不胡闹,不把事情闹得天风雨,我就容着你们…你可听好了,这是最后界限,我退到底了,你再我一步,我就和你关门放煤气,同归于尽!”

 陈皮皮大感意外,突然间天上掉了个馅饼下来,竟不敢贸然去接!说:“嘿嘿嘿嘿,妈妈英明!美丽大方温柔开通,我很佩服,你很欣慰。”

 说完自己也觉得这几句七八糟词不达意,爬起身又后退了两级台阶,问:“然后呢?”

 绝口不接齐齐那话题。

 程小月说:“但是…胡玫,你万万不能碰,她…她是你长辈儿,是…还是,有夫之妇!”

 她心慌意口不择言,一句话出口,自己在心里面先呸了一口,大为后悔,心想我说的这是什么胡话?难道不是有夫之妇就可以碰了?一时间心烦气躁,挥了挥手:“不是,是,你这是什么表情?不许说话。”

 到底是还是不是,她自己也糊涂了。

 楼梯上,陈皮皮看佛祖一样看着妈妈,眼珠儿也不会转了!这样的话,从妈妈嘴里说出来,打死他也不应该信的!换做平时,这几件事沾到一点边儿,早不由分说劈头盖脸打过来了,哪里还会和他分析分析地干活?刚才自己一言未发,妈妈冤枉他嘴,以他的性格,本该回上一句:“加之罪,何患无辞?”

 表示抗议,才是正理。现在被程小月一句“有夫之妇”雷倒了,哪里还想得到?

 程小月自己也口干舌燥了,只觉得越说越是尴尬。住肚子里的翻江倒海,耐着子继续说:“你想想,你和胡玫阿姨…那个,呸,古古怪怪,是瞒不了人的,早晚也会被人知道。将来你钟叔叔回来,也知道了,你说他会不会饶了你的狗命?”

 这句话倒是直中要害,陈皮皮马上想起了石夜来,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心里想:糟糕!我把这个叔叔忘了个一干二净,这件事被他知道了,那可真要完蛋,钟叔叔最擅长的,是咔嚓一脚踩碎别人的,我要是给他这么一踩,马上呜呼哀哉做了挖坑的作者——太监之王了,齐齐啊于老师啊岂不是要全白白送给别人?于老师就算了,反正是偷别人家的,就当我大发善心完璧归石,齐齐可是我自己抱来的,坚决不能送人!啊,我和齐齐搂搂抱抱,是钟叔叔的女婿了,他总不能死命K我吧,我没了,齐齐也没得用了…不对不对,他又不知道和齐齐的事情。而且,齐齐多半会找别的男人了,的,这个小货…

 程小月还道他在仔细反省,哪里知道他肚子里的麻花拧条,接着劝说:“所以说,妈妈说的都是金玉良言,你听了是最好,不然,将来有你哭的时候。”

 陈皮皮七八糟地想了一通,自己也没主意了,说:“妈妈,我本来…和胡阿姨,是没什么的,真的!不信你去问她。不过,既然你说得这么有道理,那我也应该虚心受教防患于未然什么的了,今后我离胡阿姨远一些,钟凡叔叔多半就不会怀疑我了吧?”

 他在此时,还不忘给自己留了条后路,且不说妈妈不会去问胡玫,就算去问她,胡玫阿姨自然也会抵死不认的了!这叫做死无对证,自己先身干净。将来万一和胡玫的事情东窗事发,当然要求妈妈救命的,那时候妈妈要问他:为什么没对她说实话。他就尽可以回答:我当时说得是“今后离胡阿姨远一些”之前那是近了一下的。虽然如此,想到从此和胡阿姨相忘于偷情江湖,还是悲从中来心有不甘。在心里叹了一声:唉,可惜可惜,那股,那子,啧啧…

 程小月见他应允,大为高兴,一时间心花怒放,心口的大石头落了下来,唯恐儿子粗心,追着叮嘱了一句:“好,那你可要记住了,不论将来和谁,都不能提在书房里的事情,就算是胡玫阿姨自己,你也千万别说头天晚上在书房的那件事!听见没有?”

 听妈妈这么一说,陈皮皮脑子猛然一亮,眼睛在妈妈腿上瞄了几眼,肚子里小算盘噼里啪啦一阵打:妈妈还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她以为我还不知道的那件事情,这里面好像似乎隐约有什么漏可钻,是什么?到底是什么?一时间只想着这件事,随口回答:“嗯,妈妈,和别人说,那当然是不可以,和胡阿姨该没事的吧?”

 话一出口,心里大叫糟糕,刚才还死不承认,这话一说,可就等于不打自招了。

 程小月大吃一惊,自己弯来弯去,就是为了堵住那晚上的漏,这件事办不妥当,那就立刻前功尽弃,之前的心思都白花了!哪里还有心捉他的漏?用手一拍楼梯栏杆,说:“不行不行,那天的事情,你绝对不许说。”

 这一下,陈皮皮登时成竹在,心底有了盘算,说:“咳咳,妈妈,你也知道我这个人马马虎虎,平时糊涂惯了,虽然有心记住你的话,不过万一那天突然脑子不灵光,顺嘴说出来了,也是难免的啦,哈哈。这个,这个,不然的话,你再给我点好处,这样万一胡阿姨问起我那事,我一想起你的好处,自然就想到你叮嘱过的话了,当下守口如瓶永保机密,你说对不对?”

 程妈妈心神俱,难免着了小人的道儿,一时间顾不了那么多了,问:“你想要什么好处?先说来听听。”

 陈皮皮大拉拉地说:“第一,咱们要先取缔不平等之条约,先把那个二十几条什么的废了。第二,妈妈给我一笔钱,我买个足球,和齐齐看个电影什么的。你应该能接受吧?”

 听到能有转机,程小月大喜过望,心里盘算了一下,觉得颇为容易接受,但脸上不动声,说:“你这就不对了,分明是要挟我!之前你和齐齐的事,我放了你一马,胡玫阿姨的事情,本来该揍你的,我又饶了你,你应该知足才对,现在你倒来提要求,不合理!”

 陈皮皮说:“也不能这么说,妈妈,我是你儿子,你本来该让着我的,我还是儿童呢,并且是单亲儿童,还是祖国的花朵,你忍心让花朵受罪?要是我出去约会,叫齐齐掏钱,那我不是很丢人?我丢人倒也罢了,我这人脸皮厚,不怎么怕丢人,关键那不是还要丢你的人?你总不想丢人吧?”

 程小月啼笑皆非,呸了一声:“你比医院那个胡志医生还啰嗦,歪理一套儿一套儿的。好,我吃点亏,你说,要多少?”

 低头沉思了一下,掐指一算,小氓气定神闲,厚着脸,说:“两千吧。”

 程大财主大怒,从脚上扒了只鞋子砸了过去:“放,你不如去抢银行!这是要零花钱吗?这是谋财害命…一个足球要多少钱?看场电影要多少钱?你是不是欠K啊。”

 “这个…嘿嘿…我开价,你还价,咱们可以谈谈…”

 “滚,没得谈。”

 “我先自损,表示个诚意,一千九百五,怎么样?”

 “滚…”

 “一千九,妈妈,我很有诚意了…”

 “两百。”

 “你这就是无理取闹了,一双九百的鞋子,你能讨价五十吗?”

 “一句话,我的底线,五百。滚,别往我这凑…”

 “一千七。”

 “八百八,这个数吉利,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一千六百六十六,也是好彩头儿。”

 “我绝不会超过一千的,你别妄想…九百八…”

 “我不能低于一千五…”

 “算我倒霉,一千好了,但是加晚上你洗碗…”

 “要不这样…一千二,妈妈喂我吃次咪咪…唉吆…你怎么又用鞋?”

 “一千一百一十,待会儿超市你买单…”

 “那还不如一千呢…”

 “用品我来出,你掏买油的钱好了…”

 “油钱多少?”

 “也就几十块,你今天发财了,该请妈妈的客!”

 “成…我要买两包巧克力…”

 “滚…”

 此番锋,陈皮皮可谓大胜,历数孩子和大人的战斗史,波澜壮阔,血雨腥风,能取得如此决定之胜利者,唯陈皮皮一人而已。经此一役,陈皮皮开疆扩土大发利市,不但成功捍卫了少男少女的早恋权,还开创了逃脱惩罚的先河,自此以后,世间少年,均以其为楷模,竞相仿之,逐渐成风。遂有今调戏良家妇女之小氓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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